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骆丞画的手里多了两幅墨宝。

    他这一天几乎都和袁老待在一起,俨然一副相识恨晚的忘年交架式。云暖不禁同情起林秋静来,她苦心安排,却是一场东流水。

    云暖刚这样想,事实证明她又错了。

    宝仪坐车无聊,嚷嚷着要看骆丞画的墨宝,一群人跟着附和,骆丞画便拿出其中一幅,供大家参观。

    袁老的字潇洒恣意、风格遒劲,众人赞不绝口。这事本来没什么,可宝仪把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一脸的爱不释手,就差直接开口求送了。

    骆丞画不急,倒是林秋静着急了。她就跟争食的小孩子似的,虽没有恶意,但那种轻微的敌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这么漂亮的字,装裱起来一定更不得了。对了丞画,我认识一个玩字画的朋友,很有眼光,你可以把袁老的墨宝交给我,请他装裱好后我再给你送过去。”

    骆丞画推说太麻烦,不仅把其中一幅墨宝送给林秋静,还反过来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了句“谢谢”。

    林秋静含羞带怯,唯有宝仪白着张脸,看起来都快哭了:“丞画哥好大方啊!”

    骆丞画却是状似不经意地瞥向云暖,淡然道:“还有一幅就不拿出来给大家欣赏了,保留点神秘,也许将来会有意外的惊喜。”

    .

    骆丞画一向聪明,什么东西到他手里都是一学就会,成绩更是年年全校第一。如果不是骆爸爸的坚持,他就是个一路跳级的天才生。

    可惜这个人的智商和颜值成正比,却偏偏和情商成反比。

    云暖一方面告诉自己这不关她的事,三角恋也好、第三者也罢,他们三人爱谁谁,另一方面她又总忍不住想,骆丞画这样算什么呢?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对宝仪好,一会儿又对林秋静好,这个男人是想当中央空调吗?

    她庆幸自己抽身得快,并真心诚意地希望宝仪和林秋静也能早早觉悟,及时止损赶紧走人。

    .

    这事过去没多久,有天林秋静喝得醉熏熏的,给云暖打电话:“要是我不那么贪心,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失去他?”

    云暖虽然不怎么想接林秋静的电话,又觉得她的话没头没脑的,但听她声音不对劲,还是礼貌地问她在哪里。林秋静在电话那端笑,带着哭腔的笑:“是我太自信了,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经忘记。”

    云暖听得似懂非懂,隐约觉得大概是林秋静和骆丞画出了什么问题,心里反倒担心起来:“你在哪里,你还好吧?”

    林秋静不肯说地址,她不想被熟识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尤其是云暖,那是她留给自己的尊严。她只想找个人当她的听众,这个人又只能是云暖:“我后悔了,我不该那么贪心,不该那么自信的……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那么铁石心肠……那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对那个人却那么痴情……那么长情……”

    “小暖……”最后她说,“你说要是他爱上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

    林秋静离开n市后,有天云妈妈从外婆家回来,神神秘秘地道:“囡囡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倒追的人是小画啊!”

    云暖一惊,心想这事估计连外婆都知道了。其实她不喜欢倒追这个词,因为喜欢所以追求,只不过主动的一方换成女人,这好像恁地掉了身价,无端端矮人一截似的。

    “她也真不怕,明知小画有女朋友,居然还做这种事。”云妈妈一副看不惯的模样,一会儿又开始叹气,“不过小画的条件真是没得挑,难怪有女朋友了还有人动心思。你想要能嫁给小画,那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云暖无语:“妈,你别双标得这么厉害好不好?我记得你之前一个劲地想搓和我和他来着,怎么换成宝仪你的三观就又归位了?”

    “你这孩子,这能一样吗?我怎么搓和都是旁人,不是当事人,而且我那是暗中试探,可没有正大光明地跳出来抢人。”云妈妈说到这里,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你以前和小画的感情这么好,小画打小就喜欢你,你说你怎么不知道长个心眼呢?”

    云暖直翻白眼:“从小到大你管得这么严,我要是敢早恋还不被你打断腿?”

