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怎么了,别哭呀,可是谁又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别哭呀……”男子温情的劝慰着,磁性的嗓音难掩一股豪爽之气。

    我顿时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虽是熟悉的面容,却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一条长辫甩在身后,悲从心起,不由得倒退几步,低喃着:“你不是莫寒,你不是莫寒,你不是……”

    “丫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男子一再的询问,冰凉的双手紧紧箍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却让我更加清晰的认知,我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

    见我许久没有回音,男子脸色惨白,颓然的松手,失落的念叨着:“丫头,你可是在埋怨于我?丫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呀,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是……,唉,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他而贻误终身,是我让太太断了你的念想,可是我没想到阿玛会……,丫头,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呀!”

    沉默片刻,男子沉痛的询问道:“丫头,难道说,你把我也要摒除在外么?”

    “哎呦,姑娘,您怎么不声不响的跑到园子里来了,让奴婢好找。”正在此刻,粉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我与男子僵持着,呆愣片刻,福礼说道:“二爷吉祥,太太正急着找姑娘呢。”

    男子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的看着我,见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轻叹一声:“好生照顾你家姑娘。”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粉鸳见我许久没有反应,焦急的催促道:“姑娘,快随奴婢回去吧,太太知道姑娘又独自一人在外,大发雷霆,把粉珠姐姐狠狠训斥了一顿,粉珠姐姐现在还在日头下跪着呢。”

    我茫然的“唉”了一声,浑浑噩噩的跟着粉鸳,脱口就问了一句:“他是谁?”

    粉鸳大惊:“姑娘,您又不记事了么?这可如何是好,大夫不是说已无大碍了么?”

    我本就心烦意乱,又听粉鸳不住的嚷嚷,更觉头痛,按着太阳穴,无奈的说道:“粉鸳,你别急,我没什么的,就是脑子太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粉鸳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笑道:“姑娘,您可吓坏奴婢了呢,奴婢还以为姑娘又……,嗨,没事就好,只是姑娘平日里和二爷关系最近了,为何如今连二爷也记不起来?”

    “二爷?”

    “是呀,府里除了太太,就属二爷护着姑娘了。”粉鸳见我一脸疑惑,回话也谨慎起来,怕我继续询问,索性岔开话题:“姑娘,快随奴婢回吧,太太想必等急了呢。”

    一进院子,就觉人满为患,丫鬟家丁跪了一地,见我与粉鸳步入,都是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门外候着的小丫头更是夸张,失了往日的矜持,冲内高喊道:“太太,四姑娘回来了。”

    这阵势让我心里发毛,抬起来的脚,怎么也落不下去,恨不得掉头跑掉,粉鸳似乎看出我的心思,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袖,说道:“姑娘,快进屋吧,太太还等着呢。”

    还未说话,就见粉锦和粉绣双双迎了出来,笑颜如花:“恭喜姑娘,姑娘大喜呀!”

    “什么大喜?”我疑惑的询问,粉锦粉绣但笑不语,只是上前把我搀扶进去。

    姨娘一见我,就喜滋滋的拉住我的手,赞叹道:“娥儿就是有福气呀!”看我愣愣的回不了神,拉着我坐在她的身边,保养的白皙柔软的手,缓缓的拍着我的手背,解释道:“娥儿,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一旦被选中呀,此生荣华富贵不说,还光耀门楣,原本以为耽搁了,还怪遗憾的,道你是个无缘之人,可是,昨个又下了通文,娥儿又恰逢此时痊愈,这岂不是上天给的机遇。”

    “谁说不是呢,这呀,都是太太平素心善,四姑娘又温润可人,才有今日的造化。”粉锦赞叹着,粉绣也不落人后,急忙符合道:“就是说么,太太平日是菩萨低眉,四姑娘又善气迎人,这好人呀,一定有好报的,这不,四姑娘的福泽到了。”

    “就你两个丫头嘴甜。”姨娘听后,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我却是越听越糊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听到我的疑问,屋内的人都相视一笑,一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唯独我这个当事人不知的样子,这滋味可真难受。

    姨娘终于不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娥儿,宫中要补选秀女,老爷一下朝就吩咐我把你的画像准备好,明日就递上去。”

    “补选秀女?”

