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灯回家已经很晚了,秋词让人给那老者安排了一间厢房,这才安心的梳洗睡觉。`

    第二天她没能爬起来去桃林,毕竟昨晚回家已是下半夜,她一直睡到天大亮才起来。

    外面隐隐传来吵闹声。

    秋词眉头微皱,“外面生什么事了?”她问浣溪。

    浣溪在帮她梳头,闻言道,“是昨晚那名老人家,他一大早就去找宋公子下棋,不料输了很多次,他不服气,就一直和宋公子下,后来他赢了,却又说是宋公子让他的,还要继续下。”

    秋词哑言。

    宋煜昨晚是带回来一个活宝了,这下可有得他烦的。

    但她同时也想明白了,宋煜棋艺造诣很高。

    那名老者爱棋成痴,必是穷尽一生研究棋艺的,宋煜不但能破解那残局,还能连赢他那么多次,他的棋艺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秋词想起昨晚,她想要那一千两银子的彩头,不由得有些耳朵热。

    她这是在班门弄斧了。

    秋词梳洗完毕,简单的喝了碗小米粥,那边宋煜就派人过来找她了。

    她匆匆披了件月白色的披风,走出了院子。

    宋煜和那老者却是聊得热火朝天了。

    院子里摆了一张长案,他们并排站在桌前,老人家的精神气很好,宋煜不知说了什么,他正在哈哈大笑,白色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看到秋词进来,他笑着和她打招呼,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女娃子,你来你来。”他对秋词招手,“你来评评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走得近了,秋词才现,原来他们站在一起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写字。

    两张雪白的纸张。上面都写了一个“棋”字。

    老者的字写得极好,笔酣墨饱,苍劲有力,笔势雄健洒脱。无拘无束,隐隐有种空明自由之境。

    “很好。”秋词笑道。

    老者这是看透世态炎凉,看尽各种大跌大落之后的洒脱。

    反观宋煜,他的字虽然也很好,铁画银钩。锋芒毕露,但却少了一份空灵自由,更多的是狂野霸气。

    但这也适合他。

    老者饶有兴趣的反问道,“怎么个好法?”

    他这是在考秋词,想知道她是真的懂,还是在信口胡扯。

    秋词在穿越以前,曾被困一座别墅里,没日没夜的训练过琴棋书画,虽然造诣不能说是很高深,可是至少。她懂得欣赏。

    “如果非要说出个好处来,那我只能用两句诗来形容。”秋词含笑说道。

    她一派从容温婉,与同龄人相比,显得格外的稳重安静。`

    老者已经迫不及待了,“是什么诗?你也写一个老头我看看。”

    秋词就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沾墨写下两句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秋词的字不是特别好,仅仅称得上娟秀工整。可是她写的这两句诗,却着实惊艳了老者。

    小小年纪,却能悟出如此境界,实在是难得。

    老人家还能说是看尽人生沧桑。所以才会有这等心境,可是她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也能看得出来,还能用这两句诗表达得如此清楚明了,那可就了不起了。

    老者抚着他那长长的胡子不断称赞,“好好好!这诗好。太好了!”他一连赞了三个好,又有些疑惑,“你这诗是好,可是你这字……难道你师父没教你写字?”

    秋词骗他说自己有个师父,老者就相信了。

    “是我学艺不精。”她只好说道,“所以师父被我气跑了。”

    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师父,还不知道要冒充多久。

    她不动声色的撇了宋煜一眼。

    “是该练练字了。”老者点头说道。

    他对字的要求很高,秋词这手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师父”,老者觉得,他也能勉强收她为徒,好好的教教她写字。

    毕竟这个女娃子还是挺有灵性的,她棋下得不错,悟性也挺高,字丑一些,可以将勤补拙。

    宋煜是已经定了性,他下棋极好,字也是极好,只是锋芒太露而已,假以时日,他还会有更深的造诣的。

    老者将他视为忘年交。

    “你就在这里练吧。”老者对秋词说道,他直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使唤起人来也很顺手。

    “你去帮你家小姐研墨。”他又指着浣溪吩咐。

    秋词被他这利索劲头给惊到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还不去!”老者看她不动,却是有点生气了,“你的字写得这么丑,难道不应该练练吗?”

    宋煜颇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她那副呆愣的模样可不是时时都能见到的。

    她站在阳光底下,柔和的光线从她身后倾泻下来,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这样的女孩子,更显得娇俏可爱。

    秋词觉得宋煜在幸灾乐祸。

    这样子他就可以随时监视着她了吧?也不必担心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一向柔和的浅笑,对那老者施了一礼,“是,我现在就去练。”

    见她还算乖巧听话,老者这才满意了。

    他就坐在一旁,继续和宋煜研究棋艺。

    秋词一直练到晌午,写得手都酸了,老者才让她回来吃饭。

    宋煜很有风度的送她出门。

    “他什么时候走啊?”秋词嘟嚷了句,没事让她练什么字,真是气死个人。

    宋煜态度严肃,“你想他走?”

    这不是废话嘛!

    秋词翻个白眼,不搭理他的废话。

    “你可知道他是谁?”宋煜问她,脸色很是慎重。

    秋词终于察觉一丝不妥来,“他是谁?”

    “他是荆丹,当今陛下的老师。”宋煜说道。

    秋词大吃一惊,“荆丹?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煜便道,“十年前,荆老先生无意中得了一副上古残局,他日夜不停的冥思苦想,想要破解这残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破解之法,自此后,他就携带着这残局走遍了整个大周朝。

    “荆老先生爱棋成痴是众人皆知的,后来他居无定所,到处游荡,谁也找不到他,没想到这次却在竹西碰到他。”

    这实在是个意外。

    秋词一时间还有点回不神,她太震惊了。

    荆丹身份尊贵,就是上次到竹西来任评委的秦老先生,也要恭敬的对他行礼,喊荆丹一声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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