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猿飞菖蒲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是她最期待的人,却也在预料之中:“……你怎么来了?”

    “晚饭后有事找你,去你房间找你却不在。有个小忍者说你到林间散步,我就找来了。”

    □□的肩上的垂着他的头发,猿飞觉得有些痒,刚想伸手去拂,身后的人已经后退一步,猿飞菖蒲听到布料细细簌簌的声音,一件外套披到了自己肩上。

    那是他的羽织,余温盖在身上,一片温暖。

    “贵公子啊贵公子……”猿飞扶着衣服笑道:“早听说你红颜无数,果然柔情似水。”

    “女子如花,自当珍重。”桂笑了笑:“林间夜深露重,加之你伤才好,别着凉。”

    猿飞笑着摇摇头,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桂正色:“向你打听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新门家?”

    “新门家?新门辰五家主那个?”猿飞菖蒲略一沉思,“他也是个幕府高层……啊,是了,他们家的女儿是不是最近嫁给了一桥喜喜当妾?”

    “果然是一桥派的人。”桂小太郎的语气没有情绪:“他们家势力很大吗?”

    “你要干什么?”猿飞菖蒲看着桂小太郎,警惕道:“新门辰五不仅有钱,还素有侠客之称,光明正大地养着一群浪人,算得上有私军。加上一桥喜喜对他极其信任,你不要轻易打他主意。”

    “不是他,是他那个自以为是的纨绔儿子。”桂小太郎眼光有些凌厉。

    “他儿子?”猿飞菖蒲讶然,低头想了想,轻哂道:“哦,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出身是好,却似乎并不算什么人物,他怎么惹到你了?”

    桂小太郎半晌没说话,走到湖边背对着猿飞菖蒲,小声叹了一句:“……他惹的不是我。”

    桂小太郎的情绪很少这样外露。

    这个坚定的人满心是救国救民,从来目标清晰,头脑冷静,不做无把握或冒进之事。

    有什么事能让他的心绪产生波动呢?

    猿飞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温柔的动作一幕幕浮上眼前时,一个念头闪过:

    “几松小姐?”

    桂小太郎的身体一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难怪你这么着急去京都。”猿飞菖蒲干笑着,却发现自己喉咙一窒,声音竟有些沙哑:“她在京都?那个新门家的少爷也在那里?”

    桂小太郎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坐在地上的姑娘,神情有些复杂,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和无奈。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小湖,一边观察一边问:“你约了人?”

    “……也不算是约,他……没答应来。”

    猿飞菖蒲的心事被勾起,眉间凝上一层散不尽的忧色,便不再追问。

    他俩所在的小湖藏在树林深处,背靠石山。那石山有一个不大的洞口,里面黑乎乎一片,洞口的藤曼几乎把入口完全遮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而那湖是个面积不大的小水潭,虽然清澈,但极深,水底幽黑一片。

    猿飞菖蒲看着桂小太郎站在前面,忽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晚饭后就来找我了?……现在这么晚了,你不会在树林里走了很久吧?”

    桂小太郎也恢复了轻松的语气,回头看她一眼,调侃道:“我跟那个会傻坐在别人家门口喝一晚西北风的少女不一样。在你房间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猜到你在小湖石洞这里,我就直接过来了。”

    话一说完,桂已经发现不对,刚想改口,面前的姑娘已经坏笑起来:“哪里不一样!你没在林间迷路,不也在我房里等了一个晚上?别总拿那件事说我,那天晚上你伞上那么厚的雪,你肯定也在哪里喝西北风,只是没被我抓到而已~”

    说出口后,猿飞也愣住了,自己这话里哪里也不太对。

    气氛忽而有些尴尬。

    桂小太郎冲她微微一笑,转过身子走到石山附近去观察。

    猿飞菖蒲干咳一声也站起来:“你说你猜到我在这?你怎么知道这个小湖和石洞的?”

    “我在伊贺这段日子可没闲着,打听了各种各样的消息。你们忍者喜欢布迷阵,这树林几乎处处一样,也就小湖这一个有点特别的地方。他们说你到林子来散步,我就猜到你会来这儿。”桂想到什么,扑哧一笑:“我真是没想到,小猿以前小时候竟是个那么严肃的小姑娘,伊贺诸人对你当年指着服部家小少爷的鼻子训话印象颇深啊。”

    猿飞菖蒲老脸一红:“我和全藏那家伙统共来伊贺也不过几次,这都有人嚼舌头。”

    她看到桂小太郎用手拨开石山的藤条后,似乎在摸索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忍者特制照明火折子走到他身边:“你在看什么?”

