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你看看我的裙子好看吗?”小女孩粉嘟嘟的脸透着一抹红晕,嘟起的嘴可爱而俏皮。

    我刚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脸,她却一转身躲开,再回头却变成了小男孩。

    “额娘,我的字写的可好?”小男孩藏在背后的手里抓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我刚伸手碰到小孩他却突然像沙一样消失,手心里还有沙子滑过的感觉……

    我惊惶的想去抱他,怀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手里传来冰冷的感觉,那冰从手心直传到心脏位置,将心脏冻得麻木却又突然回温,然后是剧烈的疼痛,眼泪狂泻而出……

    “没事了,没事了……”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感觉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眼泪却更凶了,只能更用力的回抱着他。

    “一切都过去了!”头顶响起的声音也满是伤痛。

    “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我哭着抬起头,四阿哥眼里全是心痛。

    “孩子还会有的……”他轻声说,声音却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心一震,我这是怎么了?想松开手却无法松开,想推开他却心有不忍,更多的竟然是不舍!

    胤禟,对不起,容我再放纵自己一次,就一次!

    “小十八呢?小十八呢?”突然想到十八,我的心又抑制不住的痛!看到他伤痛的眼神,心更痛了,就像灌满了滚烫的开水一般翻搅着。

    “胤衸呢?啊,胤衸呢?你说话啊?你说话啊?”我用力摇着他,像一个泼妇一般,最后吼声却变成了呜咽。

    “他……很安详……”最后他吐出了几个字,我再也抑制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

    看着面前的胤禟,我无语,眼泪好像也干了,眼睛酸涩却没有一滴泪可以流淌,他脸色憔悴看着我只是无语。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最后他只吐出了这几个字,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胤禟!”我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身子颤抖的走过来抱紧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孕了,我不知道,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阿玛,对不起。”他终于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也不是好额娘,孩子知道我们不合格所以先回去了,等我们做好了准备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眼泪再次流出来,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他在我肚子了呆了两个多月我却不知道!我只顾着自己伤心,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更不知道他的存在,我真的,不说个合格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他却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我只觉得累,身体累,心更累!

    看着面前康熙憔悴的脸,想起夭折的十八阿哥心还是痛,好像昨天他还在我怀里撒娇,好像个小大人般说如果九哥欺负你我就把你抢过来,还调皮的朝我眨眼睛,还抱着我说最爱九嫂,还将点心塞到我嘴里,还……

    点心!!!

    我心里犹如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一个念头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点心,是它害死了小十八吗?是它夺走了我的孩子吗?是它……

    “身子好些了吗?”康熙的声音里全是疲惫。

    “为什么?为什么要胤衸来承受这些?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我哭着问。

    “朕知道现在不该找你,要让你好好休息,但是朕有话问你。”康熙恢复以往的威严说。

    这就是帝王吗?这就是帝王心吗?冷血!无情!他的心就不会痛吗?

    “皇上要问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可以这么冷,这么没有丝毫感情!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康熙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这不是怡倩该过问的。”我低头说。

    “朕知道你明白,朕什么都跟你说朕不信你不知道朕知道你知道什么。”他的几个知道绕得我头晕,我发现这时候了我竟然笑得出来。

    “怡倩只知道怡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怡倩不想知道,皇上也知道怡倩知道怡倩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皇上又何必逼怡倩知道怡倩不想知道的呢?”自己竟然还能说出这么绕口的话,心里冷笑着原来悲痛至极便是麻木。

    “那你知道什么?”康熙看着我,眼神犀利。

    “怡倩什么都不知道。”我回道。

    “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康熙说。

    “皇上都想好了该怎么做了,怡倩也知道怡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皇上不放心,怡倩知道民间有种药可以让人终生无法开口。”我跪下道。

    “你下去吧,辛苦你了。”康熙突然温和的说,甚至过来亲自扶我,我忙站了起来。

    “好孩子,朕知道你是明白人。”康熙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第二天对外宣布十八阿哥因为疾病缠身不治身亡!我听到胤禟跟我说这个消息时,只是淡笑,胤禟担心我心里难过特意陪了我一天,我只是不说话。

