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云英即便是打算将立夏作为一个倾听者也没打算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不过是絮絮叨叨地将家里的一些别人都知道的糟心事说了一遍。(∵)

    立夏一直静静听着,其实他今日在黄角楠树下整整等了半天,他从小一个人孤单在这岐山山顶的宅子里长大,除了传授课业的义父外就是身边两个侍卫待的时间要长些。都是大男人哪有那么碎嘴说这些平民穷苦人家里的家长里短,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想象她说的人和事,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得飞快。

    云英这一开口就说得是口干舌燥,一摸腰间,才发现早上出门得慌,只顾着带了吃食却忘了装水,不由懊恼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真是笨蛋。”

    立夏不妨她说停就停,说打就打,想要伸手阻止又晚了一步,只得疑惑地看着她。

    “我口渴,忘记装水了。”云英站起身子望向山谷,风过处,山谷中高高的玉米林荡起一层层青色波浪,波浪尽头靠近瀑布的潭水此时看来无比的诱/人。

    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原来是立夏也跟着站起了身子,伸手轻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水潭。

    “下去吗?可要是被人抓住了怎么办?”云英想起昨日那声振屋瓦、脾气暴烈的“辛大爷”都还心有余悸,她可是觉得小命来之不易得好好保存。

    立夏摇了摇头,眼中一闪而没的落寞孤寂被正看着他的云英望个正着。

    云英前世电视小说看得不少,深知在封建社会的奴仆生存有多艰难。这也是她豁出去自卖己身的最大原因,她可不想像五个姐姐那样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任人欺凌。试想。一个哑巴奴仆,同个老花匠一通照看这么大个山谷的玉米,难道会是他自愿的不成;这么一想,云英心里越发同情起立夏来。

    “没人就好,正好我也饿了。你饿了吗?”云英拍了拍腰间的竹篓,抢先顺着昨日滑出来的痕迹从草坡上往下滑,“这个就像是滑滑梯,等曼儿和远根再大一点,我能带他们来玩吗?”

    云英抬头,亮色的杏眸中倒映着立夏孤单的身影,小小的身子像是藏着魔力,能够让立夏打从心里觉得温暖。冰冷的心为此有了跳动的痕迹,嘴角上扬,重重地点了点头。

    水潭边上竟然有一座精巧的八角竹亭,踩着浅潭中露出水面的方形石头,一步一步进入竹亭当中。亭子是用了大腿粗的木桩直接钉入水潭内,手臂粗的竹竿紧紧绑在一起形成离水面三尺来高的地板,八根木头柱子之间又用主子编了篱笆做栏杆。靠近水边的角落有一张小小的木桌子,上面放着一把茶壶和几个白瓷小杯子。另外还有一盘子云英从来没见过的梅花形点心。

    “这里是你们家主人休憩的地方吗?我们贸贸然进去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兴致勃勃跳过最后一块石头跳进竹亭的云英见着这么精致的地方反而不敢进去了,回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立夏摇了摇头,从后面轻轻推了云英一把。手难免的就碰到了她干瘦的肩胛骨;抿了抿嘴,收回手看了看。再看向身前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时眼中多了一股他自己没察觉的怒气。

    “我还是坐这边吧。”云英靠着边上坐了下来,从竹篓开始往外掏东西:“立夏哥你早上吃饭了吗?今天我带的东西分量十足。这个是锅巴饭团,早上吃过饭我特意在锅里焖的,这儿是凉拌干厥台,还有这个你肯定没吃过的。豆瓣辣椒。”

    昨日立夏吃东西那眼睛闪闪亮的样子云英记忆犹新,总觉得立夏挺可怜的,能帮上一点小忙自己也心情愉快;而且,不是还得靠着他收获点玉米进账吗?不讨好点怎么成。

    而立夏却是去了角落的桌边将整盘子的梅花糕和一壶上好的茶水都拿到了云英身边,示意她赶紧吃。在立夏看来,云英这小姑娘就像是他曾经养过的一只画眉鸟。叽叽喳喳让他享受了许久热闹的生活,可惜画眉鸟后来还是越来越瘦,最后饿死在了笼子里。他想继续听云英那些琐碎的唠叨,不想她早早得饿死。

    就这样,两个人都抱着同情对方的态度,相护要求对方多吃一点自己的东西,相处得越见融洽。饭后,云英带着立夏在山谷中找了几圈,幸运地发现了好几株百部,云英终于是放了心。

