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伊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对在旁边为孩子秀衣服的初蕊说,“初蕊,你过来摸摸看,我好想,能摸到他的心在跳。”

    初蕊在一边咬断秀线,“主子,看您说的,当然会跳了,都已经七个月大了,如果生下来也是个正经的孩子,你们这些要做娘的,都是那么心急,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急着发现孩子都会些什么了,没当娘的时候满大街跑的都是孩子,怎么没有见你们去关心一下这个孩子有什么长处、那个孩子哪里长的好看。”初蕊自从跟着方清伊出来,两个人的感情与日俱增,说话间也没有了往日的主仆阶级,平日里斗嘴说笑全凭由初蕊在方清伊才多了一个说话的人,不然按照方清伊的性子,当一个人静下心来的时候,不是想着坎坷的命运就是想着怎么不死了好。初蕊已经了解了方清伊的脾性,所以在说话的时候尽可能的把她的注意力带到话题中来而不是给她机会去想旁的事情。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院子里静悄悄的?”

    “不是今天由佃户来交粮食嘛,顺便就有几个在院子里把粮食收一收,再用做工来抵些租子,王老爷心好,帮他晒晒粮食就能抵租。八成是中午干完活都歇下了,不过算算时辰也该上工了……主子,我扶着您到院子里走走?”

    “去看佃户干活?我现在身子沉得很,怕走不好耽误了人家不说再伤到孩子。”

    “哪里就会那么好伤到?这次佃户来干活,有的是带着家小来的,有几个佃户的孩子长的挺喜庆的,听听他们唱童谣也好,总比在这里闷着强吧?”

    方清伊笑笑,“可是我的词还没有填好呢!”

    “填什么词啊,我又不懂,你写出来了给谁看呀。”

    “是啊,没有玄烨,没有纳兰容若,我就是写出来了又有谁去评判……”

    初蕊看到方清伊这样就知道自己的话又说错了,赶紧改口,“不是的主子,你现在是有了身孕的人,做那些伤脑筋的东西做什么。”

    看到方清伊根本没有再听她后面的话,就知道她的思想已经被她自己拖拽到伤心事里去了,又不敢告诉她其实皇上还是想着她的,怕若是这样一说,方清伊又想进攻去见皇上一面,这样倒是平添一些事端,但是看到她这样,初蕊也是不忍心。“主子,咱们去院子里坐坐,看看鸡鸭,晒晒太阳也好。”

    方清伊被初蕊拉到院子里,看到佃户门三五成群地在晒粮食,佃户的孩子们在一边时而帮忙时而打闹总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方清伊自己没有做过这个,但幼时总是见过的,让初蕊办了凳子在一边晒太阳。

    一会,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哭着跑到一个收粮食的妇女身边,那妇女赶忙问其原由,“根生,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怎么头上有个大包?”

    根生指指一旁,“娘,十两他娘说我有娘生没爹教。”妇女听了眼里瞬间充满泪水,在她站起身的功夫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和根生同样岁数男孩快步冲过来,“根生他娘,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看看把我们十两的嘴都打出血了,都八岁大的人了,怎么一点家教都没有,当真是有娘生没爹教。”

    根生他娘擦擦眼泪,“十两他娘,你们家十两还比我们根生大半岁呢,怎么会是我们根生打他?倒是我们根生的头上有个大包,是你们十两打的。孩子打架本就平常,我们当家的死的早你怎么能说我们根生是没爹教?当年要不是为了给你家漏雨的房子修缮,我家当家的辉去的那么早?”说着掩面哭泣起来。旁边的佃户也是指责十两她娘说话太不欠考虑,当年若不是为十两家修房子,根生他爹也不会从房上掉下来摔死。

    方清伊看到这,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蜡黄,口中默默地念着,“有娘生没爹教……”方清伊口中嘟囔着从凳子中站起来,“初蕊,扶我回房休息。”

    初蕊致使觉得方清伊的神色有些不对,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主子坐的好好的是怎么了?”

    方清伊自打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还是决定离开皇宫就是做好了准备,要把孩子留在宫外,她知道,在宫中由太多的不便,平飞之间的争斗,皇子之间的较量,只是一个四阿哥都让方清伊玄心,何况是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她打定了主意,不论将来有什么变故,一定要把孩子生在宫外留在宫外,但是今天十两他娘的那句“有娘生没爹教让她心中冷冷地打了个寒战,根生他娘是个寡妇,别人都会瞧不起她的孩子,那么当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这里又有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下人们虽然不敢说但是背后还是免不了要议论的,到那时,一个弱小的孩子怎承受得了?自己从五岁丧母,旁人也从来没有说过她是有爹生没娘教,爹和娘真的由这么大的差别?方清伊不敢再往下想,自己带着孩子的种种弊端都在脑海中一一闪过,究竟要怎么做?当真还要我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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