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绕了公司一大圈,问了不少人,才终于找到李素在哪里。

    李素是该公司去年招来的摄影师,同时也是公司摄影部的总负责人。她前几天就听说了袁满的事,并且通过张知予看了袁满的一些作品。

    李素是个高挑又精干的女人,若不是张知予,凭她的实力哪是屈居于现在这个地位?不过那些在她看来都不是要紧的事情,跟随张知予,才是最要紧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袁满,而后带着她又转了公司一圈,大致的熟悉了下各个部门的流程。袁满带着新人的姿态在后面频频点头应答,对于李素的任何问题都来者不拒,如实答出。在她印象里,这个李部长,除了有点高冷外,其他都没什么。

    “今天主要是带你熟悉下公司,同时也是张先生交代的。你明天开始就可以来上班了,现在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回去。”

    听见李素这样说,袁满点了点头看了下腕表。公司也不复杂,她主要的就是负责婚礼上的跟拍计划,平日里也就是跟着公司的车流连于各个婚礼场。但今天出乎她意料那么早就可以下班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叫我的。”袁满笑着对李素说道,见到李素一语不发的消失,她只好耸耸肩准备离开。

    正好下班下的早,不妨去爸爸那一趟。

    想到这里,她又害怕的望而却步,坐在广场的椅凳上思虑再三。

    她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去看过爸爸。当然不是说不想他,每年满满爸忌日,袁满都会一个人做一大碗饭端到自己小屋子里,边吃饭边自言自语的说话。只是她想来却不敢来。

    她怕那些熟悉的东西突然就切断她脑海中的弦,让她突然崩溃。

    但她想都好几年过去了,她应该可以独自面对那些汹涌的回忆。毕竟,她现在都能够正常的面对周学虞,并且还能和他呛声。

    虽然袁满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当她真正来到之前的家中,她伫立的双脚几乎撑不住她的身体。明明说好不回忆的,但那些回忆都如失控的走马灯一样飞快的萦绕在脑海里。

    她只知道爸爸的身体不是很好,也曾住过几次院,但从来没有想过爸爸得的是绝症,而且这么多年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她的心里有多愧疚,愧疚到她有时候会特别的记恨自己,肯定是自己不配做一个好女儿,所以老天爷才会收回她的爸爸。

    如果有机会重来的话,她一定一定会对爸爸特别好,每天都会陪他吃饭,陪他说话。但如果的事,是世界上从未有过的。

    他们之前的房子是郊区外的一栋独立的小院,袁满本以为会看到大门口野草疯长,院内杂草丛生的景象,为此她路过市场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一把割草的镰刀,准备清理下院子。

    父亲去世后,那栋房子就空了。周学虞将袁满从里面搬了出来,因为害怕她触景生情,帮她在大学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袁满自从那个时候离开家后,除了父亲忌日来过两趟,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栋房子。

    但事实却出乎她意料,想象中的杂草景象并没有,反而干干净净,就跟平常有人住一样。甚至院子里还有几棵盛开的梅花树。院子大门也如崭新的一样,白色的油漆在阳光下尤其的显眼。

    这让袁满不得不怀疑,这个房子难道有人在住?

    她收起心中的思绪,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大院的门,发现里面已经反锁了。她从包里拿出那片钥匙,但任由她怎么开,都打不开。

    “有人吗?里面有人吗?”袁满朝里面喊了几声,均没有回答。而附近又没有其他的房子,空无一人的田野上就只有袁满一个人。

    “难道真的有人住了?”袁满不禁嘀咕道,随即又想到房子里面他爸爸所有的东西都在,要是有人住的话他爸爸的东西怎么办?都没有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周学虞。会不会周学虞替自己收走了爸爸的东西?

    因为关系到满满爸生前的遗物,袁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电话就拨通正在度蜜月的仙贝电话:“仙贝,你把周学虞的电话号码发我手机上啊。”

    此时是陈家树接的电话,他下意识的反问:“啊?你居然还有主动要周教授电话的时候?”

    在一旁敷面膜的仙贝听到后,立马扑过来抢走老公的电话,冲着袁满惊奇的嚷嚷:“你和周教授要和好了吗?天呐!天呐!简直是年度新……”

    “什么和好?我是要去找他算账!别废话!”还未等仙贝激动完,袁满就一口打断她的幻想。她怎么可能和周学虞还有和好的一天?她现在已经狠狠的意识到了当初爱上周学虞是个天大的错误,并且也如他所愿放下了对他的执念,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她最多也就气一气周学虞,为自己以前的不平找个安慰的借口罢了。

    但袁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好周学虞在课堂上,他漫不经心的瞄了手机一眼,在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时突然停留了几秒钟。刚好这几秒被台下的同学抓到:“周教授,难不成是未来的师母打来的电话吗?”

