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额头上佩带着一颗紫色的猫眼,面带媚惑妖娆的笑容高坐在凌悬于半空中的秋千上。曼妙婀娜的身体随着秋千前后荡起,用一根刀削木簪随意挽起的丝般秀发轻盈飞舞,如同坠落凡间的精灵。飘飘欲仙的罗裙群摆若有似无地扫过大厅众人的头顶,让他们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想要接住那一飘而过的纱衣。背部镂空的衣衫低垂至臀部,玉雪般娇嫩无瑕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后腰上的死神刺青在此时此刻演绎着妖娆而危险的魅惑,既惹人心动,也让人望而却步……

    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边

    转眼魔幻所有视觉

    再一杯那古老神秘恒河水

    我镶在额头的猫眼揭开了庆典

    为爱囚禁数千年的关键

    正诉说遗忘的爱恋

    听所有喜悲系在我的腰间

    让那些画面再出现再回到从前

    旋转跳跃我闭著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白雪夏夜我不停歇

    模糊了年岁时光的沙漏被我踩碎

    故事刻画在旋转的指尖

    是谁在痴痴的跟随

    这一夜那崭新皇宫的台阶

    我忘情掉落的汗水点亮了庆典

    一层一层把我紧紧包围

    我要让世界忘了睡

    你的心事倒映在我的眉间

    放弃的快乐都实现难过都摧毁

    旋转跳跃我闭著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白雪夏夜我不停歇

    模糊了年岁……

    这样的夜晚是如此喧嚣,我构造出一副让世人如痴如醉的绝美画卷。所有人在歌声中仿佛坠入云端,神情迷离,失神地抬起头仰望半空中的我,接触到那些犹如崇敬神宇的目光,让我在心底发出一丝冷笑。

    我是冰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而这个时候的我无需使用任何武器,姣好的容颜、魅惑的眼神、天籁般的歌声就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我坐在秋千上仰头大声欢笑,瀑布般的黑发垂落下来,一跃一荡之间,目光扫过二楼一扇微微开启的窗户,一抹泪不由自主地滑过眼角——胤禛苍白着脸用一种无可名状的哀痛眼神望着我。

    他终究还是来了!

    我闭上双眸,在一帮人的惊呼声中跃飞下秋千,身形在空中辗转几番之后,双脚平平落于台上。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随之响起,台下赞美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那扇微启的窗户,胤禛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那种让人心酸心痛心碎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仿佛是要透过我这个人看进我灵魂深处,又仿佛是一个即将离去的沉痛想要把我牢牢铭记于心。

    那样的眼神让我险些腿软得站不住,豆大的汗珠无法抑制地渗出额头。还好一群舞姬迈着轻盈的舞步适时旋转入场,我趁机退回台后。心怦怦地跳得异常厉害,我背靠着墙壁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秋菊发觉我的异样忙过来扶住我,手忙脚乱地拿出手绢帮我擦着额头的冷汗,担心地道:“兰雪,你这是怎么呢?”

    伸手按住秋菊帮我擦冷汗的手,痴痴地看着她,惧怕得怎不住颤抖起来,“秋菊,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我和胤禛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不会的,不会的。别担心,一定不会的。”秋菊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安慰我。殊不知她自己也因为担忧而找不到更好的言语,只是在不停地重复那几句简单的话罢了。

    瞥见前面有人向这边走过来,忙起身强颜欢笑直道:“秋菊,我刚才的歌唱得好不好?”

    “很好,真是太好了。”秋菊真是赞不绝口。

    “兰姑娘,九爷请你到厢房一聚。”来得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此人我不认识,但他口中说九爷有请,想必是九阿哥家的奴才。

    我柔柔一笑,略一点头,请他前面带路。他也再无其他言语,默默地领着我往雅间走去。路过回廊,我回头再望一眼那扇窗户,窗户已经关上,胤禛或许已经离开,心中怅然一叹。进入九阿哥所处的雅间,一眼看去,房间里除了他,还有八阿哥、十阿哥和武清玉。

    我眉眼含笑向他们略施一礼,口中道万福。温文尔雅的八阿哥笑着抬了抬手让我起来,道:“兰雪,你的琴堪称人间难得一回闻的仙乐,没想到唱的曲也让我大开眼界,真是非比寻常。”

    我谦虚地道:“八爷,你过奖了,兰雪不过是借用他人的罢了。”

    “是吗?”八阿哥一听稍显讶异,道:“难道还有人比你还更有才华?”