    走到桂小太郎身边时,火光映衬下,猿飞发现他的脸色很古怪。

    “这个借我一下。”桂小太郎接过她手里的火折子,观察着水潭后那个黑黑的洞口:“这里的以前有个瀑布么?……小猿,知不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人?”

    猿飞菖蒲看他神情,也严肃起来:“你观察得不错,这里以前有个瀑布遮住洞口的。不过据伊贺的地理志记载,两百多年前那个瀑布忽然消失,才现出这个藏在瀑布底下的洞口。里面的石室有桌椅床之类的生活用具,洞被忍者发现时,那些东西都被人刻意损毁了。”

    桂的眉头皱起来,喃喃道:“我有个猜想……不过进到山洞里才能确认。”

    说着,他转过身严肃地看着猿飞菖蒲:“小猿小姐,我看漫画你们忍者是不是可以把查克拉聚集在脚上然后在水上走啊?你能不能带我越过小水潭到洞里去?”

    猿飞菖蒲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啊,银魂的忍者没有这种设定。”

    桂小太郎一脸失落,立刻开始解腰带脱衣服。

    “你干嘛?”猿飞愣住了。

    桂一边脱衣服一边认真道:“你病刚好,就别下水了,我游过山洞去看看。”

    “哈哈哈哈你这人……!”你猿飞菖蒲笑得捂住肚子:“你想进山洞怎么不多问一声?我虽然不能带你水上飞,不过有其他办法啊。”

    听到这话,桂小太郎停下动作,疑惑地等着她。

    看着他脱了鞋子,手里抓着那根用作腰带的黄色布条,和服松松垮垮只有一根腰绳系着的呆样,猿飞菖蒲忽然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牵起腰带的另一端:“跟我来。”

    “……!”

    桂小太郎有瞬间的怔忡,低低一笑,一手拎着鞋子,一手拉着腰带的另一端跟在猿飞身后走。

    猿飞菖蒲牵着桂小太郎走到水潭边某个位置,拿着火折子低头观察了一下湖面,然后伸手去扣湖底,桂小太郎听到“喀拉”一声,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接着石山底下有“喀喀喀”的响声,水面也震动起来,桂小太郎赶紧凑上前,看到水里升起三四根手腕粗的铁链,一端深深埋在水潭边的泥土下,另一边向着洞口的方向延伸。

    这几根并排的黑色铁链之前沉在水底,埋在石山之中的机关把这几根铁链渐渐收短、拉直,最后绷紧的铁链浮在水面,宛若一座小桥,连接着山洞和岸边。

    “好隐蔽的机关……”桂惊叹一声,随即疑惑道:“可这水潭距离洞口也可以游过去,何必做一个这样复杂的铁桥?”

    猿飞菖蒲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谁知道呢?反正方便我们通过就好。可能会有点滑,小心点走。”

    铁链之前位置在水下很深的地方,因为潭水极深,周围树林又密集,潭水清澈,不仔细看会有种水色如墨的错觉。哪怕在白天也不容易发现这铁链,何况在夜晚?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桂小太郎问。

    猿飞菖蒲的眼光闪了闪:“我若说是在梦里,一个女人牵着我走的,你信吗?”

    “牵着你?”桂小太郎举起手中的腰带笑道:“像这样牵着吗?”

    猿飞菖蒲认真地点点头。

    “你……”桂之前以为她不过在开玩笑,可看着猿飞菖蒲的神色认真,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此话当真?”

    “我没骗你。”猿飞菖蒲一只脚踏上铁链向洞口走去:“我来梦到过这个山洞好多次,不过在梦里,这山洞外还有个瀑布从石山上落下挡住入口……其中有一次,就是那个女子拉着一根腰带的一端领我进山洞,而我则抓着腰带的另一端跟在她身后——我记得当时穿过瀑布,我们两个人都全身湿透了,她却笑得很美、很开心——这一幕反复出现在梦里。”

    桂微微皱眉:“那个女人长什么样?是谁?”

