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客运站,拎着个大行李箱子的胡小玉就叫苦不迭:“我怎么感觉这么慎得慌呢,你确定咱们要大晚上的走,不如明天早上再坐车吧?”

    我道:“我查过了,今天晚上十点整,正好有一辆大客车通往西陇市,别的时间点,可还得再等一天呢!”

    客运站外霓虹灯闪烁,不过售票厅里却没几个人,只有一个售票员坐在窗口爱答不理的玩着手机。

    估计是太晚了,不大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段选择出行。

    我到窗口处询问道:“买三张到西陇市的车票。”

    售票员抬起眼皮,道:“晚上十点的,一共两百四十块。”

    递过去三百,售票员不给找零,直接把三张车票送了出来。

    正在我有所诧异之时,后面的胡小玉扯着嗓子喊道:“还没找钱呢!”

    售票员斜眼看了看窗口的三张百元毛爷爷,似有所悟,给找了六十块。

    胡小玉小声嘀咕道:“什么情况,她以为这是公交车的投币箱啊,还不找零呢!”

    我看那售票员有些不对劲,她好像本能的不去看我递过去的钱,直接开出机打车票,也不知她这是什么习惯!

    正当我退出去的功夫,后面走过来一位轻飘飘的老太太,嘴里都没有牙了,闷声道:“一张去西陇市的车票。”

    “晚上十点,八十块钱。”

    老太太颤悠悠的挪动手脚,从裤兜里掏出了个红布手绢,裹了两三层,才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币来。

    售票员同样的看也不看纸币面额,直接给出车票。

    胡小玉风凉话道:“这售票员还真是不走心,感情这客运系统不是他们家开的,这么敷衍了事。是不是我拿一块钱她也照样给车票啊!”

    我疑惑的回头瞅了瞅,只见老太太递给售票员的纸币,皱皱巴巴,发黄发绿。

    许是这老太太实在太节俭了,纸币在她手里捏了好久,这才发黄发皱。

    “少说两句吧,再有几分钟就能上车了。”

    戴倩也感觉不对劲,道:“老太太那张纸币,看大小形状,应该是一百面额的,怎么售票员没给她找钱呢!”

    老太太折身过来,我对她道:“阿婆,你忘记跟人家要找零了!”

    老太太支起右手在耳边摆了摆,示意她听不大到。

    我们三个都是热心人,要是自己吃亏也就罢了,看这阿婆全身朴素,一看就知道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阶级,赚钱不容易,这要被无良售票员少给十几二十块的,那可是笔不小的损失。

    我连忙凑到了窗口,质问道:“你们怎么工作的,是不是不问就都不给找零啊?”

    售票员一脸惊状,道:“刚才不是给你找了吗?”

    “那位阿婆的钱你还没给找呢?”

    售票员眉眼轻抬:“找钱,我倒是想给她找,但是你说该怎么个找法?”

    她身子一让,在她手边的那张皱皱巴巴纸币,全身带红带绿又泛着黄,虽然看起来有点样子,但怎么也没人民币的影子!

    半秒钟后我才回过味来,这哪里是什么纸币,分明是一张冥币,烧给死人的纸钱!

    售票员对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道:“不可言,不可言。”

    我耸动嘴巴,嘴型道:“那她是故意的,还是…;…;”

    售票员往身后一指,有一块小竖牌子,上面写着“夜间值班,少问少说”几个字,随后她便闭口不谈,继续低眼玩着手机。

    这可把我吓个激灵,尤其是她身后那张小竖牌子上还画着一个人像,细看之下,分明是捉鬼的钟馗,这在我看来,已经不是心理暗示了,根本就明摆着明说出来!

    我尼玛,这也太诡异了一点,再转身,怎么看那个老太太都感觉鬼森森的。

    戴倩比我更热心,搀扶着老太太就往候车区走去,我一把拦道:“我扶吧,你们俩到一边去。”

    见得戴倩撒手,我这才放心,不过转眼那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她看着我,道:“小姑娘,你们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尴尬一笑,现在只想尽快摆脱掉这个老太太,不想她的一只手突然附在我胳膊上,愣是死活都掰不开。

    老太太咧嘴笑将起来,牙齿全无,上下嘴皮抖的厉害,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阿婆,我们几个小姑娘年纪轻不懂事,您别怪罪就好,别怪罪就好。”

    这时,通往西陇市的客车已经开过来了,全员上车。

    我心里这叫一个悔啊,尼玛,怎么老是和不干不净的东西攀上关系呢,想来这老太太一定是个孤魂野鬼,而这晚间的客运站,更是孤魂野鬼随时来随时去,以至于售票员都有那条“夜间值班,少问少说”的明文规定,也许胡小玉说得对,根本就不该晚上走!

