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是这样说的?”哈兰术从焱儿处听到消息,惊奇得瞪大了眼睛。

    焱儿抓着哈兰术的臂膀,心急如焚,“还请将军一定帮忙传达。”

    哈兰术将信将疑,却也还是带着焱儿拜见了真金。

    “什么?!安真去看蓟县瓷土有问题?”真金一听,怒火就冲上了头顶,“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什么每次都……”真金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恨恨地砸在椅子扶手上。

    焱儿也不拖沓,“左丞请太子审问哈兰德!”

    真金的眉头拧成川字,望向哈兰术。

    “奴才……奴才也……”哈兰术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

    “这也不怪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兄长哈兰德一直就跟在阿合马身边,是他的心腹,迟到都要出事。”真金温和却又残忍。

    哈兰术一听,头低得更深,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任凭太子差遣。”

    真金命令:“事不宜迟,你速去把哈兰德领来,我有话要问他!”

    “诺!”哈兰术拉着焱儿,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身后的尾巴甩不掉,涂安真有些着急,她快马跑入蓟县县城,转了一圈,故意选择了县城大街上最热闹的客栈住下,天黑时,她预感不妙,吩咐了璇儿快马回大都报信,让耶律岩派人来接她,而她自己,只剩下两个守卫,站在她房间的门口守卫。

    “哐当!”窗户轻轻一响,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你是谁?”涂安真颤抖着声音问。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不一定能够镇定自若,更何况是涉世未深,仅有的几次都惨淡收场的涂安真,她干脆右手紧握短刀,直挺挺地坐在房间中央,像砧板上的鱼肉,等待宰割,

    “是我!”黑衣人扯开蒙在脸上的黑布,“安童。”

    短刀掉到了地上,哐当一声响,涂安真的眼里闪着泪光,激动得站了起来。

    安童也上前握住涂安真的手,温声道:“我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似乎有一股热流要冲破涂安真的胸口,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不顾一切地抱在了安童的怀里。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让他来保护你,其他啊的事情我来处理。”安童拍拍涂安真的背后,轻声安抚。

    夜可真黑啊,什么都看不见,安童带着涂安真,骑着马,一直飞奔,奔向哪里,涂安真一无所知,可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她在安童的背后抱着他的腰睡着了都不知道。

    “安真,安真,到了!”安童回过头,对着趴在自己背上的涂安真说。

    “唔……”涂安真迷迷糊糊,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东方,红色的——嗯,太阳要出来了,她抬起头,问道:“到了哪里啊?”

    “定州。”安童把涂安真抱下马,回到她说。

    涂安真瞥见了安童的眼,布满血丝,脸色也不好,在她印象中,安童从来都是丰润如玉神采奕奕,如此疲惫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你怎么了?”涂安真关心地问。

    安童摆摆手:“不碍事,”边说边把缰绳栓到了木桩上,他又示意了下方位,“跟我来。”

    眼前是一个庄园,涂安真抬头看到了大门上的牌匾——定州驿所,心里不禁笑了。

    来到大堂,安童吩咐下人看茶,并对涂安真说:“你喝杯热茶,暖暖身,我去去就来。”

    “安真!安真!”安童刚进去一会,突然有个声音从大堂外面响起,熟悉又亲切。

    涂安真转头一望,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身子瘫软,就要往后倒下去,嘴里叨念:“兄……”

    涂安青闪身扶住了涂安真,眼泪掉了下来,他抬手擦去,可眼泪还是流过了脸颊,“妹妹,可好!”

    涂安真哭倒在涂安青肩上,“兄长,我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涂安青泣不成声,“妹妹,家里可好?可好?”

    涂安真说不出话,呜呜大哭。

    突然,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走进两兄妹,焦急地说:“安公子刚准备上马,却摔下来了。”

    “啊?”两人齐齐看着那人,惊异不已。

    片刻前还骑在马上风驰电挚,怎么这会就?涂安青对涂安真说:“你能来此,定是骑马骑了一夜,你在驿所里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安童再去寻你。”

    “你也认识安童?”涂安真带着浓浓地鼻音问。

    “说来话长,此时去看安童事大,以后待我向你慢慢道来。”涂安青扶住涂安真的双肩,一字一句地说。

    “嗯!”

