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倾群总算可以回到自己的小竹屋。在翠竹的掩映下,小屋安静地等候着她的归来,这里是她的避风巷,虽然幽居深谷,修竹环绕,但却被玉娘收拾得干燥温暖,还有如儿的喋喋不休,这里才是倾群的世界,才有人注意她,她的声音才能被听到。

    玉娘过去是独孤逸云的丫鬟。是容夫人最信得过的人。如儿是容夫人买来给倾群的,恰巧与倾群同岁,两人五岁时就玩在一起。

    远远的就听见如儿尖利的声音,“这位大哥,难道还要搜吗?”

    倾群的脚步一顿,头脑中嗡嗡作响,又出了什么事。她吸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两个侍者高大的身躯如山一样立在那里,如儿堵在门口,一手撑着门,一手叉着腰。仰着小脸,脸上带着难看的笑,正唇齿翻飞地讲着什么。

    倾群走上前去,平心静气地问:“怎么了。”

    “小姐,任小姐自己把五色宝钏弄丢了,他们要为了主子欢心着想,便来这里上门找了。”如儿忍着气,讥讽地说。

    两个侍者见她牙尖嘴利,点破他们想讨好任清欢的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若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让搜?”

    正僵持着,传来一个声音,“任小姐,不是说带我们在竹林转转。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倾群抬头,见篱笆外站着三个少年,皆是白衣飘飘,正是今天来的那三人,说话的正是中间的费无是,双眼无神,懒懒散散,脸上堆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任清欢。与身边的两个英俊少年形成鲜明对照。

    任清欢得意地看着倾群,倾群心下了然,果然是这个任魔头的把戏,先遣了侍者来找茬,紧接着她就带了人来看热闹。

    倾群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对侍者高声说:“既然你这么问,那我也问问你。你可见过官府在大街上随便抓了人去,升堂审问,若他不能证明自己无罪便关进大牢的?”

    侍者偷眼看了看任清欢,理直气壮地说:“没有。这有什么相干。”

    “那你来搜我的房间,这不就是在谷里随便找一个人便说他有罪吗?可有人看见任小姐把宝钏掉在这,可有人看见了我们拿了任小姐的宝钏?你们的怀疑就是没有根据的,我凭什么让你去检验它对还是不对?”

    侍者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不由看向任清欢,任清欢咬着唇,正想收场走人。倾群却又开口了。

    “更何况你们两个男子,就这样随便闯女儿家的房间,未免太放肆了吧。想来平时你们定是可以随意出入任小姐的闺房了?不过这相处之道在我这里行不通,恕我只是小家碧玉一个,没见过世面。不送了。”说罢她转身,拉着如儿进了屋,踢上门。

    一片寂静。

    任清欢双目冒火,恨不得把那个竹屋烧了,碍着身边有三个翩翩美少年,不能自毁高雅形象,只好装作没听见似的,一跺脚转身走人。

    进了屋,倾群泄了气一下子坐在床上,才觉出手心里已是湿冷的汗水,心突突直跳,她怔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如儿。

    如儿立在窗下,抱着臂,一手捂着口,气得浑身发抖,强忍着泪水,“小姐,咱们回家吧,我受不了了。”

    倾群平稳了心境,走过去安慰道:“我不是已经给你出气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玉娘不是说父亲母亲忙着操办镖局吗。我怎么能再给他们添麻烦。再说这么一事无成的回去,岂不丢死人了。”

    如儿笑道:“服了你了还不行,我就赌气一说,你就一万个理由等着。放心,我不但不回去,往后更不会让她欺负。”

    倾群不禁敲了敲她扎着两个小总角的头,“现在吃苦,以后会有比清欢谷更大的山庄,会有更好的衣服,会有更高的地位。也可以给如儿配个更好的小厮。”

    如儿又笑又气,追着倾群要搔她的痒,“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你往哪跑!”

    屋里是两个小孩嬉笑追逐。外面是玉娘和费秋泓,边走边说着话。

    “她就一次都没来看过孩子?”费秋泓无奈地问。

    玉娘摇了摇头,“小姐帮着大公子,走南闯北,哪有……”她还留着原来的习惯,称容夫人为小姐,容仞桓为大公子,因为当年容仞桓是三弟子之首,独孤家的仆人称三位弟子为公子。

    费秋泓打断她,“就是狠心罢了。”玉娘听得他的话里意味深长,怅然若失。不由抬头看着费秋泓,昔日风度翩翩的二公子,曾是多少女儿的秘密心事啊,如今已为人父,风霜镀上了英俊的容颜,潇洒不羁的公子已在岁月里走远了。

    “我会叫无是照顾她,毕竟也是……”费秋泓和玉娘对视了一眼,沉默良久,只觉心中酸涩无比,匆匆告了辞离去。

    玉娘看着他的背影,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可是只有月光瞥到了这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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