    又叮嘱了立夏使用另外几种驱虫方法的注意事项,云英告诉立夏,她可能要等几天再上山,到时候再来看看驱虫的效果。

    到现在,驱虫什么的立夏倒是没多大心思了,听云英说要等几天再来就皱起了眉头,可惜云英根本不理他,收拾了东西很快便离去了。

    云英不知道,立夏刚刚帮她在山脊收了一篓黄角兰送她下了山;山脊上就多了个雄壮的身影,正是她刚刚都还在叮嘱立夏要小心的“辛坏蛋”。

    辛离也如同立夏一样盯着云英的身影越变越小,终究是忍不过自家的哑巴少爷,开口道:“少爷,是属下疏忽。这就让人重新封锁了岐山西面。”他所说的封锁前些年就曾经做过,效果明显不错,可这两年先是有个猎户摸上来,要不是临时他们找了一头野猪放下去,说不定那猎户都能来到水潭所在的山谷,那样的话,少爷的清净生活指定会被打破。

    后来,那猎户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上山来了,现在又多了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保不定哪天她就带了家里大人上来。

    立夏摆了摆手,将手里的百部扔到辛离手中,又指了指满山谷的玉米,背着手从之前云英滑滑梯的草坡上竟然就直立着身子滑到了底端,若是云英在此怕会吓一跳。

    “少爷,真要听一个孝子胡说八道的话吗?”辛离苦着脸也从山坡上滑了下来,云英先前说的那楔子他就在树冠上听得清清楚楚,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立夏回头扫了他一眼。两人相处十多年,只是一个眼神辛离便知道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少爷。反正你和将军为了那女人都能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另一方面,辛离又同情“立夏”的境遇,一般“立夏”稍微坚持的主意他都会毫无异议地去执行,哪怕事情再荒唐。

    云英到家时正好碰到关平,已经成了“夫妻”的两个顾不上别扭,关平就面带焦急的质问

    云英:“刘二叔让我给你说一声,胡豆到了,足足有一千斤。问你够不够?云英你要做什么?胡豆又是什么东西?”

    云英上次霉豆瓣的事情关平并不知情,又从刘二掌柜口中得知一千斤胡豆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相对他的着急,云英却是差点高兴得跳起来,眼见着地里的辣椒从青到红,胡豆终于到了。

    “真的有一千斤?”按照她和刘大掌柜的约定,这一千斤胡豆她只需要拿其中五百斤做豆瓣送给珍味居,剩下的五百斤可都是报酬。若是有这么多的话,她只需要留个几十斤做种,别的都能利用起来赚一笔小钱。

    “是啊。刘掌柜问我是他们的马车给你送家里来还算你找人去运,你究竟想干什么?”关平也是关心则乱,生怕云英惹上什么祸事,现在他可还没能力护着她。

    可云英此时却是在关平这稚嫩少年的质问声中突然回忆起前世一些不好的记忆,原本都还喜笑颜开的圆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关平哥,你放心。我要做的事情和你们家无关,不会动用你家的一文钱,也不会影响你考试。”

    “不是……我……”关平愣了愣,想解释,又觉得无从解释走。他是真的担心云英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会动用他留着念书的那两百多两银子,虽然,这些银子还是云英帮忙找回家的。

    贾氏在屋内就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一时也插不上嘴,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才直接对关平说道:“平儿,娘不是说了吗?云英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可不是成了咱们家媳妇就得什么都听你的。”

    这话云英爱听,看关平一副俯首称臣的架势就觉得心里的气去了一大半,男人嘛,改造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她相信有贾氏这样明理的婆婆在,将关平养成个忠犬丈夫也是有可能滴。

    “云英,我不是担心我的考试;我是担心你被人算计。”关平也发现云英在生气,放了书袋凑过来算是道歉,左右看了看,“刚才娘说远根和曼儿住在咱们家,人呢?”

    “你去河边找找,估计他们是回家吃晚饭去了。”云英也很头疼远根的早熟和执拗,这小子坚持一日两餐要在乔家吃,说是不能让顾八娘省了房子还省粮食;此举不但让曼儿抱怨连天,云英也心疼两人吃不了什么好东西,怕没两天前些日子养出来的肉就消失了。

    :全文字,!认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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