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望了?”高琰很容易就捕获了我的情绪变动,说的话更是一针见血。

    我怅然。

    何谓失望?而又何谓不失望呢?我一向不够聪明,所以一直弄不懂这些。不过还好,我也不失很笨,明白现在的娘,过得很好。

    闭上眼,笑意自心底涌了上来,在唇边绽放开来。只要娘过得好,足矣。

    “我真的看不透你。”高琰的声音竟然挟带着疑惑。

    我睁开眼,嫣然一笑:“那便不去看不就好了?”

    倏地,地暗天昏。

    我落入一个不酸熟悉的怀抱,讶然抬头,刚巧可以看到他高傲的下巴,正在以一种睥睨人的姿态高昂着。我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男子在不算远的将来会有怎样的丰功伟绩,也无法思考那个时候我会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或者是……早就已经离他而去?这一切,都不在我的思酬范围,毕竟我只是一枚棋子,一颗被逼着以一种无法比拟的速度迅速成长的棋子。

    于我左思右想之际,高琰已经低下头来,薄唇噙着笑,但那双眼睛中却未染笑意。他的手搂紧了我的腰肢,手的力道极其重,让我有些发疼。但我未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回望他。我相信他可以在我眼中瞧见一片坦然。

    棋子又怎么样?被迫成长又怎么样?我乐意,那这些就不再那么刺眼。

    “恐怕我要看一辈子呢。”他盯了我许久,才沉笑着出声。

    一辈子……我再一次震撼到了。今天这一惊一乍的,我怀疑我都不知晓折了几年的阳寿。

    高琰,他说要看我一辈子。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呢?又有几分调侃?我暂且都不愿意去猜测。如同他的第一个许诺说会好生待我一样,我会把这话记住。一个女人,一生不可能有很多真心对待过她的男子,也或者,高琰会是我此生中惟一一个。

    那么,容我幼稚一回,把它信以为真。

    “咳咳。”一阵干咳声自门边传来。

    我眉一敛,欲从高琰怀中挣开去。站在门边发出声音的应该是舞竹,我……仍然是无法释怀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无论是真是假。

    但是高琰却丝毫没有把我放开的意思,反而收了手力搂得更紧了。

    我太阳穴一疼,认命地放松了身体,伏在他胸前撞死,管他暧昧去死吧!

    “你就不能先将悔儿放开么?”淡然的语气,如同我所想,果然是舞竹。

    “我未过门的王妃叫谢嫱。”

    我听见高琰的声音瞬间变冷,慌忙抬首望他,但仍然只能看到他高昂如雕刻成的下颚。但我却仍是坚持地想把头再抬高一些,我,想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我未过门的王妃叫谢嫱,那么悔儿呢?这个昵称是否将会永远消散而去?他,又要将我与什么隔开了么?

    第一次是我与金屋的练习,第二次是我与娘之间,那么第三次呢?

    我颓然地降头低了下去,然后勾起嘴角苦笑,口中无一物却咀嚼到无比苦涩的滋味。是同舞竹吧?一句叫谢嫱,彻底地隔绝了我与她之间仅剩的联系。

    高琰的手却在这个时候松了开来,我抬眸,转身,毫无意外地瞧见了舞竹无波澜的脸和隐在袖下……紧紧握成拳的手。

    “舞竹知晓了。”她亦是看了过来,视线却只是锁住高琰。

    我心一寒。我是从何感到舞竹是我仅存的温暖的,便是从何处感到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的含义的。

    四年,不长不短。

    但改变一个人,足矣。

    “你先去安排马车吧。”高琰收了之前的那份亲昵,朝着舞竹挥挥衣袖。

    我清楚地感觉到舞竹的身躯颤抖了下,然后甩袖而去。而她,从始至终未曾看我一眼。不由地叫我怀疑起那个说着无论悔儿怎么变还是悔儿的女子是不是她。

    “安心了么?”

    我望向高琰,蹙眉:“什么?”

    他眼里漫上笑,“你不是正在为我和阿凌之间的关系吃味呢?我这样做,你可以放心与否?”

    我吓傻了。他同舞竹如此冷淡就是因为我方才根本未道出的不悦。

    一句话突地奔自我喉间,但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对一颗棋子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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