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美人的事,皇上与太后之间果然是生分了许多。
    皇上一连数日不曾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自然引来了太后的极度不满。
    “皇上今日可有来过?”
    太后刚刚小眯了一会儿,差不多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
    女官连忙回道,“皇上未曾来过,娘娘若是想皇上了,那奴婢这就去派人禀告一声。”
    “不必了。”太后的声音冷硬,宛若是带了冰刀子一般,听得人耳朵都有些疼。
    “娘娘?”
    “他如今是皇上了,这皇位也坐稳了,自然是不需要哀家这个人再碍眼了。”
    “娘娘慎言。皇上只是忙于政务,一定会来看您的。”
    “哼!忙?哀家会不知道皇上忙不忙?他忙,也只是因为他不想过来看看哀家而已。哀家竟是不知,有朝一日,他竟与哀家生分到了这个地步。”
    “娘娘,皇上向来孝顺,又怎么会故意冷落您呢?听说是因为之前受灾的几个州郡,如今都在跟朝廷讨要粮食呢。若是粮食过不去,好似就要生乱。此等大事,皇上可是格外忧心呢。”
    “行了,用不着你在这里替他说好话,他孝不孝顺,哀家自然知道!”
    这话已是说地极重。
    女官有心再劝,可是也知道太后的性子,只怕是越劝这脾气就越硬了。
    无奈,只好先命人都退了下去。
    这慈宁宫里头,未必就没有皇上的耳目呀。
    太后聪明一世,怎么到了这会儿,竟然犯起了糊涂来?
    太后这边刚刚发完牢骚不出一刻钟,皇上那边就已经收着信儿了。
    皇上唇角微勾,面带冷笑。
    太后这话若是真地传出去了,那岂非是等于对外宣称他是个不孝子?
    这是要给皇上身上灌个骂名呀!
    皇上虽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近日的确是国事繁忙,每每忙到夜里时分,又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太后休息。
    没想到,在太后心里,自己竟然是个不孝子。
    “罢了,传太医每日多请一次平安脉,还有,一定要确保毒素都清理干净了。”
    “是,皇上。”
    有关姜美人为何毒害太后一事,皇上自然是下了封口令的。
    毕竟这于太后的名声也不好听。
    只是,他体恤到了太后的名声,可是太后却并不体谅他。
    皇上苦笑,太后这些年强势惯了,这是忘记当年她还只是一个妃子的时候,是如何对父皇低声下气了。
    说到底,这是在高位上坐地太久了,忘记自己曾经的卑微了。
    又或者,之前卑微地太久,积攒的怨气太多,所以,一旦有了机会能扬眉吐气,便再也容不得别人来忤逆她了。
    可是她显然忘了,她只是太后!
    册立太子一事,皇上自然不可能听太后之言。
    大雍江山,不能交给一个碌碌无为的皇子手上,那简直就是要坏了大雍的根基!
    此事,皇上自然是不可能做出半分妥协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不册立七皇子为太子,也绝对不可能是老四!
    一个软弱无能之人,若真地坐上了这个位子,则李氏江山不保矣!
    皇上有皇上的考量,坐在这个位子上,考虑的自然不仅仅是哪一家族的利益,而是整个大雍是否还能再传承百年。
    而太后所想的,只是年家的利益,在她看来,始终是要将年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这母子二人只要是提及了立嗣,自然就不可能达成共识。
    况且,上次皇上已经明确地指出了,册立储君一事,乃国之大事,后宫不得干政。
    那一席话,可把太后给噎地颜面无存。
    她原本是觉得自己中了毒,而且害她的,还是皇上的一个宠妃,自己适当地提些要求,并不过分。
    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就给来了这么一句!
    这母子间的隔阂,也便日益加深了。
    其实,皇上膝下的皇子们,自然不是只有这两位。
    可问题是,现在争地最凶的,而且势力也能一战的,也就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了。
    至于其它的皇子,要么就是母家式微,要么就是自己的年纪太小,压根儿就不足以令臣子们起扶持的心思。
    四皇子背后的靠山是太后,而七皇子的靠山则是皇上。
    这二位对上,孰赢孰弱,还真地是不好说。
    赵承初带了宫里头最新的消息过来,余笙听罢,也只是微微摇头。
    “太慢了。”
    “什么?”赵承初不解其意,眼神示意她能解释一二。
    “想要除掉年家,就得让太后再插不上话。可若是太后死了,只怕短时间内,皇上也不可能降罪于年家。啧,实在是有些头疼。”
    “何必非要在太后身上下手?”
    赵承初话音未落,就换来了余笙一记古怪的眼神。
    “笙笙,若是年家本身犯了重罪,你觉得皇上还会包庇年家不成?”
    余笙眨眨眼,明白过来了。
    “是我过于钻牛角尖了。你说的不错,当今圣上并非是昏君。倘若年家犯下重罪,皇上必然不会包庇,就算是有太后的面子在,只要这个罪足够重,那么也无济无事。”
    “正是此理。”
    余笙刚刚明媚起来的小脸儿,又再次地黯淡了下去。
    可是想要让年家获重罪?
    何为重罪?
    难道也学那些奸侫之臣,去诬陷吗?
    这种事情,她是做不来的。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想过不计任何代价去杀了年思通。
    可是每每冷静下来,又将之前的那些想法都一一否决。
    所以,不可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目前手上的这些证据,并不足以让皇上对他痛下杀手。”
    “秦氏!”
    余笙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或许,这个突破口就在秦氏身上。”
    “你是说齐国公夫人?”
    “她是年思通的枕边人,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不可能一无所知。秦氏犯下大错,可是却始终是年家主母。兴许,可以从秦氏这里下手。”
    “你想怎么做?”
    余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莫急,待我仔细想想。”
    秦氏因年望北一事,只怕已经与年思通的情分淡了。
    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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