    我点点头,“是。她是一个才女。”

    “我们没见过你口中所说的才女,只识得眼前有一才女。”九阿哥漂亮的凤目温和多情地注视着我。八阿哥也同意地点了点头。一旁沉默不语的武清玉只是细细地品茶。

    大嗓门的十阿哥嚷嚷道:“兰雪,你再唱一曲给爷解解闷吧。”

    我快闪了一眼粗俗的十阿哥,他敢情真把我当做歌女了。邪气一笑,道:“十爷,您是知道兰雪的个性的,要我唱也可以,不过……”

    “不过怎样?”十阿哥挑眉问。其他人也别挑起了兴趣。

    “十爷,你得过兰雪三关,兰雪才会心甘情愿唱曲。”我开出条件。量他也没那个能耐轻易通过我的考题。要我唱曲自然是可以,只是不想让他们那么容易得逞,何况我又不是真卖唱。

    九阿哥帮腔道:“十弟,你答应好了,你不行还有我和八哥,不信她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赢过我们三人。”

    十阿哥一听来了气势,把袖子往胳膊肘上一挽,“好!”

    我缓步踱至窗边,略略思量一番,想起以前听jack说过的一个弱智的冷笑话,道:“第一题,是一个要用非常理来思考的考题。”我瞄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十阿哥,暗笑不已,“有一个名叫高强的普通人,他站在两层楼高的窗户上往下跳,而他既不会武功也没人搭救,为什么会没有摔伤?”

    问题一出口,十阿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呼问题简单。信心十足地道:“因为他会武功,跳下两层楼高的窗户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摇头轻笑,“不对。他不会武功,十爷你没好好听问题呢!”

    十阿哥气呼呼地道:“你把考题再说一遍。”于是我把问题在重复了一遍。

    十阿哥浓眉一蹙,道:“他让人在楼下接住他。”

    我摇头否决,“没人接。”

    这下就可把十阿哥难住了,凛眉苦想也想再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回头瞧着九阿哥,九阿哥也眉头微皱,轻摇了摇头。这下雅间里变得更加安静,只有八阿哥和武清玉还未表态,似乎有什么想法。

    “是站在窗户上往屋里跳吧。”八阿哥试探着说出答案。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点头称道:“对,八爷的确思维敏锐。”只不过这是小孩子玩的脑筋急转弯罢了。

    十阿哥一听不服气地嚷道:“这个我也想得到,这次不算,再出。”

    “好吧。这次就猜一个字。”我看他们都应允了便道:“周家有,李家无,古文有,今文无,嘴上有,手中无;哥有弟没有,高有矮没有,河有山没有,吃有穿没有;右边有,左边无,后面有,前面无,凉了有,热了无。”

    我通篇说下来,十阿哥完全傻眼了,直呼慢点儿慢点儿,还叫我重复了三四遍谜题。十阿哥如此也是可以理解,当初我听到这个字谜的时候也难为了好半天才想到是怎么一个字。但如果在知道谜底之后就会发现这道字谜题其实一点儿都不难,谜题早已经将谜底说出来了,考的只是猜谜人的心思细密。

    几个人微蹙眉头,默念谜题,细细斟酌。我闲散自得地坐于一旁暗自偷笑。最好猜不出来,这样我也免唱了。

    正思量间,刚才领我进入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附在九阿哥耳旁悄悄说了什么,九阿哥眉头微微一蹙,凤目里快如闪电般闪过一丝阴狠,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去。

    我暗忖会是什么事情。九阿哥微笑着站起来,道:“不好意思,府里出了点事,我要先告辞了。”心思细密的八阿哥也站起来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猜字的事就留待下次如何?”