    九月四日,巡视塞外返京途中,在布尔哈苏台行宫,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齐集行宫前,皇太子跪在地上。康熙垂泪宣布皇太子胤礽的罪状:“专擅威权”,“四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打挞”;“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乳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对亲兄弟无情无义,一将诸皇子“不遗唯类之势”;“鸠聚党羽,窥视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罗列罪状之后,康熙说:如果让皇太子干预政事,“必致败坏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已”,因此,不能让这个不孝不仁的人为君。

    同一天,康熙为打击皇太子的政治势力,下令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以及二格,苏尔特,哈什泰,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杜默臣,阿进泰,倪雅汉,充发盛京,将胤礽即行拘执。

    此后康熙又召集各王公大臣商议立储之事,许多人举荐八阿哥胤禝,殊不知这样不但未能把八阿哥推上太子宝座,反而让康熙对他设防。

    后来还以“奸柔性成,妄蓄大志”,要结党羽,“谋害胤礽”等罪状决定将八阿哥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等等,不久,八阿哥便被革了贝勒爵。甚至说谁替八阿哥求情,谁就是罪人。

    锁拿八阿哥时,十四保奏八阿哥无谋害太子之心,康熙震怒,拔刀欲杀胤祯,善良敦厚的五阿哥抱着康熙跪求劝止,所有的阿哥也跪地求情,才避免了流血事件……

    康熙四十七年就这么过了,我对这些已经没有兴趣了,可是这些事却自动跑到我面前来,我想躲都躲不了,就像现在我身在八阿哥府上一样。

    “怡倩,你就跟我们大伙儿说说,皇阿玛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可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八阿哥虽然被停了俸银,但是却还是一脸温文尔雅的样子,说话仍旧彬彬有礼的,但是我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担忧。

    “八哥,皇上只是问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至于皇上怎么想怡倩真的不知道。”我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胤禟,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最后才说了这么一句。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犯人一样被审问,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看了眼胤禟,他无奈的看着我。

    “出事那天你一整天都在皇上跟前你肯定知道,而且皇上后来又单独见你好几次,你说你不知道谁相信啊?”十阿哥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是啊,怡倩,你看现在八哥我……”八阿哥说着,叹口气没继续说。

    “对不起,怡倩不知道。”我还是这句话。

    “你!”十阿哥将手中茶杯狠狠的掼在地上,站起来冲了过来。

    “老十!”胤禟冲上来挡在我面前,十四也激动的站起来想拦住十阿哥。

    “你就这么宠着她,可是她可为你想了?可曾为我们想了!”十阿哥气冲冲的瞪着我。

    “怡儿说不知道定然是不知道。”胤禟握住我的手说,我虽然生气想甩开他的手,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默默站着不说话。

    “怡倩不知道!”见他们一个个都不相信的样子,我说完将手抽出来福了福身转身走人。

    “怡儿!”胤禟追了上来,我被他拉着不好再往前走。

    “八哥,怡倩只有一句话。”我看了眼胤禟,转身对八阿哥道,八阿哥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突然又觉得不妥便又坐了下去。

    “欲速则不达!”说完大步离开,胤禟跟上来扶着我,我任由他扶着却在上了车之后甩开他的手。

    “对不起!”胤禟握住我的手说,我挣扎着想将手收回来,他却握得死紧。

    “撒手。”挣不脱,我只好瞪着他。

    “对不起,怡儿,八哥说要见你我不好拒绝。”他抱紧我歉意的说。

    “我不想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也不管你们都做了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生活,我什么都不想管,你们为什么连这点空间都不给我?”我朝他吼道。

    “对不起,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再也不会了。”他保证道。

    “胤禟,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哭着喊道,他松开我眼眸深邃的盯着我。

    “我后悔来到这里,我后悔自己知道那么多,我后悔为什么我要爱上你!”我说着眼泪掉得更凶。

    “不许后悔,没有后悔!”他突然把我抱得死紧,吻如雨点般落下来,我只是哭。

    为什么要我来面对这些?为什么要带走十八却要让我和他有那么深的感情?为什么给了我孩子又要带走?为什么选择是我却不给我选择?

