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要返程了,接下来又是一次长久的分离,舒楚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二人的相处。于是就决定暂时把心里事情都放一放,拉着他去海鲜市场采购。他们买回来的海鲜直接交给宾馆的厨房加工,然后又结伴去超市买了点水果。

    舒楚以前有时间时,最爱研究水果的各种花式切法,趁这个机会她打算给晏衡露了一手。晏衡乐享其成,吃了一些水果垫肚子,然后等到服务生把海鲜端上来,他们正式开吃。

    舒楚是拨蟹拨虾的小能手,很快就拆出了一盘蟹肉,讨好地装在盘子里,摆过去请他享用。

    他却拿起她的手看,发现指尖都红了,“别弄了,听到没?”

    “知道了,别生气。不过我记得你爱吃肉类和海鲜,肉类我是不行,海鲜还是可以陪你的。”她用盛满笑意的脸面对他。

    从过去到现在,他时刻为她筹谋,自己遇到困难被人算计,先考虑的也是她的问题。而她能为他做的却很少。网上有句传烂的话说的很对,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他们目前聚少离多,舒楚决定用心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今天你似乎对我特别好。”他低头吃蟹,嘴角拢起的笑意是她看不到的,“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帮你实现?还是担心蒋世那件事情……”

    “晏衡——”她一口否认,“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功利。我没有要你帮我做的事。你这次回去后好好吃饭,按时睡觉,我就放心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轻轻说了声,“好。”便没再多提其他的。

    如果没有工作需要,两个人都不算是爱时常看手机的人。

    晏衡不管到哪里随身一本书,有碎片时间就看看书。舒楚在家就画画、做手账、写日记,出门就抓紧时间睡觉补充体力。

    不过这晚,晏衡带回国的书早就看完,舒楚也怕直接就睡还要被梦境折磨,于是两人决定去同晏衡正在此地度假的两个朋友聚一聚。

    秦市有很多主干道的马路牙子上装了小灯,车开起来,路两侧一路光斑闪烁,舒楚看得入迷,思绪慢慢就飘走了。晏衡由着她放空,一个人应对了司机的搭讪。

    等舒楚回过神的时候,正听见那司机说这个季节,经常半夜两点开到海边,脱光了跳到海里洗海澡。舒楚听了低头偷偷笑,被司机发现了,她忙解释说:“师傅别在意,我只是想起以前我在家时,也干过这种事。”

    那时候她们一群女孩子偷偷趁夜深去溪边洗澡,说洗澡还夸张了点,因为到底都是年纪轻的姑娘们,没人敢真的脱掉衣服钻到水里去。所谓洗澡不过是几个姑娘,各自抱着塑料盆结伴去水边,一两个撩起衣服擦身时,另外几个人帮着放哨。

    那时虽然村里很多家里也有热水洗澡,但和直接用清凉的溪水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舒楚家因为穷,用的是将一个外面涂了黑漆的大铁桶绑在房顶上,这样白天被太阳烤热的水是有量的,她要让给她哥哥先洗,水少了洗的并不舒服……而若是逢上阴天,更是根本没办法正常洗澡……

    “姑娘,看你样子,年纪也不大,至少也是八五后吧?你们这代人独生子女多,都是被父母宠大的,没想到你小时候过得这么不容易。”司机听完舒楚的叙述后发表观点,“不过你找了个好老公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舒楚深以为是,与晏衡相视而笑,接下来又同司机说了几句话,在快要到达目的地前让司机提前停了车。他们来的临时,没带什么礼品,只能找了个还在营业的花店买了一束新鲜的剑兰带给晏衡的朋友。

    晏衡要拜访的朋友住在靠近海边的别墅,房屋看着很旧,走的很近了却只听见狗叫声,门前的沙地上都长了草,舒楚看这样子,就有点害怕。

    他们背靠大海,面向院外的铁门站着,晏衡伸手去摁电子门铃,舒楚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等等——你先告诉我这是你的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晏衡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男的女的?”

