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稳稳地架在架子上,随着架子的震颤微微震音,嗡嗡可闻——而我听的更情的却是蜂拥而至的脚步声,如同震鼓般让地下渐渐悚然……

    “将军——主公——大人——”一圈人围至,铁甲声音噌噌震穿耳膜,而自己——刀架在脖子上,脖子早就转动失能了,除了盯着前面被围得不能透气的曹操榻便只能等着自己的后脑勺血迹慢慢干涸定型——至于这膝盖,呵呵,我暗笑以后若是有什么风湿骨痛的也只有认栽了……

    “众卿何为啊——”曹操在众人的注目下没有被吵醒也被目光给烧醒了,你想要是十几个人看着你睡觉,偏偏你还是装睡觉,你说你还能睡得下去?

    “将军安矣——”众人激动不已,大家甚至拭额——有那么多冷汗?

    曹操故作不明,“这是何为?”眼睛一大,看见几个军士正在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把刀架在自己的颈间,冷风习习,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被放在刑场上,背后插块牌子,身后人拿着钢刀——恶寒,又不是斩首示众。

    众人忙解释开来,当然最有力的证人俺没有发言权,曹操貌似豁然省悟地看着自己手上虎口处新鲜的血迹——刚才出刀不顺给伤的,不禁大泣起来:“子又何罪之有,孟德之故,卿等何以不以为怪之?吾何以示下,还不缚下。”那个人又有什么罪过,全是我曹操的过错啊,你们为什么不责备我,让我怎么面对下面的军士,还不把我给绑喽?

    众人一听忙叩首,“臣等之过,军规有隙,侍臣莽撞饶人之梦——将军何罪之有,夜寐失手,何以为怪?主公素爱军士,我等厚福,何来怨言。”众人慌忙劝下要将自己绑住谢罪的曹操,曹操这才松口,让人厚葬了那个死掉的军士……下属知道曹操这番不禁对其更加臣服……

    此间唯有一人冷眼旁观,别人劝曹操之时,唯有他不语不明,这个人便是杨修杨德祖,后人有言赞其才华道:聪明杨德祖,世代继簪缨。

    笔下龙蛇走,胸中绵帛成。

    开谈惊四座,捷对冠群英。

    身死因才误,非关欲退兵。

    但看此人身长不足一米八,却也是颀长秀气,浑身文墨之适,毫无半点鲁夫之气,适才而立,眼神不蓄,才情外扬——这个人成也才情败也才情,虽聪颖过人,却恃才放旷,不道人心,不通军政,总的来说总是抹了曹操面子还洋洋得意不知收敛,再加上自己本就是袁绍之甥,所以最后被曹操……也就可想而知了……

    最终曹操一滴泪,侍臣一毯血,事情不言而终。我放肆地清洗着自己,直至今日还隐约觉得自己后脑勺有血在烧,似有粘着感,总会下意识地捂住后脑勺。想起杨德祖的眼神,那个曹操刚好对上的眼神,杨修是明了于心,而曹操更是明了于心,其实这个时候杨修是应该装糊涂的,假痴不癫才是上上策,偏偏自己识破了曹操的计谋还要用这种眼光看曹操,若是换作我是曹操,不把你这当成是挑衅才怪呢?更何况曹操疑心之重——

    侍臣之死,曹操闷闷三日,士多以为是哀伤,可我知道他是在气,看着颤动的鼻翼,我感觉到里面不同于常的振动频率和狂飙的温度,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讲曹操又是大度的,但要看是对谁了,只可惜杨修毕竟不是关羽,待遇自是不一般,好在这件事虽然放在曹操心里搁人,但是杨修也不是如影随形,几日不见这人这事便先沉淀了,至于啥时候爆发,就不知道杨修啥时候会踩上地雷了……

    还记得那日——

    “枫卿,杨德祖何以人为啊?”曹操突然的一句话,差点没有吧我给噎个半死,我强作镇定,手上斟这的茶水仅仅一抖便又恢复正常。

    “大人若听实言,枫卿之言:不足道耳。”我将茶杯轻轻置于曹操右手上侧,这才收好茶具,跪坐于曹操身侧的蒲团之上。

    曹操一转茶杯,温热的水汽升腾之中明显一抖,“何出此言?”

    “杨先生才思敏捷,聪颖过人,舌辞之士,只叹恃才放旷,不通人心,势必触讳,惹人生嫌——”我眉头一挑,貌似对他这个人没有好感的样子,其实我之于他无怨无仇,曹操此番问我,我这样讲其实是在安慰他老曹:你啊就不用挂身上了,并不是人人都夸他人才的,你啊看还有我这样的小女子看不上他,您老是不是该放宽心啦……

    “哈哈哈——”曹操捋着胡子大笑道,“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德祖莫不亏待尔乎?”

    “孰敢?”我一挑眉,“女子难缠素让孔夫子唯恐避之不及?”

    曹操押了一口茶水,压抑心头的笑声道:“知我心者,枫卿也。德祖之才,我心欣慕,枫卿之言抑或私心过矣……呵呵……”

    我莞尔,“大人教训的是,枫卿当谨口慎言……”

    那日晚膳曹操吃得很愉快,终于一扫三日来的阴影,对于那个死士,我和曹操都闭口不提,只是自己的衣物却是又多了一箱,唯绝红色——因为自打那后曹操的菜色只要是俺做的便不见红色,曹操是多疑之人却也是敏感细心之人。

    只是我不知道,曹操对于那个死士的处置——在许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人居然在下葬之前被曹操暗中追赐了鞭尸,对于死人来说是何等之辱,一个调戏未遂换得如此下场,我对曹操的惊恐之心可想而知,什么叫做宁可他负天下莫叫天下负他——

    对于这件事知道的人几乎没有,但是杨修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在那人下葬时看出了端倪——难怪杨修每次见到我都面色不善,甚至在间接影响曹植——杨修最大的愚蠢莫过于,曹植不管和他关系怎样他始终姓曹,而他却把自己杨氏的意识观念灌注给了曹植,从某一个角度讲,他非但没有成功地将曹植推上宝座,甚至成了他成就的绊脚石,由于他,曹操与曹植的间隙才正式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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