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缓缓移了步子挡在花吟面前,手背在身后拽了她一把,示意她先走,嘴上却与那俩个汉子周旋了起来。

    而俩个汉子显然是冲花吟来的,粗壮汉子说:“你就是结缘庙新来的小尼姑,会治病救人的?”

    真心不等花吟说话,抢着回道:“不是,二位施主这是认错人了。”

    “你这老尼姑!”粗壮汉子一把捉住她的领口,“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子看你这尼姑心也不诚,还是早早的还俗,嫁汉子去吧。”

    言毕用力一扔,真心额头撞上石头,旋即鲜血盖了一脸。

    花吟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查看,那粗壮汉子却要捉她。

    到底是年轻女子,身形灵活,汉子想立刻就捉了她,也不是那般容易,后来瘦子看的着急也加入到了围追堵截的行列,终于二人合力将花吟捉了去,花吟拼命挣扎,胡乱中扯了瘦子裹在头顶的布帽,一眼就看到他头上的戒疤。

    “你头上有戒疤,你是和尚!”花吟喊的很大声。

    真心听了去,猛的抬头看去,旋即说:“你们俩个广元寺的吧?”

    二人脸色同时一变,眸中尽显杀意,瘦子阴测测的说:“本来我们只想吓唬吓唬你们,但既然被你们认了出来,就别怪我们这就送你们去见佛祖了。”

    真心怒不可揭,“同是佛门中人,你们怎么敢!”

    粗壮汉子哈哈大笑,“要怪只怪你们这几个老尼姑不安守本分,本来守住你们那几亩菜园子过一辈子不就完了,竟然跟我们抢香客,信徒都被你们抢了去,我们那么大的庙吃什么喝什么?等你们去了西天……哎哟……”花吟趁机咬了他一口,旋即从他手中逃脱,因见真心还能条理清楚的争论,知她伤的并不重,只是看上去可怖,遂拽了她就跑。

    粗壮汉子勃然大怒,却又异常兴奋道:“杀了那个老的,那个小的够劲,留着咱们兄弟先快活快活,再卖了换钱。”

    瘦子眼冒精光,振奋不已。

    也没多大一会,花吟与真心就被逼到了绝境,花吟数次历经生死存亡,早就锤炼的临危不乱,正想脱身之法,眼前一花,突然一人飞身而来。

    她还当自己眼花了,待她回神,那俩花和尚已然抱住手脚滚做一团。

    一人持剑长身玉立,风尘仆仆,面色憔悴,却风华不减,赫然就是凤君默。

    ☆、第216章 逃避

    凤君默挑断了那俩人的手筋脚筋后,冷声问花吟,“放还是杀?”

    花吟一时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倒吓的那俩个花和尚,即便四肢血流如注,却匍匐着磕头如捣蒜,一口一个,“姑奶奶饶命!大侠饶命!”

    真心左右看了眼,只得站出来说了不少好话。

    花吟无声的点了点头,凤君默朝那粗壮的和尚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滚!”

    那和尚手脚疼的不行,却又不敢多待,生怕凤君默改了主意,又要他们的性命,只得真就轱辘着往山下滚了去。

    花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因为凤君默的突然出现又起涟漪,因一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凤君默,又不知说些什么,遂专心致志的替真心巴扎起了伤口。

    真心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瞧出凤君默与花吟之间不对劲,只装作稀里糊涂的样子,跟凤君默道了几声谢,就不再说话了。

    这之后,花吟随同真心上山,凤君默一路护送,到了庙门前,花吟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却听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凤君默竟原路返回了。

    花吟怔神片刻,真心说:“挺不错的小伙子。”

    花吟没搭腔,回了庙里后,用了饭,真心便将途中遇险的事跟主持及俩个师姐说了。

    清心静心气的不行,当即撸了袖子就要找广元寺的和尚讨说法,主持沉默片刻,说:“这公道自然是要讨的,却也不急于一时,明日真心你随同我去一趟吧。”

    清心静心不依,生怕主持和真心都是好说话的主,被广元寺的和尚欺负了去。

    主持说:“你俩个都是火浇油的性子,我哪敢带了你们,都是不小的岁数了,也该收收脾气了!我带了真心去自然是为的她能指认凶手,你二人跟去无益,庙里也需要人照顾。”

    一宿无话,次日真心随同主持下山,途经半山腰,远远瞧见有人在搭屋棚,真心禁不住驻足“咦”了声。

    主持转而问她,“你认识?”