    “是一对夫妻。以前我跟你提起过的。”

    她一时想不起是哪一对夫妻,不过倒没再阻止他摁铃。通过语音设备取得联系后,晏衡和里面简单说了几句话,门便开了。

    舒楚刚想往里走,却有个马绒绒的东西扑到了她身上,那家伙伸着舌头不停舔她的肩膀。她拍了拍它的脑袋,表示自己的不高兴,来者还算听话,立即识相地撤退了下去。

    “这样热情的狗能看得住门吗?”舒楚无奈地笑,拿湿巾擦了擦口水。

    “看样子是只古牧。”晏衡从新抽出一张纸又替她擦了擦,“的确,也太没礼貌了。”

    房子里面的那道门这时打开了,有一男一女走出来,女的隔了老远说了声,“晏衡真的是你?”口气竟然很不可置信。

    “这是舒楚。”四个人走到相距不远的距离,晏衡看清了夫妻两人的脸,又对舒楚介绍道:“这位是李嘉睿,这是她的妻子常安。”

    “我和常小姐在香港见过的,李先生倒是第一次见。幸会。”

    “幸会。”

    四人进屋后,常安取出一瓶从南方带过来自酿的梅子酒,给四人各斟上一小盅。

    和舒楚这个话唠比起来,沙发对面坐着的一对夫妻似乎都不太说话的。舒楚因此有点拘束,过一会儿才端起杯子浅浅酌了口。

    那滋味实在特别,酒味几乎没有,酸涩味更重,舌头后来被味道浸润的像是丧失了味道,但等缓和过来,她却忍不住喝了第二口。

    他们的谈话节奏不快,她一边喝酒一边同他们说话,最后人懵懵的,几乎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等到有一丝清醒,她已经到了宾馆,她揉揉难过的眼睛,觉得很热,手不自觉往床头柜上摸索想要找空调遥控器,可是什么也没摸着,她正要挣扎着下床找,谁知道却被人从身后抱住,径直倒在了地上。

    那个人垫在了她身下,没让她有一点摔疼,舒楚听见他闷哼一声,想出声询问,谁知嘴竟被对方捂住了。

    她本来喝多了就很晕,现在虽然醒过神来,但起码的判断能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决定干脆先依从身后人的行为,她的脖子和上臂因为姿势关系,酸麻了,实在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却听见“嘭”的一声响声,她吓怔了,接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从外打开,来人摁亮了酒店房间的灯。

    “晏先生,现在确定没问题了。”

    “阿全,谢谢你。”晏衡扶着舒楚坐到床上,然后趁她不注意蹲下去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放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

    “晏先生,事情都解决了。你们早点休息。”阿全见晏衡对他点头后,他退出了房间。

    “刚刚是怎么了?”舒楚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地上碎掉的花瓶,指着那些碎片问:“花瓶怎么会突然碎掉?”

    “没什么。”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惊魂未定的情绪,“刚才停电了,你不知道是要起床还是要做什么,差点滚到床下,我正好在旁边,听见了动静,就冲过来接住你。怕你害怕大叫,吵到酒店住着的其他人,才捂住了你的嘴。不过没把握好平衡,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的花瓶。”

    是这样吗?舒楚仔细回忆,但酒意未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却有些记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了,“那刚才进来那个男人是……”

    “哦,我们都喝了酒,阿全是李嘉睿的人,他送我们回来宾馆。我看停电了,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晏衡的话天衣无缝,但舒楚还是觉得这事很不对劲,她还想再问问,却被“啪嗒、啪嗒……”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晏衡的手被花瓶的碎瓷片扎坏了,血已经流得一塌糊涂,那声音是血滴到地板上发出的。

    舒楚立刻过去捧住他的手快,伤口都被血糊住了,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她气急败坏地说:“你傻啊,手伤成这样,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

    “一点也没觉得疼……”思绪系于她一身,哪还有精力考虑别的事情?他一把紧紧抱住她,舒楚担心弄坏他的手,也不敢多挣扎,来回说着让他放开自己,可是晏衡却好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很像是怕自己松开了,她就会不见了。

    ……

    他们回程放弃了坐高铁,而是选择了坐晏衡朋友的车回去。

    他们回到家后,舒楚本来想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做饭,但晏衡说大家都累了,不要折腾了,便选择订餐。吃好喝好,舒楚要帮他收拾行李,晏衡却阻止了她。

    “不用着急收拾了,我临时有事,先不回去了。”晏衡看她表情不对劲,笑着问,“你干嘛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舒楚坐在沙发上,“我本来不太记得那个花瓶的位置,但今早我们退房出来,经过其他房间门口,酒店的人在做保洁,门没关,我无意看了一眼里面,发现花瓶离我们昨天摔倒的那个位置还是很远的。所以你说你不小心撞到花瓶的说法,根本就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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