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山老祖那张脸顿时变的很精彩,但她再恨也没办法,只阴恻恻道:“江月初,是我的主人,以后也是坟山的主人,坟山四怪,你们以后该怎么做,都知道吧?”

    少年狼自然知道。

    “明白,我等自然听从新主人的吩咐。”假和尚一张假笑的脸好像格外适合发言。

    一缕魂却是躲在了后面,他和江月初正面交过手,而且差点把小命丢了,现在见到江月初,有点心虚,也有点怵。

    不过,他都是暗暗佩服自己的眼光,当初他就知道此女非池中物,果真如此。

    那双幽幽的眼睛在江月初和少年狼之间幽幽的转,要是狼崽子争气一点,真能拿下这个新主人倒是好了。

    坟山老祖警告的看了一眼假和尚,那‘新主人’听起来实在刺耳的很。

    不过假和尚一直假笑,像是没看懂一样。

    江月初把那块黑色的手帕蒙在脸上,这才道:“进城吧。”

    这时候炼骨人动了!

    他忽然挥手放出十六个骨骼完整的骨人,它们抬着一架极其夸张又极其奢华的轿子!像是一个移动的房子。

    娇子呈八角,四面卷着竹帘,垂着流苏,红色的绸缎从轿顶铺下,上面竟然绣着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之类的花样。

    连轿子的木头上都被上了红漆,这分明就是一个豪华的花轿!而且是十六抬的大轿!

    那十六个骨人抬着轿子,只见坟山老祖旋身落入轿中,那大红的嫁衣铺展,于红绸和流苏中若隐若现,当真像个风光大嫁的样子!

    只是,在娇子八个方向忽然间飘起八簇绿色的鬼火,忽然间画风就变了,变的诡异的很。

    坟山四怪似乎早已习惯了,左右各两人站了。

    只剩下江月初,她抱着双臂,高高挑起了秀眉。

    少年狼回头看她。

    而下一瞬间,江月初也飞身落在轿子里,里面更奢华,也更讲究,她往后一靠,别说,虽然这轿子高调到天上去了,有点哗众取宠的嫌疑,但是坐在里面还真舒服。

    坟山老祖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江月初一样,但其实,她心里又有一番不平静,这是她的轿子,何曾有第二个人坐过?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变了,胸口忍不住又是一阵翻腾,差点没气的吐血。

    这时,起轿了。

    江月初不由的感慨,那些骨人用到这种地方倒是方便。

    轿子走的很平稳,只是,越来越接近城门,一道道仇视的眼神几乎要炸了这顶轿子,进出城门的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那不是坟山老祖的派头吗?她来干什么?”

    “听说坟山都没了,坟山老祖也死了,怎么又跑出一个坟山老祖?”

    “不是又,这还是原来的坟山老祖!我前些天刚从那一带经过,坟山的确被诸葛真人带人围剿了,也的确破坏的不轻,不过,坟山老祖没死!这段时间坟山四怪四处作恶,挖坟掘墓,更有不少散修着了他们的道,现在坟山之恶,远比当初更甚!”

    “坟山老祖闭关多年,现在出关了,坟山自然要比以往嚣张!”

    “那诸葛真人呢?这样岂不是说,正道修士围剿坟山,非但没有杀了坟山老祖,反倒让诸葛真人丧命了?”

    “嘘,这件事蹊跷的很!听说诸葛真人是死在郡守府上,可是到底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这些天诸葛真人的同门师兄,毕云真人也来西川郡了,听说他就是来为诸葛真人报仇的!”

    江月初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不禁撇了撇嘴,自从她知道坟山的存在开始,就没听说过一句好听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遭人厌恶。

    “太吵了。”江月初说道。

    坟山老祖哼了一声,红袖一震,浩荡的气劲冲出花轿,将道旁驻足的人们震的人仰马翻。

    顿时,路过的人们不再敢驻足,目不斜视的迅速经过了。

    在一个中承境修士的面前嚼舌根,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呵呵,你还挺有眼色的。”江月初说道,也没用她调教,就已经很知趣了。

    今日西川郡城门大开,进出竟然都拥挤的很,时不时有快马猛禽疾驰而过,路人兴致勃勃的议论着一个个令人吃惊的人物。

    “今天,在西川郡看到什么人都不意外!”有人惊叹。

    花轿在大街上招摇而过,道旁的人们匆匆避让,惊的东倒西歪。

    假和尚、炼骨人、一缕魂都规规矩矩的走着,不过,即便他们规规矩矩,那标志性的吓人的外形也注定了他们跟‘规矩’两个字完全不搭边。

    少年狼倒是极不规矩,他背后背着那把巨大的阎王刀,只那刀就比妙龄的小姑娘都要大一圈了,别说他那一身的凶性,即便不是刻意,也仿佛随时都会拔刀砍人一样!

