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这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难题一下就摆在了夏时夕的面前,逼迫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重生在这一世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可能,甚至也幻想过还能□□一下君主,玩弄一把乾坤。但这些终究也只不过是想象罢了。

    从开始能感知周围环境起,得知夏家只是一商人家,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皇宫里那勾心斗角的生活真的不是她一介小民能适应的了的生活。那样拘谨严肃的环境,也不是她一个已经自由惯了的灵魂能够容纳的。

    可没想到太后她老人家下谕旨时的一个思路宽广的“和富商”,就把她从安全地带划拉到了自己的魔爪之下。

    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掂量。难道真的要在皇宫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或许,在那复杂的勾心斗角中,她可能连片头曲的时间都活不过。夏时夕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纪芙颓废的倒在夏时夕身上,一脸愁容。一想起宫廷里不自由的生活,眉头已经拧成了个死结。

    “我才不想要做个怨妇圈在那个鬼地方一辈子。”

    她一直向往的都是那种恩怨情仇,快意潇洒的生活,甚至还曾向自己的哥哥央求也想去边戍。纪坤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可一转脸就把这事告诉了纪将军。

    纪将军一听就坐不住了。当即将珍藏多年的闩锁拿了出来,将纪芙的屋子锁了个天罗地网。亲自搬了把太师椅守在纪芙的房门前看守着她,直至纪坤的军队动身离开了涅阳城。

    纪芙如此抵触的心思倒是让夏时夕吃了一惊。

    如此封建礼教的环境,女子都削尖了脑袋想进宫,希望能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纪芙却能抵得住权势和浮奢的诱惑,对那地方视如魔窟。

    “为什么不想进宫?被皇上看上了当个贵妃皇后什么的,那可是一辈子享不完的福气啊……”夏时夕试探着询问纪芙。

    纪芙一个白眼就翻了过来,语气极其蔑视,“福气?我可不觉得那是福气。妃位能够记录在册的,从来就只是那几个。皇帝就一个人,心里有着天下,还能有多少地方能够分给这些妃子。你是不知道那地方每天有多少年轻貌美女子无声无息的就没了性命。就像当年的宁皇贵妃……”

    话题及此,意识到了自己提起了一些不能说的事情,突然就收住了嘴。

    “宁皇贵妃?”夏时夕疑惑的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纪芙惊讶的张了张嘴,可还是觉得说出来有些不妥,“都是陈年的事儿了。当朝的太后觉得有些忌讳,所以这么些年一直禁着。”

    夏时夕撇撇嘴,“不说罢了。”自顾自的作势要去拆吊床。

    “哎别别别,”纪芙一下子从吊床上蹦了下来,连忙拉住夏时夕的胳膊阻止她的动作,陪笑道:“我说就是了。本来就打算给你说的,你也了解的,话都到这儿了不说我能自己憋死咯。”

    “那就快说。”满满的奸计得逞。

    纪芙这姑娘哪儿都好,就是嘴太松。遇见什么事或者心里有什么话,不需要什么严刑拷打,多堵她两次,自己就能掉个底儿净。

    疑神疑鬼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察觉什么可疑的之后,纪芙凑在夏时夕耳边,小心翼翼的说了起来。

    “先帝在的时候,后宫虽后位空悬但曾有过三位妃子,宁皇贵妃,贤贵妃还有慧妃。贤贵妃后来就成为了当今的太后。”

    “宁皇贵妃是先帝老师楚太师的女儿,与皇帝年岁相差无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好的自然是没话说。刚登帝位便向当时的太后提出说要娶宁皇贵妃为后,且发誓今生只娶她一人。”

    “太后虽然知道皇帝与宁皇贵妃情比金坚,但是对于皇帝只娶一人的心思非常的不满。于是与皇帝谈条件说,皇帝可以娶宁皇贵妃,但必须同时迎娶乔相之女和史太公之女,且宁皇贵妃不得为后。”

    “先帝当然不同意了……”纪芙突然变了脸色严厉的大声呵斥道:“谁?!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后茂密繁杂的灌木丛。

    刚那树枝断裂的声音虽然微小,夏时夕根本没注意到,但是却逃不过她纪芙的耳朵。

    夏时夕又惊又怒的顺着纪芙的眼神忘了过去。她刚正沉浸在宫闱秘史的氛围里不能自拔,纪芙这突来的一声呵斥差点吓破她的小心脏。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偷听她们讲八卦!