    云妈妈这时也想起她当年棒打鸳鸯的事了,又想起骆丞画的叮嘱,顿时低了气焰:“哎,其实高考完我就没管那么严了,你怎么不把握机会?我记得高考后小画还来找过你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云暖发现身为当事人,她竟然毫不知情。

    “他那时是来帮你估分填志愿的吧?说起来你能进f大,应该谢谢他才是。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后来怎么也不关心关心小画,和他联系什么的?”

    云暖从来不知道骆丞画来找过她,还是在她们生疏三年之后。她皱眉问:“高考后他来找过我?为什么我不知道?”

    云妈妈莫明其妙:“他来家里除了找你还能找谁?”然后她仔细回想了半天,才百思不得其解地道,“说起来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他等在家门外,我问他你人呢,他说你和同学玩去了,我那时心里还想你可真不懂事,他巴巴地大老远来找你,你竟然扔下他跑去和同学玩,怎么你们没有碰到吗?”

    云暖暗想碰到了我还会这样问?她觉得奇怪,如果骆丞画当时真的有来找她,为什么没看到她就回去了,还跟老妈说她跟同学去玩了?转念想到宁非,她又觉得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徒增一声感慨,或者笑说一句阴差阳错罢了。

    .

    十一长假,宁非约云暖一起去玩,说是弥补上次因她外派夭折的出游,地点就选在离n市不远的t岛。

    云暖那天先与宁非会和,等看到苏汐和廖绍辉,她才知张皓轩后来又去找过苏汐几次,有次恰巧被廖绍辉撞见,廖绍辉帮忙摆平了这件事,两人于是慢慢走到一起。

    t岛因为是新开发的旅游地,岛上还没有像样的酒店宾馆,唯有大大小小的家庭式旅店。四个人分男女订了相邻的两间海景房,推开窗就能看到海。

    云暖趁着入住房间放行李的机会,偷偷问苏汐:“你和廖绍辉是认真的吗?”

    苏汐趴在窗口看不远处的海,声音悠远:“囡囡,我想我是认真的,我也希望我是认真的。”

    云暖犹犹豫豫的,试探地问:“那……何哲呢?”

    苏汐整个人一僵。她似乎没料到云暖会问起何哲,猛地转过身来:“囡囡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吵也吵了、求也求了,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放弃了,可他还是走了。他现在就是回过头来求我,我也不会理他!”

    然后她像是告诉云暖,又像是告诉她自己:“对,哪怕他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来说也只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绝对不会让一个男人有两次伤害我的机会!”

    一番话说得云暖心有戚戚。是啊,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为什么要给一个男人两次伤害的机会?云暖觉得苏汐的这句话,连带地让她都变得坚定了。

    ,

    因为是两对情侣的组合,白天四人待在一起,晚上就分开来给彼此空间。

    海岛入夜冷,尽管宁非千叮咛万嘱咐的,云暖还是穿少了。白天没感觉,晚上海风一吹,冻得她直哆嗦。

    宁非伸手抚了抚她冰凉的手背,脱下外套裹住她:“这样就不会感冒了。”

    皎洁的月光洒下,银色的沙滩洁白柔软,海面深幽如墨,偶尔折射出星星点点。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夜晚,简直可以把人的心融化。云暖抱膝坐在沙滩上,衣服宽宽大大的满是宁非的味道,她觉得自己被一种年轻的阳光的男性气息包围,心都跟着暖起来:“那你怎么办?”

    说完忽觉有热源靠近,她扭头,被抱了个满怀。

    宁非紧紧拥着云暖,凑近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得意的大笑:“这样不就都暖和了?”

    云暖推他,他就撒娇着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小学姐,我冷……”

    云暖后仰身体躲他,故意板下脸来:“喂,别耍流氓啊。”

    宁非才不怕她,反过来还使坏的挠她痒痒。云暖怕痒,立马讨饶:“哎哟,别挠我,别挠我。”

    她越讨饶,宁非越不肯放过他。两人笑闹成一团,最后云暖歪倒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讨饶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拼命大口喘气。

    宁非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手,他就这么俯身看着云暖,姿势暧昧。等云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推开他坐起身,抬手就被牢牢握住。

    宁非手心滚烫,带着几不可觉的粘湿汗渍,月光下眼神炽热,缓缓朝云暖俯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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