    很快,台下一片起哄。

    台上的周学虞,从来不会多看手机一眼,而这短短的时间,就盯着手机连课都忘讲了,能不让那群似侦探一样的学生起疑吗?

    周学虞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亲切好说话,学生同他调侃打趣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每次都会很机智的回话过去。而这次,他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挂了电话后继续讲课。

    袁满听到周学虞挂了她电话,无语的盯着手机屏幕:“挂电话?”

    她又再次打过去,通了几秒后依旧被挂断。等到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直接关了机。这下袁满坐不住了,不甘心的她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一直打,即使是关机,她也要打到电话爆炸为止。

    房子这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能从周学虞口中得知消息。但目前他不接电话,袁满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他家门口堵他。

    而周学虞在下完课后学校还有一场会议要开,所以他下课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主楼那边的会议室,他在路上将电话开机,几秒钟时候就发来了无数条未接电话的短信,只见他嘴角一勾,又继续将手机关机。

    他知道,此时的袁满应该在他家的门口等着他。能让现在的袁满这么着急的找他,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满满爸爸的。看来,那丫头已经去过家里了。

    如今天黑的很早,太阳一没,那寒风就刮的人全身都疼。此时袁满哆哆嗦嗦的站在周学虞家门口,哈着白气搓着手等他回来。期间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显示的都是关机状态。到现在她已经不想看手机了,她就不信今天一个晚上他就不回家。

    如果头上真的能冒火的话,袁满估计就可以直接烧火取暖了。

    今天为了去公司,她特地没有穿大棉袄,穿的是整齐笔挺的黑色大衣。虽然长到脚踝,但大衣终究是大衣,哪能和羽绒服比呢?袁满被冻得身体都快要失去知觉了。

    脸蛋也通红,鼻子也通红,双手几乎都要冻残了。她在冷风中不停的瑟缩,咬牙切齿的跺着脚。

    “周学虞是吧?啊?你真能耐啊!又关机又关门的,你咋不上天呢?”她拉下帽檐狠狠的咒骂着:“我就不信了,你还不回来了?本来我还不想和你计较那么多的,你故意的是吧?绝壁是故意的!”

    袁满非常的肯定,周学虞一定就是故意关机的。他知道自己的号码,知道自己迫切的找他,然后他就玩失踪。

    “行,真能耐!真能耐!你绝壁能上天当天王老子了!”

    袁满吹胡子瞪眼地慢慢的走出大门口,她都从下午等到了月亮出来,这么久了周学虞还是没有出现,明摆着就是在耍她,她要再等下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就是踩了周学虞给自己挖的坑!

    爸爸的事情她下次有机会再说,她只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在这里活活冻死!

    袁满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不到几秒就打了个喷嚏。她踩着那双高跟鞋跌跌撞撞的在结了冰的道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嘴里还尤为不满的嘀咕:“传说中的富人区为什么连个除冰的工人都没有,钱都拿去喂狗了吗?”

    袁满真的被周学虞气的肺都要炸了,天知道她是真的要被冻伤了。如果现在周学虞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就要踹上去已解心头之恨。

    但此刻被怒火填满的袁满哪知道周学虞的焦急?

    他没有想到这个会议会开那么久,他几次想打断发言人的话找借口出去,但碍于校长以及其他高校的知名教授都在场,他不能开口。

    等到会议完毕,他第一个就冲出了会议室。

    别的老师看着他那么火急火燎的奔出去,纷纷疑惑的侧目:“周教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急?”

    “这个还真不知道,但他这样还是头一次见哈哈哈,难得啊!”

    他几乎是连奔带跑的赶到车里,以最快的速度倒出车,立马朝家里赶去。

    他是在小区门口看见袁满的,只见她哆哆嗦嗦的小跑着,在路边焦急的拦着车。他二话不说立马停下,打开车门就直奔袁满身边。

    有好几辆出租车从袁满的身边开过,就是不载她,气的她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朝出租车公司投诉,这种天气还拒载,简直是没有人性啊!

    “满满。”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袁满愣了一下,转过身子就看到周学虞站在自己面前。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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