    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老太太依旧不肯松手,拽着我扶她上了车。

    司机见状,对我吆喝道:“夜间行车,坐好自己就行了,千万别惹事。”

    他这句话肯定是有所指,就像是公交车司机看到小偷上车,都会喊一句“看管好自己财物”之类的话,久浸其中,他们多少都是知道点门道的!

    我心里那个苦啊,尼玛,售票员要是提前提醒我这么一句,也不会惹上这老太太。

    胡小玉和戴倩找了个三位座坐了下来,并对我招呼道:“这里。”

    我尴尬道:“我朋友叫我呢,阿婆您是不是松开手啊?”

    老太太眯着两只下垂老眼,在车里巡视了一圈,颤巍巍道:“坐这儿!”

    尼玛,还被你给讹上了,要不是老娘最近鬼见得多了,还真容易被你吓到。

    不过饶是我如此大条,这鬼阿婆的话,也不敢忤逆,鬼不同人,他们要是**起来,那可没下限。

    我苦着脸,陪着阿婆坐了下来,距胡小玉两人隔着两排座位。

    胡小玉嘀咕道:“天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人灌了什么**汤吧!”

    戴倩笑声道:“你这脑洞也是没谁了,你没看人家都七老八十了嘛,许是夏天怕她出什么状况,这才在一边陪着的!”

    她俩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老太太脸上,也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似乎对戴倩很是满意。

    此时,我心里当真是打翻了调料瓶子,五味杂陈,这鬼阿婆到底想要干什么?

    车上算司机,一共有十个人,除了我姐妹三个以及这阿婆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情侣坐在最前面,一个背着吉他盒子的年轻人坐在中间,以及坐在最后车座的一对母子!

    就在司机要开动之际,一个人声在外面喊道:“等等,等等…;…;”

    司机相当不耐烦,不过还是打开了车门,上来了一位带着毡帽的大叔。

    大叔笑呵呵的对司机道:“对不住了,来晚了。”

    司机道:“赶紧找座位坐下。

    这中年大叔拿眼睛一扫,脸色一板,踏步走到了我身边,道:“这边有人吗?”

    我和阿婆坐在三排坐上,她在最里面,我在中间,所以外面空出了一个位置。

    我看了看这中年大叔,国字脸,嘴角颔下一圈野草似的胡子,还顶着个破毡帽,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虽然心里有抵触,但还是出于礼貌的点了点头,道:“没人。”

    大叔背着个破旧的棉布包,塞到了座位下,笑呵呵对我道:“小姑娘怎么称呼啊?鄙人姓赵,赵大星。”

    卧槽,你丫咋不叫派大星呢?尼玛,这是还嫌我不够乱是不是,被一个死鬼阿婆纠缠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给弄出个一脸猥琐相的中年大叔,老娘不好这口好不好?

    “哼!”我习惯性的咧嘴道:“不熟,不好相告。”

    大叔笑了笑:“聊一聊不就熟了嘛,长路漫漫,交个朋友呗?”

    我也是醉了,这大叔有痴汉情结吧,还好意思交朋友,交你麻痹!

    见我不吱声,大叔掏出一只古色古香的手机来,道:“要不,加个微信?”

    我道:“得了吧,大叔,就你这功能机还能玩微信,逗我呢?”

    “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手机嘛更不能一言定功能,你看,我这还能玩贪吃蛇呢!”大叔鼓捣着手机,一脸沉浸其中的模样,看的我忍不住发笑。这大叔有点郭德纲的意思啊,段子说的挺溜!

    我呵道:“大叔,该换个手机了。”

    “别喊大叔,鄙人赵大星,大叔大叔的都给我喊老了。哎,你说我该换个什么手机?”

    “星大叔…;…;”没等我一句话说完,赵大星突然把脸扭了过来,正色道:“鬼,不与人言,不与人交,不与人处。你,犯戒了。”

    什么意思?我突然有点懵逼之感,这赵大星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说出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来?

    随即他眼睛一眯,又恢复了猥琐大叔模样,道:“什么星大叔,你们九零后真是会玩啊!”

    登时之间,我感觉扣住我胳膊的那位鬼阿婆,突然身抖如筛,脸上更是惨白一片,那样子就像是刚刚死过了一样!

    我心中百骇,这是怎么回事?她要对我发难吗?

    赵大星陡然扣住我另外一只手,淡然道:“别害怕,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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