    “兰雪随时奉陪。”

    几位爷坐轿离开。一时清净下来我突感心寒,黯然地步回房中,静默地站于黑暗里,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弯月发愣,脑海里一片空白。

    黑暗里突地想起声音,“你回来了。”

    胤禛!我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胤禛一动不动地坐于一片黑雾里,看不清他隐于暗处的脸庞,彼此见几步的距离仿若隔着天涯海角。

    胤禛起身向我走来,清浅的月光下他苍白的脸上表情或明或暗,仿佛嗜血的魔兽,冷冽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刺在我的心头。这样的他让我不由自主地往后却步,胤禛步步向我逼近,直到把我逼到墙角。

    “胤禛……”

    胤禛直直地盯着我,在我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强劲的手臂翻转我的身体,一只手颤抖着抚上我后腰上的死神刺青,轻柔的动作、颤动的指尖、疼痛的眼神,无一不显示他不安的内心。

    我心颤动,口不择言地道:“那……那是很久以前……”那是我以前做杀手的时候就刺上的,代表我那时的身份,见我就如同见到死神。

    月光轻轻滑过窗棱,寂静无声,相对无言。

    胤禛轻轻拥了我一下,复又放开,深邃的黑瞳紧紧锁住我良久,那样深沉严肃的目光,像是要把我每一分每一毫都记在心里,永不忘记,抖动的双唇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无限惆怅地深深叹息一声,向着门外走去。

    我心里一阵惊慌,张嘴欲叫他,可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等我惊醒回神追出去时,他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四十二章箫声

    次日,康熙赐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于皇四子胤禛于藩邸。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月夜无眠,呆坐于院中,暑意未消,夜风带着日间的热气,强烈烘托那远处传来的鼎沸欢闹声,仿佛风中带来的不是闷热的暑气,而是掩无可掩避无可避的喧嚣。心寒意冷,抬头望天,满天星斗,与我无言。

    遥想那鸾锦红烛,满室光华。情深处红围帐里鸳鸯锦,意绵绵春宵暖被催人眠。泪,轻悄悄滑落脸庞。胤禛,我和你,终究隔于两端。

    秋菊拿着酒坛和酒杯在我对面坐下,“兰雪,你在这里坐很久了。”

    “放不下对吗?”我转头看着秋菊,她叹口气,打开酒坛给杯子里倒满酒,“喝一杯吧,让我们为四爷贺喜。”

    我深呼一口气,端起酒杯,秋菊也端起酒杯道:“第一杯,让我们祝四爷幸福美满。”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一杯接着一杯,怎么样也不够,一把抓过酒坛,仰头豪饮。一醉解千愁,为何怎么喝也不醉,反而越发清醒。

    念念不忘,心上秋。夜风微凉,心邈邈,两世情缘意难消。我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秋菊不放心我便一路跟随,直到瞳孔里映出那高高悬挂的灯笼我才停下,缓缓抽出袖中玉箫:

    月高高,心寥寥,拂微风,云飘遥。孤江边,心邈邈,两世牵,谁人晓。回首间,几多欢笑昨夜天,残忆追旧年,而如今,人事早飞远……

    凄愁哀伤的箫声,随着轻轻的夜风,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萦绕飘远,似乎曾在某一扇窗户边驻足停留,久久不散。而窗边愁眉深锁的红衣男子彻夜无眠,双眸一瞬也不瞬地凝神望向箫声飘来的地方,思绪万千。

    破晓时分,我刚回屋里坐下,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本不想理会,怎知敲门的人坚持不懈,一声接着一声,就是不愿放弃。

    我烦躁地起身过去打开门,见得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的胤禛立于门外。我的心先是一怔,正要说话,胤禛伸手止住我,头靠进我颈项里,喃喃道:“兰雪,好累。”

    我的心隐隐抽痛,双手不由地抚上胤禛的背。胤禛深吸一口我的体香,黑眸里闪过邪魅的笑意,就像魅惑的迷迭香让人沉醉,待我回过神来已被他拉到床上,他牢牢把我圈住,在我耳边低语:“只有在你身边才最安心。”

    幸福绮丽的彩色泡泡在我心间涌开,我一直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这一天,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梦一般,脸深深靠近他怀里,熟悉的体香真真切切表明他的存在。他在我头顶微叹口气,道:“好想安安心心睡一觉。”

    我瘪瘪嘴,“昨天晚上情意绵长无绝期呢?”