    真心点头,说:“昨日搭救我们的少侠。”

    主持心中了然,远远又看了眼,方举步朝山下走去。

    入夜方回,一切得到圆满解决,广元寺的主持丝毫不偏私藏奸,当着她们的面就将事由查的水落石出,并当庭发落主使的僧人,重罚了他们后,随即赶出了寺院。

    做完晚课后,几个尼姑便早早歇下了,真心与花吟一屋,少不得要提起山下那个年轻人。

    花吟这一整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听到真心说凤君默在半山腰搭了棚屋,心中更是烦乱,某些已然被她刻意淡忘的记忆,又清晰起来,扯着她千丝万缕的疼。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因庙里时常有人来寻医问药,花吟原本采摘的草药早就不够用了,不得已,她只得出了庙门在山林四周搜集采摘。清心本要陪她一同前往,却被真心给叫住了。

    花吟入了山林,起先还小心翼翼的,后来竟寻到一处草药丰茂之地,大喜过望之余,倒一门心思的都用在了采药上,正全神贯注,突觉什么东西自头顶掉了下来,直接掉在她面前,待花吟瞧清,忍不住惊呼出声,仰倒在地。

    凤君默上前几步,用剑端挑开那三角脑袋的五步蛇,

    “哎!”花吟急急喊了声,“蛇胆!”

    凤君默回头看她。

    花吟此刻仍旧是尼姑的打扮,喊完后她也察觉到不妥,转了转眼珠子,干巴巴的解释道:“既然已经死了,蛇胆还是不要浪费了。”

    凤君默遂又用剑挑着那条毒蛇放到她面前。

    花吟略显尴尬的念了声阿弥陀佛,旋即下手,快准狠的取了它腹腔内的蛇胆,直看的凤君默目瞪口呆。

    花吟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师父是鬼医老邪,他连人都敢拿来做实验,我是他徒弟,会剥个蛇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只是你这一身的尼姑打扮,就有些奇怪了。”他答的不疾不徐,慢悠悠的。

    花吟翻了个白眼,过了会,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凤君默也跟着笑了。

    二人席地而坐,凤君默说:“自从那天你我相见后,你一直在躲我。”

    花吟吸了口气,有些惆怅,“我躲的不是你,是这万丈红尘,世间纷扰。”

    凤君默被触动心事,低了头不说话,手指无意识的拿了根枯枝在地上乱写乱画。

    “傅新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朝廷如今是何状况?”

    “既然想躲,为何又要问?”

    花吟哑然,微蹙了眉头,一脸的苦闷纠结,继而又将脸埋在双膝间。

    “你要是担心你的父母家人,尽管放心好了,他们虽被软禁却很安全,”凤君默顿了顿继续说道:“南宫瑾这人真是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你是他心爱的女子也不曾有半分顾虑,甚至不惜毁了你的名声,让你背负骂名,也……”他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脸色,面上讪讪。

    花吟倒不意外,南宫瑾本就是这样的人,从本质上来说,他俩属同一种人,所以他即便做出再恶劣的事,她也不足为怪。

    细想想,所谓毁了她的名声,无非就是凤君默携了她私奔,她背负上祸国妖女的骂名罢了。

    她倒无所谓了,只是连累了凤君默,念及此,她抬头,握住他的手腕,说:“早知道就不该将他的计划告诉你,我一直自以为聪明,却不过是中了他的请君入瓮之计,如今连累的你背负骂名,也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得机会洗脱罪名了。”

    凤君默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苦笑,“这有什么?相对于贞和帝与其弟媳私通而生下我的罪恶出身,这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花吟起先还当自己听错了,在她反复回味几遍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前尘旧事,纷至沓来,有什么东西似推开了她脑中一直虚掩着的那扇大门,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凤君默此刻生无可恋的表情可不就跟上一世孙三小姐去世后的神色一模一样。

    她之前就怀疑过,一个人曾经那么深爱着一个人,即便是再经历一世,哪怕相遇的场景会因为某些机缘巧合而改变,但只要吸引彼此的特质存在,应该相爱的人还是会相爱。但是,没有,他们彼此甚至连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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