风澈一夜未归,江月初本来是不知道,也不关心的,但是耐不住一大早有个小姑娘麻雀一样在她耳边念叨这件事,她想不知道都难!

    “风千凝,你才十三岁!能不能不要像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江月初忍无可忍的说,再加上她精力充沛的跳来跳去,江月初眼睛都快被她跳花了。

    风千凝跑到江月初的桌子面前,双手一拍,“小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以前小哥哥不回家是去找你了,现在你就在我家,小哥哥怎么还不回家?你说,是不是小哥哥在外面又有了别人?”

    这该死的“又”,听着怎么那么别扭!难不成她也曾经是“外面的人”?

    江月初拿着毛笔在风千凝头上一敲!“你说什么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教你的?还有,风澈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

    风千凝揉了揉自己的头,“当然有关系!小哥哥不是最在乎你了吗?他怎么舍得把你扔在家里,然后去寻花问柳呢!”

    江月初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风澈房间守着,等他回来你问他,别在我这晃了!”

    这一早晨她可是听够了,这丫头叽叽喳喳的,害她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画画。

    风千凝却道:“这里就是小哥哥的房间啊!我就在这里等。”

    江月初一顿,诧异的抬眸,“你说什么?”

    风千凝窝进了一张藤椅,眼睛圆溜溜的一转,“我说,这里就是小哥哥的房间,姐姐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他把自己的房间给你睡了,我哪知道他会睡哪间客房,只能在这守着了。”

    江月初还真不知道。

    怪不得她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房间如此宽敞,收拾的如此整洁,她还以为是风澈准备的如此周到,原来这原本就是他的房间。

    “你不知道小哥哥对你多好。”风千凝嘟囔,“好的我都嫉妒。”

    江月初看了一眼风千凝。

    过了一会,江月初问她:“你怎么没有回黑翼国?”

    风千凝下巴一抬,骄傲的说:“我是偷跑出来的,专门来找小哥哥。”

    “你就那么喜欢风澈?”江月初不由的说,她记得,风澈很小的时候就离开皇室了,在今年之前,风千凝都没见过风澈。

    风千凝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我就这么一个哥哥!”

    江月初莞尔,还是个恋兄的,只可惜风澈那厮不像个做哥哥的。

    正说着,有人来了!

    那人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进来了,正是风澈。

    而风千凝在听到动静时就跳起来冲过去了,她本想扑到风澈身上的,只是被风澈熟练的闪开了。

    风千凝无比沮丧,控诉的跟在他身后问:“小哥哥,你怎么夜不归宿?你去哪了?”

    风澈漫不经心道:“小孩子管那么多。”

    风千凝却道:“哼,我是小孩子,可是姐不是,她也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风澈顿时看向江月初。

    而江月初低头作画,已经不想管风千凝那丫头借着她的名头做什么文章了。

    可风澈却解释了,“见了友人,办了些事。”

    风千凝道:“小哥哥倒是比我想象的忙多了,在铁斧龙山都有事情要办。”

    说着,风千凝忽然凑近了风澈,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

    风澈食指抵着风千凝的额头,把她推开,“闻什么呢?”

    风千凝道:“我闻闻看小哥哥身上有没有酒味,有没有脂粉味,看看你是不是说了实话。”

    风澈指尖微微用力,把那个机灵过头的小丫头推开了,“别整天装大人,小心我送你回家,二姐可是已经来信好几次催你回去了。”

    风千凝顿时萎靡了,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说:“小哥哥你别告状,我听话,我不捣乱,你告诉二姐,就说我跟着你历练呢,千万别送我回去。”

    风澈睨向风千凝,嘴角微微一勾,“这个……要看你的表现,是不是真的不捣乱。”

    风千凝眼珠子转了转,在风澈和江月初之间来回看了看,立刻道:“小哥哥回来就好,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还有书要看,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便识趣的溜了。

    江月初抬头,这小丫头要看书?开什么玩笑呢?她会坐的住?

    摇了摇头,继续画她的画,风澈在旁边看着。

    “月儿的画功真是日进千里,今日无事,要不我教你别的?”风澈忽然笑道。

    江月初画完手中这一张,点头道,“好啊,今日我原本也没打算出去,找人一事,我还需理理头绪。”

    经过一夜,江月初也觉得自己太着急了,初入铁斧龙山就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找,注定不会有所收获,她得快速对这里熟悉起来才是。

    风澈今日教江月初画群像,箫禾所能画出的东西也是从少到多,风澈教的东西都很实用。

    而且,江月初不得不承认,风澈这厮是肚子里真以后墨水的,简单来说,他的确教的好。

    画了一天,间歇的时间江月初把找人的事情捋了一遍,重新制定了计划。

    末了,他向风澈询问意见,“铁斧龙山太大了,柳无常告诉我的地方不可能是假的,他自己都说存在了,对这里熟悉的人们尚且不知道它在哪里,我刚到这里,就更难找了。”

    说着,她微微停顿,道:“我已经有了把握解开子言身上的毒,我打算先去找子言,若是可以,我要让子言帮我找这个地方,你觉得如何?”