    “那又是谁昨天晚上一直不停吹箫啊?”胤禛苦笑,伸手捏捏我的俏鼻,佯怒道:“害我一晚上都无法入眠。”

    我假嗔,“活该。”

    “对,我活该。”胤禛猝不及防地吻上我的唇,尽情吸允我口中的蜜汁,霸道得像是换了一个人,直到我被他占尽便宜无法呼吸,他才满足地放开我,唇角往上一勾,“你也活该。”

    “你,登徒子。”我捏起粉拳轻捶,他抓住我手捂于胸口,手心里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那双如黑宝石般的深邃眼眸深情凝视着我。极近的距离里,四目深情相对,彼此呼吸交融。那张清俊的脸庞越凑越近,火烧云腾地染满我的整个脸颊,最后唇唇相碰。

    衣散落地,殢云尤雨,万般千种。呢喃细语,情意绵绵。柔情似水,春意不绝……

    在醒来时已是午后,院中的知了一声一声的叫着,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入房中。忽敢到颈边温热麻痒,侧头一看,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黑沉得就像一潭带着魔力的深潭,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醒呢?”胤禛轻笑着伸手拨弄我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像是在呵护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我点头靠进他怀里,享受他给予的温情。

    胤禛把头搁于我的头顶上,唇边满足的笑容渐渐扩大,“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我噗哧一声轻笑,拉他从床上起来,道:“起吧,不知羞。”

    铜镜里映出我的模样,浓密柔顺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胤禛站于身后帮我轻轻梳理,认真的眼神里是极尽的温柔。我透过铜镜细细注视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那一点一滴都是那么让人心动如醉。突地,他的唇角一勾,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头挨着我的头,用带着磁性的嗓音道:“看痴了。”

    一语弄得我脸颊绯红,他却得意的大笑起来,从未见过他如此开心,一笑清扫所有阴霾,万里晴空无云。我也忍不住被他感染,笑意在嘴角边四散开去。他拥住我道:“难得见此一笑。”

    我讶异,“难道我以前没笑过吗?”

    胤禛轻蹙了一下眉头,道:“那些笑容太过虚假,不是发自你的内心。”

    原来早已被他看穿。我道:“那你又为何不笑,为何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这个,秘密。”胤禛看了我一眼,深沉地道:“你懂的。”我的确能懂他那一眼的含义。紫禁城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一日和秋菊在院中下棋。炮打翻山,吃掉了秋菊的象,秋菊不服气地急得跟我直嚷,我手握象就是不还给她。这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拾子落下,道:“将!”

    我一看慌了,赶忙撤马保帅,抬头不悦地瞪向武清玉,道:“玉公子,观棋不语真君子。”

    武清玉轻轻一笑,“兰姑娘,你也非赢得正大光明。”

    这个人真是!我自觉铿锵有理:“兵不厌诈!”

    武清玉想想也对,点头称是。

    这一来,反倒让我觉得自己很小气,忙收了棋子宣告和局。起身迎他往客厅里去,边走边道:“玉公子很久都不曾来赌坊了,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此?”俏皮地眨眨眼,“莫非玉公子心痒难耐,想与兰雪再赌一局?”

    武清玉一掀衣襟在椅子上坐下,道:“和兰姑娘比赌技实在是一个极端的挑战,很是让人兴奋。”他喝了一口茶,道:“不过今日来不为此事。”

    “那为何事?”我讶异地挑眉。

    武清玉怅然一叹,望向院外,道:“武某在京城结识兰姑娘真是武某一大幸事,今日来是特意向兰姑娘辞行的,武某明日要启程回杭州了。”

    “这么快就走,怎么不多待一些日子?”