    宝春园就这样突然寂静了下来。两人大气不出一声的盯着灌木丛看。

    “扑棱棱棱……”一只飞鸟突然从灌木丛里飞出来,速度极快的拍着翅膀冲天而去。

    夏时夕见只是一只飞鸟,再想想刚才两人疑神疑鬼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好笑。再扭过来看芙儿一脸的尴尬,终于没忍住,“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纪芙觉得自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只鸟踩树枝的动作都能让她那么大的反应,真是丢死个人了。

    都怪小夕非要让她讲,神神秘秘的气氛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干脆放开了嗓,大咧的说道:“先帝死后,宁皇贵妃被查出了身孕,但已成太后的贤贵妃说那是野种。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宁皇贵妃借楚家的势力逃出了皇宫,隐居在深山老林里。却在生产前被太后的人马找到。孩子当着宁皇贵妃的面被溺死,宁皇贵妃最后当街斩首示众。”

    “嘶……”虽然是听故事,但夏时夕被贤贵妃那狠辣的手段吓住了,倒吸一口凉气。

    纪芙早已听过多年,虽早已没有了惊吓却凭生了诸多感慨,语重心长的对夏时夕说道:“锦衣玉食如何,琳琅珠宝如何,千万宠爱又如何?那吃人的地方有什么好向往的呢?”

    “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定要想办法让爹爹将参选之事给推辞掉。”纪芙话说的坚决,眼瞅着天色也不早了,站起来整整衣襟,“故事讲完啦!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想办法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纪芙相信以爹爹对自己的疼爱程度,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的!

    见纪芙如此有斗志,夏时夕从心里也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想法,笑着站了起来,“那我送你去门口。”

    “就等你这句话呢!”

    一转眼就忘了刚才的愁事,纪芙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孩子心性。夏时夕倒觉得这样的她才是最可爱,皇宫不是她能留的下的地方。

    听着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越传越远,直至确认没有丝毫的动静,蜷缩在灌木丛里许久的夏时烟猛的呼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心情在意这是她今天刚换上的新裙子。

    上午听清蝶说宝春园里的月季花开的正是时候,用过午膳小息片刻后便想起了此事。又到处找不到清蝶,于是便决定自己前来。

    花开的果真漂亮。她忍不住便挑选着折了几朵拿在手里,顺着花圃边欣赏边走。顿时心情大好,觉得天气也凉爽,就想去湖边的水榭坐坐。

    一抬头便发现两树之间有一人用网将自己挂在半空,勉强认出来是夏时夕之后便全无了兴致。

    良辰美景再好,可有一只苍蝇碍眼,夏时烟在心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可离花圃太近,裙子的下摆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缠住了细小交错的树杈。夏时烟心里的无名火烧的更旺。不管怎么努力的拽,那裙子就好像被粘住了一样死活分不开。

    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的她蹲下去准备把树枝折断。好容易将裙子分了开准备走人,没想到这时候夏时夕那边却跑来了纪芙,夏时烟怕这时候出现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蹲在灌木丛里想等着她们走了自己再出来。

    距离也不远,纪芙给夏时夕说事的时候,夏时烟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奈何蹲的时间太长腿脚酸麻的厉害,夏时烟实在忍不住,小小挪动了一下,却没想到让纪芙那丫头听了见。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呼吸都摒了住,生怕自己真的被发现。

    就在这时候,夏时烟眼睛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一只被她手里刚折的月季花的香气所吸引过来的鸟儿。心中蓦然一喜,随即将花朵丢了出去,鸟儿被惊飞,救了她一命。

    冷汗将她后背的衣服全部浸湿,凉意一丝丝地渗进皮肤里。心仿佛要从心脏里跳出来似的,咚咚的声音就在脑中回响。

    夏时烟试着挪动腿,发现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但留在原地等体力恢复也不是一个长久的策略。于是聚集身体中剩下的最后那点力气,双手撑着地,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一点点连滚带爬的挪出灌木丛。

    那场景,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皇帝选秀?

    夏时烟的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狰狞。

    计划在心里渐渐成了形。

    很好,夏时夕。她夏时烟记住了今天你给的耻辱。

    若有一天……

    她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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