    “爷回来了!”车外蝶衣的声音依旧温柔,我坐在车里不愿意动弹。

    “姐姐呢?”蝶衣问,胤禟一把掀开了车帘,我双手抱膝蜷缩在车里看到蝶衣挺起的肚子,突然想到飘雪她的肚子是不是也很明显了?再想到我未出世便失去的孩子眼泪又上来了。

    “下来。”胤禟冷冷的对我说,蝶衣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我知道他在生气,气我刚才的话伤了他,气我刚刚拒绝他。

    “下来!”他说完伸出手来,我看着他的手还是不动。

    “下来……”他再喊了一声,原本倔强的眼眸现在却全是祈求。见我还是不动,他的手伸过来,看着粗鲁的动作却在握住我的手的瞬间力道消失,只剩温柔。

    我被他拉着朝外挪动,我就是不动,我不想再让自己难过,而那个家现在每个角落都让我难受,无论在哪里我都会不可遏制的想到孩子,我会想他是在哪里诞生的,然后就会无止境的心痛。

    被拉到车门边胤禟才松了手,蝶衣在一边站着,我怔怔的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心里越发的难过起来,要是我的孩子还在,是不是也该能成型了吧?

    “滚!”胤禟冷冷的吼了一声,蝶衣打了个寒颤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不敢相信的退后了一步差点跌倒幸而身后秋菊扶住了她,完颜氏她们更不敢上来。

    “爷!”蝶衣哭着喊了一句。

    “我叫你滚,你挺着个肚子来显摆吗?”胤禟冷声说,秋菊脸色大变就想上前来,却被蝶衣拦住了,我蹲在马车上说不出话来。

    “爷!”蝶衣凄然一笑,我被她那笑笑得浑身冰冷,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却因为跳得急了些脚崴了一下差点没摔下去,胤禟一把把我给扶住。

    “蝶衣只想问爷一句话。”蝶衣说完跪了下去,我身子一颤忍不住想走过去却被胤禟抓着手。

    “蝶衣做错了什么?”蝶衣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胤禟,胤禟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蝶衣怀了爷的孩子也有错吗?”蝶衣又问,“因为她的孩子没了,蝶衣的孩子就成了罪人了吗?”

    蝶衣的话让我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我手上更是一痛竟是被胤禟握得太紧了。

    “你的孩子是她给的,你现在的地位是她给的,你现在拥有的本该都是她的,你……”

    “我不要,这一切我都不要,我只要爷能看蝶衣一眼,爷能爱蝶衣一点……”蝶衣打断了胤禟的话。

    “你没得选择。”胤禟说着拉着我就要走,我被迫往前走了两步。

    “爷!”蝶衣伸手想抓住胤禟,却只抓住了我的脚踝,我身子一僵再也无法往前挪动半分。

    “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爷若不爱蝶衣了,蝶衣就死给爷看。”蝶衣说完,竟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就朝自己肚子刺去,我吓懵了想也没想就去抢她的剪刀,情急之下我力气倒不小那剪刀转了个方向却刺中了我的肚子,腹部疼痛难忍,我心里却松了口气,刺中我总比刺中她好多了。

    “怡儿!”胤禟惊叫一声,看见蝶衣怔怔的摊在地上手却还和我的手握在一起,剪刀上的血迹将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染红,胤禟情急之下伸脚就往蝶衣踹去,这踹着可怎么得了!我也来不及多想把她往边上推去,胤禟那一脚便踢在我背上,我身子往前倒肚子再次传来剧痛,剪刀又插入了几分。

    “怡儿……”胤禟声音颤抖,抱着我的手也在颤抖,半天才大吼着叫太医。

    “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我笑着问,感觉手上全是粘糊糊的液体。

    “你说过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会离开我,所以你休想离开!休想!”他声音颤抖,最后却成了一声呜咽。

    “爷……姐姐……她……她恐怕要早产了!”完颜氏战战兢兢的过来说,她的脸比纸还白,看着胤禟的双眼全是恐惧。

    胤禟因为听见那句蝶衣而目露凶光,完颜氏一颤跪了下去,其他人也全跪了下来,我转头看见蝶衣躺在地上,地上还淌着血,秋菊惊慌失措的抱着她流泪。

    “快抱福晋进去啊!都楞着干嘛!”我挣扎着站起来,胤禟一个不察没抓住我,听我吼完那些人全动了起来,却毫无章法更没有次序可言,乱糟糟的一团,我也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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