    “家中有事。”简洁的四个字。

    武清玉回过头来,眸光清亮,笑道:“上次的那个字谜。”

    这么些天了他还记得,当时他也没什么积极的表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没兴趣参与呢!

    我莞尔一笑,“不知玉公子是否已经知道谜底?”

    “正是。”武清玉点头一笑,重复谜题:“周家有,李家无,古文有,今文无,嘴上有,手中无;哥有弟没有,高有矮没有,河有山没有,吃有穿没有;右边有,左边无,后面有,前面无,凉了有,热了无。其实谜底就在谜题里,说的是一个‘口’字。”

    “玉公子当时就得知谜底了对吗?”武清玉非一般人也!当时他没说出口是想给十阿哥他们一点面子吧!

    武清玉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看碧蓝的万里晴空,别有深意地道:“要变天了。”

    “此话怎讲?”我一时没明白得过来,万里无云的天气不是正好吗。

    武清玉清亮的眸子忽地变得深邃,似一潭不见底的深泉,道:“越繁华的地方越加暗藏凶险,兰姑娘本是世外之人,何苦要甘于此地。”

    我暗暗吃惊于武清玉竟有这样的眼力。“兰雪不明白。”

    武清玉定定地看着我,锁住我的眸光让人心悸。“兰姑娘和我一起去杭州吧,那个水清人秀的地方更适合你。”

    我一怔,随即捧腹大笑起来,正色道:“玉公子真会开玩笑,兰雪更适合哪里自身再清楚不过,不用公子费心。”眼眸扫了一眼这里的一桌一椅,淡淡道:“何况这里还有我的事业。”我爱的人。

    武清玉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见我如此坚定如磐石的决心,遂深深叹息一声。喝尽杯中茶水,站起身抖擞了一下衣衫,道:“时候不早了,武某要先告辞了。如果兰姑娘有机会到杭州,务必到武某府上一叙。保重!”

    “多谢玉公子盛情相邀。公子保重!”

    隔日,晨曦微露,片片桂花飘飞若雪,犹如精灵般在半空中起舞,穿过落花雨雾,高坐于骏马上的白衣男子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走在回城的路上,心里怅然若失。人生路上总是会遇到许多人,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去去,感叹人世无常。

    身旁的秋菊也察觉到我的失落,沉默地陪着我走了一路。城里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商铺林立,酒楼里飘出惹人垂涎的饭菜香。

    心不在焉地走着,前面不知是哪家大户人家搬家,几个家丁押着一大车子的物什过来,人潮都自觉地让开道来。秋菊也忙拉着我往旁边让,后退中不小心撞上身后一人,此人行色匆匆,连我跟他说抱歉都置若罔闻,像灵活的鱼儿一样穿梭在人海里,一下子就蹿到前面去了。他的背影让我有些眼熟,便多看了几眼,脑海里刹那闪过一道光亮,像似何侍卫。

    下一个动作就是拔腿追上去,可等我追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时,哪里还有他的什么身影,莫大的失落就这样涌上心头。

    秋菊急呼呼地追上来,顺着我看去的方向张望,“兰雪,怎么呢?”

    “没什么。”我摇摇头。

    刚才明明还阳光灿烂的天空,不知道从何处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真是风云变幻,骤然下起雨来。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秋菊拉起我的手急急地道:“兰雪,我们快回去吧。”

    我对她微微一笑,轻松地道:“不必着急。即使我们现在跑回去也没有用,衣衫早已湿透。何不轻松地一赏这秋雨。”

    秋菊用你中邪了的表情看着我,我对她笑嘻嘻地眨眨眼,“我没事,我很好。走吧。”

    回到家中,见筱伯正热络地为一男子端茶送水,男子背对我们神情专注地欣赏着墙上的兰花图,待男子转过脸来时,我和秋菊都大吃了一惊,竟然是许久未曾见面的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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