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要见他还是?”侍卫见我半天没有回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拧紧眉,一时也无法做出个决定来。见他又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让他认出来,不见又似乎心虚一样。辛麒会不会是认出了我才会如此贸然地拦下马车?我微微咬牙,反正抵死不认他又能奈我何?于是我对侍卫道:“我……啊!”

    话未说完立刻转为惊呼,一只长臂自身后伸来,一把将我扯了过去,惊呼之余反射性要挣扎,才发现入鼻的是熟悉的味道。

    “王妃?出什么事情了?”外头已经听到侍卫剑拔出鞘的声音。

    “是我。”高琰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玩着我耳边落下的几丝发缕,语气慵懒,“清风,去告诉辛学士,本王醉了要王妃伺候着,她走不开也不方便见客,叫辛学士改日拜帖登门拜访吧。”

    而我,隔着一层薄毯贴在他的胸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知是因为车厢过于温暖还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体温异常的灼人,隔了张毛毯似乎也可以感觉到。但是我又不能确定到底是他体温高,还是我体温高……我坐在他的大腿上,背紧贴着他,而他的头则搁在我的肩上,他的发似有意似无意地摩挲过我的脖颈,每一次呼吸吐纳更是会吹拂到我敏感的耳垂。

    他这到底是醉了还是借酒醉之名刻意轻薄呢!

    外头的侍卫得令后下车去说了一会儿再度返回,“辛学士走了。”

    “那就继续走吧。”高琰淡淡地命令,只听得“驾”的一声喝,马车又走了起来。

    我就这么战战栗栗地靠着高琰,觉得整个车厢都在升温,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能感到他有些零乱的吐纳声与胸膛上下起伏的波动。

    “嫱儿。”他突然喊我,因为喝过酒的嗓子吐出的声音有些沙哑,格外的容易蛊人心神。

    我不由全身酥麻,口舌干涩,讷讷地润了下唇才回:“王爷?”

    “叫我名字或者……夫君。”他使坏地拉长声音低笑道。

    夫、夫、夫……君!我差点没惊得跳起来……如果没有他横在我身上这只铁臂的话。我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全身如着火一样,强制自己拉回最后一丝理智,怎么死也不能死于脑充血呀!我尽量保持平稳的声音:“谢嫱不敢,况且我未嫁于王爷,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他将脑袋移离我颈窝,我可以想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微微挑高俊眉,眸深似墨,“无碍,那五日后再叫也不迟,本王不急。”

    我气结,怎么,我就很急着嫁给你这不可一世的王爷呀?

    “放松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想要抱抱你。”他又开口,含着浅笑,在我听来居然充满了温柔。

    大概是因为他这温柔的嗓音再配上昏暗的车厢营造的旖旎气氛,我的身子也听话地软了下去,这才发现偎着他也挺舒服的。

    “真乖。”他笑,伸出手来拍拍我的头。

    我微恼,低斥他:“王爷,我可不是小孩子。”

    “哪里不是?分明就是。”他似乎玩上瘾了,一下两下的拍着我的头,语气斩钉截铁。

    得,咱不跟醉酒的人辩。我认命地闭上嘴,找了个最舒服的方式偎着他,也开始无视自己正坐在他大腿上的暧昧不清。

    “你认识辛麒?”先礼后兵,他终于还是说到正题了。

    我换好的位置刚好是侧半坐着的,头稍稍一抬就可以看到他的面容,待他一问完我就掀眸看了下他,只见他正闭目休神,似乎刚才这话不是他刻意要问的,而是无心闲聊扯淡。

    想了几种说辞,我还是决定与他坦白从宽,“算是旧识。以前在金屋的时候有一次被客人轻薄他替我解了围,后来也就熟稔起来了。不过现在他未必能认出我来。”

    “怎么未必能?一定能认出来才是,有心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他说这话口气极其淡,似乎在说天气好不好一样,可是……我怎么听出一丝不悦?

    “王爷这可是在吃味?”我佯装笑着调侃他。

    谁知他却一口应承下来,“是。我吃味他认识你在先。”

    我又一次被他吓到,又猜不出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了。他对我能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又想起赴宴前娘说的那一席话,口中难免泛起酸意,“王爷何必寻谢嫱开心?辛学士对我只不过是路人,可王爷是我以后要嫁于的良人,怎能与其比之?”

    “又使什么性子呢?好好的闹起脾气来。”高琰立马感到我的不对劲,睁开他那如潭双眸看我,我不看他,将头埋进他怀中,不再说话。

    他对舞竹轻声细语,与皖贵妃琴瑟相合,又对我甜言蜜语,究竟我算什么?若只是一颗棋子,不用他如此惺惺作假。

    “不说?不说那我可要猜了。”

    猜吧,猜吧,反正猜对也没奖!我皱皱鼻子,心里不舒坦更懒得理他了。

    “你听了我与皖贵妃的事情。”他沉吟了会便笃定地说了出来。

    我一震,索性直接闹了脾气大力推开他坐到右侧的椅子上去了。真是奇怪了,他为什么次次都猜中我心中所想?我偷偷斜睨他,难不成他在我肚中养了蛔虫?想想肚子有只蛔虫都觉得恶心,连忙摇头挥去乱七八糟的想法。

    “恼羞成怒,喜怒无常。”他喃喃念叨,复又感叹,“本王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女人了,王妃你果真是难伺候的很呀。”

    “谁让你伺候了!”我忍不住了,转目去瞪他。

    他却笑了,“终于肯理我了?”

    “哼!”我轻哼一声又别过头去,掀了窗帘往外看去。这才发现四周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快要到谢公府了吧?

    “也不怕着凉。”他将一件披风披在我身上,语气温柔,“别恼了,我跟皖贵妃只见没什么,来日再跟你解释清楚,恩?”

    我放下窗帘,回头看定他,语气无奈,将一切话都摊开来与他说个明白,“高琰,你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虽然不是顶级的聪明,但我没有笨到会相信才见了几次面就让你为我倾倒。若是我只是一颗棋子,你又何须对我这般讨好?软声细语,连哄带骗。但你若是将我当成你的王妃,以后一起走的女人,你又为何事事都不与我说清楚?当然,你若不愿意与我说,我自然是不会过问的。可是。”

    我深吸口气,“来日,以后,我不需要这样的词来搪塞!”

    他也似乎不意外我会摊开来说明白,面不改色地微笑,眸中浮起疑似赞赏的情绪,“你是我的王妃,此生仅此一个的王妃。只是,嫱儿,时候未到。慢慢的,我会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你。别急,来日方长。”

    我望进他眼底,又拧了眉,又是这一句时候未到,真怕到了那个时候我早已经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吁……”马车停住,清风在外头喊,“王爷,王妃,谢公府到了。”

    高琰替我将披风的系带系好,笑道:“很快的。”

    定定地看他好久到底还是舒了眉,我嫣然一笑,道:“好,我等。”

    等你坦白一切告诉我,等我可以真正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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