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们先休息下。我感觉你跟纤纤都不怎么说话了,是不是累了?”

    嗯,心好累。

    阮氏轻烟与索家纤纤互视,心照不宣。

    “呀,还真不少,运回王…爷,您怎么来了?”

    半开的香脸微收,双眸盈盈。“来了也不出个声。”

    也好让她多个劳力多采些花果吖。

    “怕吓着你。”

    大手放下满摞红紫芳果的竹篮,改牵住色彩斑驳的小手。“我再晚来一会,这清净的寺院便要让你变作热闹的农桑之所了。”

    “大丰收啊!”

    小手挣脱,凑到他鼻尖。“大自然的香气,有么有?”

    “有。”

    捞回小手,青隽笑轻色柔。“你要把这些花果全都搬回家?”

    “怎么可能?”

    赵明月俏脸肃穆。“要适可而止的好啵。”

    继而神秘兮兮地偏过小脑袋。“这样才有地方装会吃爷爷菜园里的其他蔬果哟!”

    “会吃?”

    峭滟面庞忍不住失笑。

    “嗯呐,”

    细嫩小手对搓,捡到宝般地兴奋。“高山天然泉水浇灌,有机绿色无污染,稀罕着呢。”

    “你倒有眼光,那块地可是他老人家的宝贝。”

    “那我更要多多采撷咯。”

    谁叫会吃老头儿a光了她的宝贝!

    “师伯骗了你什么宝贝?”

    如常的称呼脱了口,如墨的修眉忽皱。

    他的师伯,他家媳妇儿的爷爷,简直乱套!

    “就解签的时候…”

    “师伯惯好信口开河,那支签不作数!”

    青隽遽然沉声,面笼浓霾。“待会儿咱们再重新抽。”

    赵家明月汗。“你该不会令人将坏签都收起来了吧?”

    青门贵胄抿唇,抬手轻抚削肩。“解签时如何?”

    “就那么四个字,会吃爷爷磨叽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道道儿来,倒是不紧不慢地把母亲特地给我准备的坚果吃的吃,藏的藏,解决得一干二净。”

    提起这茬,赵小吃货且恹恹且愤愤。“也不怕吃出三高!”

    又觉嗓子干渴,转而唤轻烟端茶,没得到回应,侧脸一瞧,怒气渐盛。“你到底来干嘛啦?”

    抢了她的屋子和床,吓走纤纤和丫头们,连她的兰茶也不放过么?

    垂眸专心吹温热烫,被她瞪着的某人缓缓递过白瓷杯。“喝吧。”

    赵明月承认,虽然这厮近日多有类似温存,她还是每回都小有怔愣。

    接过杯子轻啜,不冷不热。

    “母亲生辰,我来陪着她清净清净。”

    你来了,我就不清净了。

    赵大小姐暗哼,冷嗤。“我不在,府里比这儿清净多了。”

    哪里有明月,哪里就会闹腾。

    不是清净,是寂寥。

    青隽心下默言,唇角上扬。“府里各处汤泉皆出现了来历不明的虾蟹,你说是不是很热闹?”

    惊声尖叫、腥风血雨,岂止热闹,简直…惨烈。

    柳眉飞扬,赵大小姐笑得坏意煌煌。

    顺势瞄了眼面无表情的某人,就怕他不恼。

    一张彩笺冷不丁展于睫前,某人语平调缓。“你还记得它吗?”

    唔,果然没生气。那么,下次换蛇鳝好了。

    美眸儿曼挑,不甚在意地一扫。“这个不是被你撕了么?”

    “这是底笺。”

    一式两份?还挺先进。

    赵明月不由展唇。“是我的桃花笺么?”

    青隽不语,只将彩笺在膝上摊平,复取出袖中朱签置于笺纸右侧。

    “咦?”

    赵明月凑过脸去,亦不免惊奇。

    先前见过的彩笺,字体花俏,她却不认识,如今与签柱放在一起,便是一目了然得诡异。

    一笺一签,精巧可爱,其上四字,惊心可怖。

    魂魄不齐。

    是说段家玉珣三魂尽散七魄未离,还是她的某魂某魄在黄山崖底飘荡无依?