    “是呀,原本去年就是大选之期,你年龄相当的,奈何你偏偏……,唉,不说了,按常理再次大选需三年之后了,到时你又过了年龄,我原本想着你是没有造化了,还准备待你身体好一些后,就给你找个稳妥的人家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机缘,要补选秀女,这可真真是你的福气呀。”

    “福气?”脑子嗡嗡直响,今日受到的打击还真是一波接一波,让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我此刻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如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姨娘的话语。

    姨娘见我只是傻傻的坐着,无悲无喜,轻笑的说道:“瞧把娥丫头都乐傻了,好了,都出去吧,我和姑娘说几句体己话。”

    众人呵呵一笑,躬身退了出去,姨娘立在我面前,面容一寒,严肃的问道:“娥儿,你如今究竟是什么心思,可是还在念着他?”

    “他?”我继续脑子不转弯的重复着。

    “唉,娥儿,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虽说你们倒也算门当户对,可是他却不求上进,整日的迷恋在那花街柳巷,且不说他已有了正妻,就算他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以你为正,又怎能保证他不喜新厌旧,日后冷落与你,唉,你又是这样的性格,终是要吃亏的呀!你要是有三丫头的一半刚毅,我也就放心了,你说我这操碎了心,都是为了谁,为了谁呀……”姨娘越说越激动,说道后来竟然泣不成声。

    我虽不知事情的原委,听姨娘这么说也猜到大概,只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看上了怎样的人,竟让一大家子跟着操心。

    姨娘的一字一句,真情流露,而自己又刚经历过感情的伤痛,自然明白姨娘的一片苦心,不忍她伤心,急忙劝慰着:“姨娘,您别伤心,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娥儿只是猛地听到要进宫选秀,有些反映不过来,一来是不愿离开姨娘,二来则是有些害怕,姨娘,你是娥儿最亲的认了,娥儿只想陪在您的身边,哪也不想去。”

    姨娘听我如此一说,化悲为喜,抚着我的头发说道:“傻丫头,姨娘哪里能陪得了你一辈子,说句掏心窝的话,姨娘也不愿你进宫,那里规矩多不说,关键是人心险恶,以前我就是不忍心,你这柔弱的性子,在那里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可是,你偏偏出了这档子事,老爷这次是发了狠心的,决计不会纵容你了,这回我也没辙了,只望姐姐在天有灵,保佑你能有个好的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沉默。

    那日之后,我的待遇优厚起来,当然只是在物质上。或许是怕失了面子吧,我那个名义上的阿玛,赏给我不少好东西,都是精美绝伦,价值不菲。

    可能是怕我惹出什么乱子吧,阿玛还特意吩咐不要随意打扰我,把府中欲巴结我的三姑六婆隔绝在外,再加上年关将至,府中上下忙作一团,唯独我的小院,异常平静。

    毫无波澜的生活,让人几欲发狂,每日还得面对粉珠和粉鸳的冷脸,更是郁闷。自从上次粉珠被疑娘训斥之后,无论我找千般理由,万般借口,都是一板一眼的紧随身后,寸步不离。而粉鸳经姨娘训导之后,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唉,度日如年呀。

    “姨娘,我想出府看看。”这一日终于忍无可忍,硬着头皮向姨娘提出了要求,见姨娘脸色不佳,急忙解释道:“这过了年就该选秀了,以后就算想出门,也怕是再无机会了。”

    姨娘听后不语,眼神也哀戚起来,说道:“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小姑娘就长大了,不日就要离开了,唉,罢了,年后挑个时日,你出去置办一些东西吧。”

    “谢姨娘。”

    见我眉开眼笑,姨娘温和的说道:“唉,真是孩子心性,怎么就乐成这样。”

    正月十五,上元节,在获得姨娘的首肯,我终于大摇大摆的走出“牢笼”,当然,不可避免的,身后跟着一长串尾巴。

    时日还早,街道上已热闹非凡,尤以卖花灯的居多,欣赏着古代的建筑和集市,我内心震撼不少,而粉珠和粉鸳也从未逛过街,失了往日的矜持,在我身边惊叫连连,我们一行三人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见什么都稀奇。

    因街上人多,侍卫跟在身后本就吃力,再加上我们三人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儿又单独行动,待我们逛的稍觉困乏,回身发现,原本二十来个侍卫,只剩四人紧随身后,一脸的苦相。

    侍卫长见我们逛得差不多了,急忙提议道:“姑娘,前面有一处茶楼,内饰幽静,风味独特,在京城颇有盛名,不如去哪里歇歇脚,等弟兄们赶上来再行安排吧。”

    我也有些累了,点头应允,我们一行七人就直奔茶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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