    “我只依稀记得她是紫发,头发又长又美,至于她的脸……”猿飞小心地走着:“说也奇怪,她的脸总有些模糊了,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却知道她喜化艳妆,眼角总是勾着一抹红色的眼影,长得极美极美——在梦里看着她时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好看了;而且,她虽然妖艳,梦里的我却总感觉她无比纯洁,心中情不自禁地泛起怜惜疼爱之情。”

    桂小太郎之前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铁链,闻言,抬头盯着前面姑娘的背影。

    那也是一头又长又美的紫发垂在身后。

    染着红尘纷争,却依旧令人怜惜。

    ——她在梦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吗?

    见桂小太郎沉默,猿飞继续絮叨道:“她我总梦到她捣鼓花花草草,其中一种就长得很像醉梦。也许……她就是全藏说的那个发现醉梦的前辈?”

    走到铁链尽头,猿飞一跃调到石室的平台上,桂小太郎也紧跟着跃了上去。

    “到了。”猿飞在石室的墙壁上摸索到一个灯台,用火折子点燃之后,室内明亮起来。

    石室不大,墙壁上极其平整,但是有一些夸张的刀劈出的痕迹,杂乱无章;入口附近有一个破碎的石桌和几个石凳子;再往里是一个石架,而洞穴最深处有一张相当宽大的石床,可石床正中间被刀劈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所有的陈设都有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桂小太郎一进山洞就开始扶着墙壁,不断观察墙壁上的刀痕,眉头愈发锁了起来——

    “这个刀法……难道是松……是那个人?这些东西是他弄坏的?这种杂乱无章的刀法,他当时是因为什么乱了心神或者在生气么?……不对,他不是会如此动怒的人,小猿小姐,你关于这个山洞还梦到了什么?”

    没有听到人回答,桂从思绪中抽离,这才注意到猿飞菖蒲一直盯着那张床,神情有些微妙。

    ——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满是尘埃,唯独那张一个大刀口的石床上很干净。

    “这床是?”桂惊奇道。

    “啊?你刚刚说是谁在生气?”猿飞菖蒲回过神,看到桂小太郎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前两天来过这里,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收拾了一下,在这床上睡着了一阵子。”

    “……”桂听着猿飞这话里奇奇怪怪的,眯了眯眼看着她:“睡在这里?……你怎么了?”

    “我当时梦到……在这床上……”猿飞的表情依旧很镇定,脸色却愈发红起来:“和、和那个梦里那个紫发女子……”

    桂看她的样子,了然地“哦”了一声,忍不住笑起来:“小猿小姐莫非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么?做个春梦也这么害羞?”

    “你……”猿飞菖蒲跺了跺脚,看着桂小太郎插着手站在旁边,一脸含笑的模样,知道自己越着急这个老男人越乐,闭上眼走到床边坐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唉,若是梦到和银桑【哔——】或者【哔——】也就算了,在这种地方,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女性那个——而且那个女子可能还是我的、是我的……啊啊啊!!总之就是觉得诡异!!!”

    桂闻言也严肃起来,坐到她身边问:“关于那个梦,你还记得多少?请说详细一些。”

    猿飞叹了口气:“那个梦模糊又清晰。我在梦里与她缠绵许久,看着她,却发现她流泪了。总是在她眼泪滴在我身上的时候醒过来,心里觉得空空的。”

    “就这样?”桂小太郎声音有些失落,“没有其他的了?”

    “嗯,就这样。”

    猿飞菖蒲转过头看着桂,发现他一脸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听这个的表情。

    山洞里传来一声怒吼:“你丫的在想什么啊!!!!”

    山洞外的树林里,有两个人影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个人神情慵懒,听到这个喊声的同时无奈地扶额,抓了抓自己的白卷毛。

    另一人则是一个穿着女仆装身材娇小的姑娘,她则看着湖面的铁桥,面色冷峻道:“我掌管伊贺多年,我竟不知这山洞和石潭还有这样的机关……猿飞家的人……你们真是……好样的。”

    ——坂田银时和百地乱破。

    白卷毛闻言,看着身边姑娘可怕的脸色,惊奇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猿飞家是什么?那个m娘的姓氏很有来头吗?”

    “猿飞家之前出了个很‘了不得’的‘伊贺叛忍’,伊贺忍者曾在她手下吃了好大的亏。”百地乱破冷笑一声:“这本是伊贺秘辛。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多年前的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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