    先前抽得朱签时她尚不以为意,现下双谶齐现,教她不得不往那层想了想。

    撇脸剜着见风就是雨的某人,如黛弯眉拢啊拢。“不是不作数么?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

    一把搂紧身侧娇人,青隽将脸埋在她的颈间。

    看着想着那怨咒般的四个字,他的大脑便成片空白,哪还有紧张的余地?

    “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最近?

    除了麻症比在现代时严重,体质比在现代时偏寒些,其他一切如常吖!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到紧拥着她的臂膀上,倏闪黠光。“夜间总是睡着睡着就被鬼压床,呼吸不过来;晨间总是容易被吵醒,身体易乏力。”

    瞥见滟容微动,面上骄矜愈浓。“要是某人对我瞪眼暴吼,我就会头疼;要是他事事顺着我,不多问不纠缠,我就会很开心。”

    “有道理。”

    某人定定眙视她良久,顿悟般点头。“师伯说我阳火盛罡心重,最宜护你左右。晚间有我陪着,什么恶鬼也不敢靠近;晨间再陪你运动一番,你定能精神百倍。”

    “会吃爷爷真是这么说的?”

    黑眼珠汪汪地流溢着光彩。“那他除了会吃,也挺会扯的。”

    面前这货,分明是欲火盛色心重。

    有个铲铲的道理!

    午饭时,满桌素肴不减色香味,浓郁的鲜淳似乎格外对某姑娘胃口。

    一小碗米饭见底,吃得不亦乐乎的大小姐才凑空抬首,眨巴着眼眸扫了一圈餐桌,起身小跑到门外,摇手摆脚了片刻,折回座,如释重负地舒着气。

    “怎么了?”

    静默了许久的青门某隽终于开口,黯沉视线似乎从未离开过她。

    “空气这般沉闷,我以为要下雨了。”

    赵明月努努嘴,往沈描妆碗里夹了一小撮滚水南瓜苗儿。“母亲,光看着我就能吃饱么?”

    转手又朝某隽几乎颗粒未动的米饭上铺了一层苦瓜粒。“只是给我夹菜就不饿了么?”

    沈描妆抬手摸摸自家儿媳妇的小脑袋,唇角浮起一抹无奈。

    哪是要下雨了,瞧她家儿砸那凌冰凝寒的眼神,分明是要下雪了。

    “阿弥陀佛,”

    满面红光的某位高僧胖手竖起。“佛祖有言,七情六欲皆是空,不以外物论喜悲--”

    “说人话。”

    “吃饭时不要带着情绪,容易影响食欲,导致消化不良。”

    聆禅寺首席禅师肉眼圆挣,饱受惊吓地收回筷子。

    据佛祖说,这是他的地盘吧?他才是这里的老大吧?峻眉峭眼吓唬他的是他师侄吧?

    “丫头,你怎么不问问我?”

    偷菜无门,无发童颜的某禅师不乏郁闷。

    “会吃--”

    “慧慈!”

    “慧慈大师,您不久前才吃了那么一大堆坚果,几天不吃都不会饿。”

    没好气的丫头噎得他一愣。“怎么不唤‘爷爷’了?”

    “慧慈的就是大师,会吃的才是爷爷。”

    丫头朝他皱鼻呲牙,将面前堆尖的浅碟扯了又拉。

    “罢了罢了,”

    蒲扇般的厚掌轻摆,某大师目绽慈爱。“会吃便会吃吧。”

    赵明月大方地把碟子朝他一推,脸上有了笑意。“爷爷深赖口舌之欲,似乎还未超脱红尘哟。”

    “你--”

    慧慈眼睛一瞪,气呼呼转向他家师侄。“这丫头恁能气人,我瞧命长得很!”

    见青隽怫然,狡狯陡乐。“你须得时时带在身边,防她为患作恶…”

    位高权重某贵胄一个“本王纵得起”的眼神凉凉洒落,原本矍铄的目光顿作闪烁。“伤及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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