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睿,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武候王妃用力地拍向桌面,根本就顾不上自己最爱的那枚白玉手镯,因为这样一番动作而断裂,只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武候王世子。

    “你怀里的钱姑娘,只是不愿意为妾,才会晕过去。”

    “而,若你就这样抱着她,在大街小巷里穿行一遍,只怕,不用等到明天,这偌大的盛京就没哪一个地方,没有和你俩有关的流言蜚语了!而,这位钱姑娘,也就只能以最低等的通房丫环的身份,被纳入武候王府!”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奈何,眼下,武候王世子还不得不认下这个威胁。

    眼见武候王世子一脸的颓然,接收到武候王妃眼神示意的心腹嬷嬷之一才上前,令其它几位原本就立于门前的粗使婆子接住钱诗雅,并仔细地放回屏风后面的软塌里,而,另外就有几个粗使婆子打开门,或请大夫前来看诊,或吩咐小二准备些茶水点心。

    被放于软塌里的钱诗雅,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几乎快要将绢帕给拽坏,心里更是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恶毒的计划,每个计划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置武候王妃于死地。

    ……

    如往常那般,钱诗雅在没有惊动任何外人的情况下,悄悄地回到了倚兰院。

    “大小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钱诗雅身后响起,只惊得钱诗雅差点就一蹦老高。

    “你怎会这般打扮?”秦嬷嬷的目光在钱诗雅那一身略有些狼狈的衣裙上掠过,最后,则停留在钱诗雅那太过水润的粉唇上,眉头微蹙,“郡主等你许久了,请大小姐立刻与老奴到荣寿院,拜见郡主罢。”

    若是以往,以钱诗雅的聪慧敏锐,定当能发现秦嬷嬷今日这与众不同的疏离姿态。不过,也许,今日遇见的事情太多,消磨掉了钱诗雅那所剩不多的理智和警惕,竟未发现这样一个小细节,只是一脸讪笑地看着秦嬷嬷,道:“秦嬷嬷,待我换洗后,定当立刻与祖母请安。”

    “郡主是大小姐嫡亲的祖母,并不会在意这些。”秦嬷嬷神情淡然地说道,仿若并未注意到钱诗雅这袭不合规矩的采买丫环穿着打扮似的。

    “这……”这时,钱诗雅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惊惶无措,唯有那绞弄衣襟的手指,却将她的心思尽皆出卖,“怕是不太妥当。”

    秦嬷嬷淡淡地看着钱诗雅,并未再出声劝说,却也未因此而离开。

    见状,钱诗雅不由得咬了咬牙,只觉得这般忠于安平郡主,任凭她如何地威胁利诱也无法倒向自己的秦嬷嬷是那么地可恨!

    “罢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晚辈,又岂能让祖母一直苦等呢?”钱诗雅自嘲地说道,眼见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并未像往常那样开解劝说,心里一个咯噔,那才踏入将军府时,莫名出现的不妙预感再次袭上心房。

    而,也是到了这时,钱诗雅才发现侍候她的翠芙和白卉这两个大丫环,和往日里也曾近身侍候她的四个二等丫环均不在院子里!

    那么……

    怀着这样惶恐不安的情绪,这一路来,钱诗雅不着痕迹地与秦嬷嬷试探着,询问着。奈何,却被秦嬷嬷用打太极的方式给回避了,只令钱诗雅心里抓狂不已,脸上却还不敢露出丝毫。

    待到抵达荣寿院,眼见冽冽寒风中,跪于青砖地面上的六个丫环时,钱诗雅就下意识地顿住了脚,脸上的血色尽褪,身体也颤抖起来。

    尤其,在翠芙和白卉两个丫头突然抬起头,用渴求的目光看向她时,更是令钱诗雅差点就脚软地跌坐在地上!

    无它,只因,所有的丫环均受了杖刑,未被衣衫遮挡住的皮肤红肿不堪,额头也泛出青紫之色,一看,就知道她们曾求饶过!

    也不知,她们招出了多少事情……

    秦嬷嬷淡淡地瞥了眼跪在下面的丫环,再看向若有所思的钱诗雅,目光在钱诗雅那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钱诗雅那笼在阔袖里的手指处停留片刻,神情不变地提醒道:“大小姐,请。”

    钱诗雅猛地回过神来,仿若是被丫环那求救的目光给灼伤了,又仿若是被秦嬷嬷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摄住心神,竟无法再保持一惯以来的端庄贤淑的姿态,颇有些狼狈地进到了屋内。

    十月的盛京,前几日,才下过一场雪,屋内早已烧上了炭,薰香炉里更燃着淡雅的清香,一片暖意袭人。

    而,被安平郡主用一种冷冽如刀的目光瞪视着的钱诗雅,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一点。

    “跪下!”

    伴随着安平郡主的怒喝,是钱诗雅那突然酸软的膝盖,和那惊惶中带着淡淡绝望的神情,以及那极尽哀凄之能的语调:“祖母,雅儿对不起你……”

    是的,在迈入荣寿院,在见到那六个受刑的丫环时,钱诗雅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此劫,并结合这十多年来对安平郡主性情的了解,迅速定下了“求饶哭诉”大计。

    安平郡主冷冷地看着跪于青砖地面上的钱诗雅,目光在钱诗雅那一袭采买丫环的衣裙上掠过,最后,则停留在钱诗雅那看似发自肺腑的懊恼和后悔的痛苦面容上。

    “你并没有错。”对钱诗雅已彻底失望的安平郡主,并不愿意再像往常那样听钱诗雅的长篇大论的道歉认错的话语了,而是摆了摆手,难掩疲惫和倦怠地说道:“错的,也仅仅是我。”

    当年,若非她一念之仁,又岂会留下钱诗雅这样一个祸根?

    如今,也该到了让一切回归正途的时候了。

    “眼下,你仅有两个选择。”

    “第一,以侧妃的身份,嫁给武候王世子。而,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争取到的了。”

    “第二,我书信一封给你父亲,让你父亲遣人接你回山东,让你母亲为你在当地觅一桩良缘。”

    “什么?!”钱诗雅怎么也未料到,今日,继武候王妃于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她之后,回到将军府,还得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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