    风澈有一下没一下的研着墨,此时抬眸,却见江月初正看着他。

    风澈微微挑眉,笑了一下,“自然可以,你若是解了子言的毒,便是帮了他天大的忙,他为你做任何事都不为过。”

    江月初却道:“话不能这样说,我不是求他回报我。”

    风澈点了点头,“好好,我知道月儿的意思,你是怕他忙于雪漠公主的死,没空理你?这你就放心吧,黄苍国皇室又不是只有子言一人。”

    过了一会,风澈轻笑着说:“月儿这个想法可以,没有人比子言更清楚了,毕竟……她算是铁斧龙山的主人家。”

    而那地图上的正是黄苍国先帝的陵寝,这不是问到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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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江月初去了一趟影月商行,夙樾留下的玉佩派上了用场,影月商行的掌柜的毕恭毕敬的招待了江月初,最后问明了她的地址,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她。

    下午时听说夙樾把雪漠公主的灵队迎回了铁斧龙山。

    江月初想着,夙樾应该暂时不会出现。

    结果,当天晚上,夙樾就站在了她门口!

    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江月初听到敲门声时,还以为是风澈,结果一开门,风澈的确在,只是他身边还站着夙樾,他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带着帽子,帽沿下的脸有些苍白。

    “月初,许久不见了。”夙樾轻声说道。

    江月初愣了一下就迅速让两人进来,她看着夙樾慢慢褪下帽子,指尖也白的几乎透明。

    她微微皱眉,凝神听了听夙樾的气息,一开口便道:“你的身体怎么愈发虚弱了?你受伤了?”

    说着便扣上了夙樾的脉搏,一缕银虫游入夙樾的经脉,很快就确定,夙樾并没有受伤,只是他的身体却亏的厉害,他的身体本就毒入骨髓,最不该的便是耗神,那几乎就是在燃烧生命了!

    而像他这样的情况,是很难补回来的!

    “还用我说吗?”过了一会,夙樾轻轻笑了笑。

    江月初收回了手,眉心皱的很紧,自然不用他说,她一看便知道了,她道:“你真是不要命了,若非我今日到了,你这样都挺不了几日。”

    夙樾的脉象,简直像油尽灯枯之象!

    夙樾应景的咳嗽了几声,裹紧了一些狐裘,眼神温和的看了看江月初,又看了看风澈,笑着说:“所以说,我命不该绝呵。”

    江月初见他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开玩笑,心中又气又庆幸,气的是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折腾,可还是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她了解的夙樾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很想活,对自己好极了,却不知最近他在做什么,如此不要命!

    庆幸的是,她来的比原定的时间早了许多,若是再晚那么一两个月,说不定都见不到他了!

    “西川郡的事我也知道了,我得先恭喜你啊,月初。”夙樾轻声说道,那眼中含着笑意,那丝丝暖意驱散了一些他周身的寒气。

    江月初有点诧异,却很快就释然了,“这世上果然没什么秘密,原来你也知道了。”

    夙樾轻咳一声,道:“想来,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很多人都在追着箫禾的消息……对了,月初为何突然来铁斧龙山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江月初道:“当然有,我要办的事便是要给你解毒!”

    夙樾却道:“我是说除此之外的别的,你自己的事?”

    江月初微微一叹,也没瞒着他,道:“有是有,但暂时先放一放,等给你解毒之后吧。”

    “方便说吗?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夙樾又问。

    江月初微微一想,还是把地图拿了出来,递给夙樾道:“我要找这个地方,百晓生柳无常说这个地方在铁斧龙山,但是我那天打听过,好像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你能否帮我找找?”

    夙樾接过去,几近透明的手指轻轻捏着那张纸,垂着眼帘,看不清表情,可眸中的神色却是变了变。

    而风澈此时支着头,笑着问道:“子言,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夙樾摇了摇头,“不知,但我可以帮月儿查,这地图我先拿回去。”

    风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子言,你的身体太过虚弱,我不能一下子解了你的毒,你反而会受不了,解毒至少要三天,而且中途不能被打扰,你可有合适的地方?”江月初说起了正事。

    夙樾想了想,“有。”

    江月初又问:“什么时候?”

    夙樾看向江月初,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暂时不行,你们应该听说了,雪漠公主死在和亲途中,在找出凶手并且安抚好雪漠人之前,我都不可能消失三天。”

    江月初顿时看了看夙樾,那雪漠公主的确是和亲而来,可也是他的未婚妻啊!可夙樾提起来却寡淡的很,像是提起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唉,也许真像风澈所说的,帝王家,从来无情?

    说起夙樾的身体,江月初却极不赞同道:“你的身体拖不得了,你不要命了?”

    夙樾看着江月初,却是笑了,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人,却不知为何总是在江月初面前展露笑颜,“月初,宫里还没人敢说我快死了,他们都说我会千岁。”

    这算是玩笑吗?

    一点都不好笑。

    江月初几乎想翻白眼,“我又不是你宫里的人。”

    夙樾点了点头,轻轻勾了勾唇:“我说,月初啊,你肯定是不想我那么快死的,那你先帮我开一些别的药,好让我拖延几日,这些日子太耗心神,宫里的药师已经不敢给我开药了,每日来我宫中,都像是去上刑一样。”

    闻言,江月初几乎可以想象,那些药师没有办法救人还要绞尽脑汁开一些续命的丹药时的紧张,连他们都是绝望的,那被视为无药可救的夙樾呢?他每日都是什么心情?

    “月儿,你便听了子言的,反正命是他的,若是死了,也是他自己作死的,不关你的事。”风澈笑着说。

    江月初踢了风澈一脚,“你不说话会死吗?”

    风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呵呵,不会死,但是难受。”

    夙樾的眼神在江月初和风澈身上看了看,有些了然的笑了笑,“你们两个的感情如此好了。”

    江月初道:“哪好了?一点都不好。”

    风澈却道:“月儿害羞,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在江月初发飙之前,风澈主动换了话题,“子言,我们路过武玉江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雪漠公主死的事了,关于凶手,你可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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