    “安童,安童,你怎么了?”涂安青推门进寝室,心急如焚。

    “安青,你来了——”安童有气无力地答应。

    “你个比牛还壮的,怎么说倒就倒了啊!”

    “安青,你别笑话我了!我有一事相求……”说着,便下床行礼。

    “哎——你这是……快,快起来!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涂安青扶起半跪着安童,又扶他上了床。

    安童喝了一口床边的茶,勉强平和了气息,道:“阿合马他们抓住了安真的侍女璇儿,却向太子谎称是安真,太子一定会前去营救,阿合马他们心怀不轨,定会伏击,我想请你,赶快,快去救人。”

    “啊?”涂安青瞪到了眼睛,几年不见,他这个妹子怎么又跟太子扯上了关系,听起来还不一般啊。

    可涂安青并未多问其他,只道:“去哪里救,怎么救?”

    “带上我的人,沿着小路,抄到蓟县,定要在太子进到阿合马他们布置好的瓷土矿洞前,告诉太子,让太子勿近矿洞,那是个陷阱。”安童说完,只觉头晕目眩,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坚持。

    “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涂安青清楚了个中事宜,转身便要出门,安童用力道:“你也小心,安真还在等着你回来!”

    安童望着涂安青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浑身发烫,头脑麻木,不再能坚持,才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不知已经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几个人在交谈,有男有女,每个声音都很熟悉。

    突然有人叫到:“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几人闻声纷纷围到安童身边,安童双眼朦胧,迷迷糊糊,问:“安真……安真怎么样了?”

    围在安童床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真金叫他:“安童!”

    “参见……参见太子!”安童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真金的脸,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声音沙哑干涩。

    真金把他摁住了,“好啦,免礼,你再不醒,我就要把整个太医院搬到定州来了。”

    安童问:“臣惶恐,敢问太子臣睡了多久?”

    真金伸出两个手指,“两天。”

    “两天?”安童瞪大眼睛,余光看到了一旁的涂安青,转而问:“那涂少使……”

    涂安青笑答:“我妹妹没事,你放心!”示意安童看向一旁的涂安真,涂安真对上安童的目光,微微点头却忧心忡忡。

    安童像碰到刺一样迅速收回了目光,故意咳嗽了一下。真金拍拍安童的肩膀,微笑道:“放心,我没事,矿洞那边我已经派人拿下了,我们都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安童惶恐,战战兢兢道:“岂敢!臣为太子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再所不惜”说完便伸出手来,抱拳行礼。

    真金瞧着安童刚褪去潮红地脸,挥臂阻止,假装生气道:“此言差矣,你的身体是大元的身体,一定要惜!不过发个烧烧成这样,也不知道你这的武是怎么习的!”

    “就是,在海都的时候,天天嚷着跟我练武,我还以为他身体多好呢!”涂安青也不忘取笑安童一番。

    安童竟觉得有些脸热,被一群人围着,又被两个男人嘲笑,他这辈子都是头一遭,他笑着别过脸,瞥见了涂安真,此时的她并没有抬头,头低低的,与身边的氛围格格不入。

    “安童的风流,我可是从小就领教到了”真金嬉皮笑脸起来,还真让人不习惯。

    “太子切不可再言,臣可受不起了!”安童说着,又要起身。

    “好了,好了,等你好些,我们再一起讨论下蓟县瓷土之事,怎么我们就差点落入阿合马的圈套了呢?”真金按住安童,语带讥诮,却一针见血。

    “诺!”安童即使躺在床上,也依然不忘君臣之礼。

    此时涂的安真,听着三人若无其事地说笑,心中却羞愧得想找个地洞的钻进去,如果不是她毫无自知之明又不自量力,铁打一样的安童怎会病倒?又怎会连累太子涉险?她默默地在心里狠狠地责骂自己,低着头,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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