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我都在不停的补觉,除了不吃饭几乎都在睡觉。直到一天早上,当第一声鸟鸣响起,我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兴步走出门外,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走进了正对着门外的那个桃林。天还没有完全亮,桃林中的雾气还没有散尽,看上去有些诡异,但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恐惧,象是被什么牵引似的走向林中。

    空气中弥漫阵阵香气,可这种香气并不属于这,不是桃花香,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气既陌生又熟悉,象是从来就没有闻,又似很久以前就已习惯的香气。我随着风找寻着香气的来源,慢慢的被引向桃林的深处。当太阳慢慢升起,雾也逐渐散去,围绕在我周围的的香气也渐渐淡去。

    突然我听到周围有玉器轻轻撞击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包围着我,我不停的向后张望,身体已原地转了一圈,但还是没有找到声音来源的方向,但我能感觉到它包围着我。我就这么转着,几圈下来有点晕,脚下一软身体跟着坐倒在地上,两手不由自主的撑到地上,我并不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面小孩子都应该害怕的!我想我是少年老成的那种人。正想着,那玉器叮咚声突然消失了,周围寂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那玉器的叮咚声象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我正要起身,感觉到到手下的泥土中有什么东西,拿在手中一看,竟一只很小的玉玲珑。我虽然没有看见过玉,但也知道这玉玲珑是好东西,因为它颜色翠绿,晶莹剔透。

    燃尽的烟蒂烫到我的手,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我下意识的丢掉手中早已燃尽的烟蒂。孤独的站在楼顶,看着这个城市闪烁着的霓虹灯,繁华喧嚣而我却仍然如此的孤独。我拉出挂在脖子的那个玉玲珑,也许是玉质太好的关系吧!玉玲珑一离开身体便变得冰冷无比,玉玲珑在霓虹灯作用下闪烁出七彩的光,一明一暗透出邪气。我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继续回忆那个充满幻象的早上。

    我从桃林走出回到家门口时,太阳已升起,雾已散尽。我一边将门推开,一边回头望向桃林,看见我来的地方突然不知是什么惊起了一大群的乌鸦。我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进到屋内我还在想,那到底是什么香味呢?怎么好象在嘴边就是叫不出来呢?“玉兰、玉兰啊!”我回过头看见母亲手上拿着一个小篮子向我走过,一过走过来一说着:“玉兰啊,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起来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了你几声也不应,是不是病了?”说着人已走到近前,手放到我的头上“还好,没有病”。

    我被这叫的一愣,突然想起来刚才那熟悉的气味,原来就是我最喜欢的玉兰花味,想着我不由的说出口来:“原来是玉兰花香,可是为什么会在桃林中呢?”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向书房中,身后母亲的声音又响起:“他爸你快来看看啊!这是怎么了?”

    当晚,晚饭后,月亮已慢慢爬上树梢,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叫。我坐在床前拿了本我最喜欢的《诗经》,但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我看着窗外树梢上的月亮、满天的繁星,想像着两百年前的那个叫作“叶赫那拉氏”的女人奢华生活。

    父亲轻轻的推门进来:“玉兰,还没有睡啊!没开灯还看书,会看坏眼睛的!”被父亲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开灯。我慌忙应了声:“哦!还没有睡呢!没在看书,只是在看窗外的月亮和星星”。在昏暗的月光下,我看不见父亲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也并没有开灯的打算,而是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说:“快开学了,这个暑假你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你妈她们都很担心你,而我却对你那天话题比较有兴趣…”父亲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他是在等我说,我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似乎不说点什么不行了。

    于是也站起身来,走向窗边站在父亲的身边,但同样向着窗外,我看见窗外寂静的桃林上面,又大又圆的月亮散发出冰凉的光芒,象是谁的眼睛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园子的篱笆上和园子里的地上,站着几只乌鸦,让整个场面更加的怪异。我心中一颤,人很不自然的侧过身,看见父亲侧面被月光照亮,而另一面却全部都隐藏在阴影中,显得轮廓特别的清晰。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父亲的样子。虽然历尽沧桑但仍然可以看出父亲年青时一定很帅。整张脸棱角分明,挺拔鼻子,一字浓眉,清瘦苍白的皮肤,轮廓清晰鲜红的嘴唇,额上拧成川字的眉头,更添加了几份苍凉,清澈明亮的眼睛,眼神中掩饰不掉的忧郁,使得整张看上去那么的落寞,落寞的让人心痛,让我一阵失神。