    路过道旁的摊位时,少年狼挑剔的看来看去,时不时拿起几件把玩,最后却都嫌弃的扔下了。

    突然,他看到一个老者坐在一个小方桌后面画糖人,隐约想起这东西小时候吃过,只记得甜的他牙都要掉了,但是小姑娘们却喜欢的很。

    正巧那老者刚刚画好一个,看上去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画的惟妙惟肖,少年狼顿时去抢了过来,转身便递进轿中。

    江月初一低头,却见一只小鸟模样的东西在眼前旋转,她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少年狼道:“这叫糖人,可以吃的。”他还只是多年没吃过,江月初竟然不认识?

    江月初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来来回回的看。

    一道阴森的视线顿时看向少年狼,少年狼警觉的回头,正对上坟山老祖杀人的眼神!他下意识的又去老者的小方桌上抢了一个糖人,递给坟山老祖,“老祖请。”

    坟山老祖一看,那糖人是条小蛇。

    眉头一皱,坟山老祖顿时把那糖人拍飞了,又冷冷看少年狼一眼。

    少年狼讨了一身嫌,不再乱跑了。

    一缕魂看他一眼,神识中道:“狼崽子,你长点眼色行不行?老祖从我坟山魔头变成了江月初的奴隶,那股劲还没过去,你干嘛老触她眉头?要讨好江月初,也趁她不在的时候,没看我们三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吗?一个新主人,一个旧主人,你到底听谁的?”

    少年狼瞥了一缕魂一眼,也在神识中回道:“老子自然听江月初的。”

    一缕魂那幽幽的眼睛一瞪,“好小子,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小没良心的,要我我也得上火,不过……就这样才能追到媳妇。”

    少年狼那铁打的脸皮可疑的红了一下,那‘媳妇’两个字太洗脑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不过,他可是对江月初表过心迹的,可是江月初都没当回事,好像在听笑话一样。

    而且,不知道时不时他的错觉,江月初始终对他心存戒备,即便他们之间看似无话不谈,可他总觉得有一层模糊的东西,是他怎么都越不过去的。

    “你一个孤魂野鬼,能懂什么?”少年狼撇嘴嘲笑道。

    一缕魂却凝重的回忆起了往昔,“狼崽子,想当年我还是人的时候,也是有过两小无猜的青葱岁月的啊,只不过,遇到个贱女人,痴心错付了,还没来得及再遇着一个,就入了鬼道……”

    然后就开始报复社会了。

    这段说辞少年狼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现在吊儿郎当的把视线撇开了。

    可这一转头却了不得,狼眼死死的望着一座酒楼的二楼,临窗而立的白衣男子,手抚一张折扇,目光探究的看向花轿。

    风澈!

    少年狼瞬间认出来了!妈的,冤家路窄!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大仇大恨,但就凭他在江月初心里的重量,他们就是冤家!

    少年狼下意识的靠向花轿,江月初就在里面坐着,他似乎想要挡住一样,但其实完全徒劳。

    风澈也感觉到那股凶性十足的视线,转眸看去,见是少年狼。

    嘴角勾了勾,笑容漫不经心,眼神却是有些轻蔑,似乎从未有一刻把对手放在眼里。

    那眼神几乎瞬间点燃了少年狼的狼性,浑身肌肉紧绷,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楼去把那个‘小白脸’揍的满地找牙了!

    江月初心里把他们分了个高低,已经让少年狼不爽的很了,而现在风澈对他不屑一顾,更是把他的骄傲踩进了泥土里!

