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处世都要学着临危不乱,镇定沉着。我有些感到自己学到了这所谓的“从容不迫”,就如当下这种情况。

    都是姓姬,这个暗示露骨的很。

    目光扫过舞竹跟高琰,他们不回是想告诉我,他们是兄妹吧?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若是舞竹是高琰的妹妹的话,当今圣上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骨肉,金枝玉叶的公主流落在外?我着实有些想不通。但转念一想,突然又萌发了另外一种想法。

    莫不是,高琰刻意将舞竹藏起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微微发酸起来,怎么?自己的妹妹就是妹妹,他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

    “我们并非亲兄妹。”舞竹道。

    一时拔长的怒意轻易地被一刀削去,“那是……什么?”本来应该压抑住的问句还是脱口而出。

    “我……只是养女。”舞竹盖下睫,头微微垂下去。

    “阿凌,别在意这些,只要我与娘都将你当成亲人不就成了?”高琰的语气很温柔,引得我扭头看他。自他口中听到这种安慰的话,还真是有些奇怪啊。

    我看了看他,又将目光移向舞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属于他们的过往,我还来不及参与。

    舞竹突然抬起头来,面容上的歇斯底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我才更内疚!要不是我,你与娘也不回分离!要不是我,娘也不会……总之要不是我的话,你与娘现在应该还过着寻常人的日子,你不必被卷入这皇宫暗涡来,娘就更不会被人加害了……”

    “这怪不得你。”高琰上前半揽过舞竹,但从我这里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却是淡漠的很,“这是命。”

    我没有办法看出他的脑子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我感觉到他的无奈,如同之前舞竹那一声叹息的无奈一样。看着他半揽着舞竹的样子,我心底莫名的不舒坦起来,这个即将成为我夫君的男人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摇摇头。不对,我在不舒坦什么?反正心底早该有底了的,即使是成婚后,我与他也不可能真的有多恩爱,他对谁好与我何干?

    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突然觉得杵在这儿十分难堪且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我索性站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亭子。别人亲密的场面,我这个无关人士做什么要打扰呢?脚一顿,可这心底泛起的酸意又是为了何遭?

    即使知道了舞竹与高琰的关系,我心中的不安还是翻倍地蔓延。毕竟,他们的关系,模棱两可。

    养女与哥哥之间会有怎么样的一个结局,这个戏码,我常是听到金屋对面茶楼的评书人说。会不会以后,我要与舞竹共侍一夫?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一女不侍二夫,这是娘以前在回绝掉乡亲们介绍的婚事的时候说的,所以她宁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到处飘零也不愿意嫁人。可是男人呢?一个男人要有多少妻妾?就算再多,也是不犯法的,家中妻妾成群不算,还要到青楼去嫖。

    真是不懂,为何男女之间会差这么多。女人,地位总是要低那么一些。

    更何况是在皇族这些人的身边,女人就更算不上什么东西了。记得金姨以前提起皇宫时总是一脸的鄙夷,她说皇宫的后宫便是全天下最大的青楼,而皇帝则是天下最大的嫖客。

    这话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想起这句话,心情顿时好起来。

    金姨的形容是否是对皇帝的不尊敬我不知道,只知道她道出了我所想的,甚至诠释地更加有趣。

    其实我的心愿也不是很大,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已。但如今,我勾起嘴角扬起下颚来逆着光线笑了起来,这恐怕也是奢侈了吧?

    “小姐在想什么呢?”爽朗带笑的女子嗓音在我身侧响起,我扭头一看,哦,是玲珑。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我继续坐在花坛边上,并不想站起来,看了看站着的玲珑想了想就指着身边的位置,“你也坐下来吧?”

    其实我与砌玉、玲珑并不是很熟稔。灼日姑娘脾气大,要砌玉整日侯着。而怜星姑娘动不动就掉泪,玲珑也是要全天侯着的。因为倾月姑娘比较好静,所以我则是三人中最空闲的一个。即使是三个人碰了面,也仅仅是点点头而过。

    如今,我似乎有必要要好好了解下她们了,毕竟,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啊。

    玲珑也不抗拒还一脸受宠若惊地坐下,她比我小一岁还未到及笄的年纪,一言一行,举止投足中都透着点稚气的味道,有点似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徒叫人贪恋。

    我看着她秀气的笑脸,没由来地就问出一个问题来:“你想怜星么?”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呆了一下,不是不能暴露原来的身份么?这下可怎么是好。

    “呀。”玲珑的笑脸上堆满兴奋,“小姐也知道怜星姑娘?”

    还好她没有怀疑,我定了定神,决定拿舞竹当成挡箭牌,“恩,听舞竹提到过。据说是你以前伺候的人?”

    她不疑有他,乐滋滋地点头。

    “对呀。怜星姑娘可漂亮了。不过……”她笑盈盈地看了我一眼,“她可没有小姐你这么脱俗呢!”

    玲珑不像是会说奉承话的人,我呆了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突然想起从摘下易容的假皮到现在我还没能好好地把自己的新样子看个清楚,只得呆呆问:“我很美么?”

    “当然了。”估计是接收到我质疑的眼神,玲珑急冲冲地说:“我真的没有骗小姐!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砌玉。以前在金屋,啊,就是我原来在的地方。”

    她边说还边解释。

    我又不好自己拆自己台,只好装作刚知道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她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后脑门,然后又说了:“那个时候我认为倾月姑娘是这世间最美、最脱俗的仙子了,但是见了小姐你之后,我才发现倾月姑娘那还不能管叫做仙子,小姐你才是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微微上扬,樱唇高高地撅起,眼目中透着一股自豪的味道。我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给逗笑了,伸手去点她额头,“你这丫头,嘴还真甜。”

    她也不躲,咧开嘴笑。不过,她微笑的弧度突然下垂了下来,正当我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她闷闷的娇音又响了起来:“方才小姐不是问我想不想怜星姑娘么?我还没回答呢。其实自然是想的。怜星姑娘虽然爱哭了些,但是她待我是极好的,当初要不是她把我从乞儿堆力带到金屋来,玲珑今日也不能在这儿伺候小姐你了。”

    我一怔,怎么,金屋原来是个难民所?

    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下雪的日子金姨对我伸出的手,嘴角也禁不住弯了起来,抬头望向远方,道:“那你呢?会不会想灼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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