    也许是我一直在自己的思绪由游荡,父亲已失去了等待的耐性,悠悠的说:“三个子女中,你一直是让我们最省心的一个,也是最让我们骄傲的一个,长期以来我们一家都以你为荣,可现在我们都很担心你!我知道你近来都在为“叶赫那拉氏”着迷,可……哎!”父亲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一会整个房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我看见父亲抿着嘴,眼光却飘向远方,显得异常的空洞。

    父亲用牙很很的咬了咬下嘴唇,眼神也变得坚定,象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算了!好吧!那就说一说你对“叶赫那拉氏”全新看法吧!”我立即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我觉得历史对她的评价过于苛刻,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在那个吃人都吐骨头的深宫内能活着就算好了,只有学着不断用非常手段自保……”我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父亲突然转向我,脸上因为激动而变绯红,大声打断的说:“够了!那国家呢?为了一已私欲,致国家、民族不顾,这就你的非常手段吗?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哼!哼!哼!为了所谓的非常手段自保而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的可怜女人又何止千万?”

    父亲的举动让我大吃惊,我被吓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靠。他是谁?还是那个平时温温而雅的父亲吗?为一个已经死了一、两百年的人生这么大的气值得吗?说她生活奢华,可我心里一点也不以为然,我觉得她生活有品质,如果能力所及,为什么不过的好一点呢?她只不过是一女人,怎么可能阻挡滚滚历史长河呢?多少枭雄都不能力挽狂澜,为什么要把责任推给她?难道她不享乐历史就能改变了吗?我不相信!

    我看见父亲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弯下腰,双手放在我的双肩上,用尽量柔和声音说:“相信我!她不值得你费神,不要再想她了!忘了她吧!好好读书,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我希望你过的快乐!有美好的未来和一个自己深爱着的也爱着自己的人平安一生相伴到老”!好吗?答应我,不要再想这些事了,都过去了!听到吗?”到了最后声音已变成不容置疑命令口吻,手上用力的摇了一下我,向是要将他的坚定也传到我的身体上一样。

    我急忙应到:“我知道了,我保证不在想这个问题!”也许是我脸上惊恐的表情吓了父亲一跳,他马上放开我,快速整理了一下心情说:“哦!夜深了,早点睡吧!”声音平静的出奇,向是刚才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然后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走出门去。当看着他的背影隐没在门外后,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情,这样的父亲太可怕了!我为什么一直都称他父亲呢?为什么不能象弟妹一样叫他爸爸呢?听上去那么的疏远,其实根本上就是疏远。从小到大我没有一点与父亲嬉戏回忆,几乎没有认真的看过父亲的样子,我总是尊敬他,同时也畏惧他、疏远他。想想真不象是正常的父女,也许是我的性格使然吧!

    连续几天,在我家聚集的乌鸦越来越多,房顶上、篱笆上、院子的地上,甚至于我家上方天空中都三三、两两的盘旋着乌鸦。赶也赶不走的乌鸦和桃林中的沁人心脾玉兰花香味成为当时村民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热门话题。当我从弟弟绘声绘色描述中知道门前的桃林,在那天早上我进入过后,就一直散发着玉兰香时,我只是在窗前眺望着桃林,却再也没有胆量再走进桃林。在那天之后发生的第三件怪事,就是我的身体从那天后就散发出淡淡的玉兰花香。

    三天后,我离开家到省城重点高中去读书了,村里并没有象我考上重点高中时承诺的那样,在我走的那天敲罗打鼓欢送我,因为在我家周围那些聚集的乌鸦,多得已完全不能再进出人了。走到村口我回头看了看我的家,我看见所有乌鸦已飞了起来,盘旋在我家的上空,湛蓝的天空下,乌鸦一层一层的盘旋着,密密麻麻的景象非常壮观。

    我心中并没有一丝丝伤感,也不希望有人送我,我要自己去。我觉得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展新的美好生活即将拉开序幕!可谁又能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看这个生我养我地方呢?

    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这样的幸福,成绩一流,考上好的大学,有一份好的工作,和一个自己爱的人生儿育女,不用担心钱,总是站在众星瞩目的地方,事事让人羡慕,时时成为家里的荣耀。可是我所有这一切的幸福时光,都在公交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嘎然而止!就在那辆公共汽车上,我认识了那个将我领入坠落深渊的人——程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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