    “小狼,你给钱了没有?”忽然,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犹如一道清泉,将少年狼心里咆哮的怒火浇熄了。

    少年狼看向轿中,见江月初正看着他,他顿时紧张起来,生怕风澈看到江月初,或者江月初看到风澈。

    “给什么钱?”少年狼浑身僵硬的问。

    江月初晃了晃手里的糖人,“这个,你给钱了没有?”

    少年狼道:“没有。”

    江月初凉凉的看了少年狼一眼,听他理直气壮的话,就知道这厮买东西从来不会给钱。

    她取出一些金币,屈指向远处弹去,距离那个买糖人的老者已经很远,江月初的金币却是准确的落在他的小方桌上,啪啪啪的堆成了一摞。

    老者正在叹息着今天晦气,遇到了少年狼那样的强盗,可一摞金币从天而降,他顿时收起来,心想莫不是少年狼给钱了?但很快就否定了,他宁愿相信是老天开眼了。

    江月初给了钱就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楼上的风澈。

    花轿招摇的经过,不一会就走远了。

    风澈却死死盯着花轿,那视线仿佛要透过层层幕帘看到花轿中的人一样。

    “小哥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呢?那坟山老祖难不成比月初姐姐都好看,值得你盯这么久?”一个小姑娘清灵的声音响起,那小姑娘生的玉雪可爱,长发分左右两边束起。

    她趴在窗台上,歪着头,也在望着那个远去的花轿。

    风澈的扇子在小姑娘头上敲了敲,“一个老太婆,哪能与月儿比,你再胡说八道,我揍你。”

    小姑娘揉着脑袋气哼哼的控诉道:“你那扇子是杀人的兵器,你也不怕哪天把我这小脑瓜子开了瓢!小哥哥,你可是我亲哥哥!”

    “我有分寸。”风澈慢慢的说。

    小姑娘见他还盯着远处,那花轿都不见了还看!不禁嘟囔,“你到底看什么?你不找月初姐姐了?”

    风澈眼神变了变,有脆弱一闪而过,他已经找了很久,西川郡里里外外只差没有掘地三尺了,可就是不见江月初的人影,若是今天她还不现身,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真的会疯的。

    “那花轿里,还有一个人。”风澈忽然道。

    小姑娘踮起脚尖探身看去,只可惜,迟了,“我怎么没看到?坟山老祖的花轿里怎么可能会有别人?总不能是她的郎君吧?”

    风澈又敲了敲小姑娘的头,回身坐下了。

    小姑娘愤愤的揉着头,“我就不该来投奔你,还不如在宫里自在!”

    这小姑娘,正是风千凝,黑帝最小的女儿,也是最淘气的女儿,从小就是宫里的破坏分子,三天两头把宫里弄的人仰马翻。

    却说几个月前,江月初离开冀北城后,那些‘大人物’们接连打道回府,风家四姐妹一样,可这小丫头却在半路逃跑了。

    她也没多少独自历练的经验,但凭着那一身机灵劲,愣是被她混到了西川郡,找到了风澈。

    苦头没少吃,但她更骄傲于自己这次千里逃跑的刺激。

    所以风千凝才说她是来投奔风澈的。

    只不过,风千凝从小就幻想,自己的小哥哥一定疼她宠她,把她碰到天上,她坚信有一天风澈能带着她高调的行走在皇城的权贵之间,那时候她便能在那些平时日把自家哥哥挂在嘴边的世家小姐们秒到尘埃里。

    她的哥哥绝对比所有人的哥哥都完美!

    这个信念太根深蒂固了,以至于在她终于见到自己的小哥哥,一次次被打击,一次次一蹶不振之后,还不死心。

    纯粹是跟自己较劲。

    “坟山老祖被天杀剑阵所伤,这么快就好了。”风澈指尖在扇骨上轻拍,面无表情。

    风千凝掰着手指算了算,“都一个多月了,有可能啊。”

    风澈轻轻看一眼风千凝,他对面只有风千凝,那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江万涛受了重伤,消失在妖兽森林,可后来又出现在了西川郡,而且伤好了,杀手也死了。”

    风千凝道:“说不定丹皇江牧真的出山了,听说他与鬼头人的对决也在西川郡。”

    风澈眼睛眯了眯,指尖一顿,“刚刚的魔气,才最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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