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墨和姜程程是在晚上十二点多钟才到的c市,溥意远说让他们先回聂子墨的公寓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去收拾给姜程程租的屋子。于是聂子墨就直接带姜程程回了自己的家。

    刚一开门,就看见溥意远系上了聂子墨的粉色小猫的围裙,一手拿着炒勺一首拿着抹布站在门口冲他们露出一个‘温馨而甜美’的笑容。姜程程看得不由一抖,聂子墨则直接黑着脸冷声道:“别堵门,没看我拿很多东西?”手里几个大包袱都是姜程程的。

    聂子墨进到屋把东西放进了他的卧室旁边的小卧室里,刚一开门,三团毛茸茸扑面而来。

    辛巴,任性和猫咪。

    被猫咪扑了个满怀,聂子墨再次面无表情——既然给了它们小短腿,为何还要给它们强大的弹跳能力?!

    但还是摸摸辛巴的后背,又摸摸扒着他的辛巴和任性的大头,才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厨房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而溥意远正在给姜程程做水果罐头拼盘。

    溥意远把草莓罐头倒在盘子里,又把香蕉和苹果块还有泥猴桃片切好放在盘子里,然后端到桌子上,顺势坐下,拍拍手,“快吃吧,是不是饿了?”

    姜程程没怎么饿,因为晚上的时候和寝室里的小伙伴吃的很饱了,路上的时候聂子墨也在服务区停了一小会儿让她啃了棒玉米。但看到这有色有香的饭菜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想到小伙伴,她拿起手机给她们群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们她已经平安到达了。

    然后放下手机,夹了一个油焖大虾,吃后惊异的睁大眼睛,对溥意远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好吃,真好吃!”

    分别试了油焖大虾,菠菜炒肉,红烧排骨和西红柿鸡蛋汤,样样都很美味。

    饭后姜程程吃着同样清爽甜口的水果罐头拼盘,不禁赞叹道:“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菜啊,真好吃。”

    溥意远嘚瑟的笑,聂子墨神色冷淡地睨了他一眼——该不该揭穿他他就会做这几样他爱吃的菜?

    吃过饭后,姜程程睡在较小的那间卧室里,虽然聂子墨给她拿出了备用的新的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还贴心的把浴室让给她先使用,但姜程程还是忍不住脸颊通红,隐隐期待。

    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洗的香香白白哒,然后聂子墨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替她贴心的盖上被子拉好窗帘,十分有风度的关门走了。

    ‘污鸡国国王’姜程程:……!!!excuseme??敢不敢不这么正人君子?!

    *

    姜程程和聂子墨大概都累了,两人齐齐睡到上午九点多才醒。溥意远家和聂子墨家一个小区不一栋楼,当时这对好哥们是特意买在一起的。从溥意远家过来聂子墨家只需要两三分钟,于是买早餐并送过来的任务光荣地交给了溥意远来完成。

    三个人简单地吃过早饭之后,就先去小三楼录音室去看看。

    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八月初了,三个多月过去这里的花已经有些谢了。树还绿着,但姜程程的心情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有点复杂。

    黄静雅诬陷她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真的过去了么?不会,永远都过不去。

    在搜索引擎上搜索江湖女,还会跟出剽窃两个字。君故工作组的解释大家就真的会相信么?不一定。现在很少有人会去相信官方回应了。聂子墨的告白虽然对姜程程有所安慰,但这不是网友相信她没有剽窃的充分理由。

    所以,过不去。伤害人就像往木头上钉钉子,再拔出钉子又如何,钉子留的痕迹依然在。

    发生的事情无力再去改变,即使没有你的错。这是一个操蛋的事实。所以人只能自我忽悠点儿,事过不去人过去就行了。想不通只是给自己平白添堵,不如吃咸点儿看淡点儿,难得自在。

    毕竟自己又不能一刀捅死黄静雅,也不能一刀捅死自己,不原谅怎么办呢。没办法,人有时候就得对不起自己点,不然更对不起自己。

    自己忽悠了自己一番,姜程程轻叹一口气,不再哀伤满院秋风秋树,跟着聂子墨走进屋里。

    小三楼和以前的样子发生了很大改变,但只是装修上的,格局没有变。

    自从姜龄和聂子墨把这个小三楼买下来之后,张信哲强势入住。把这个房子收拾得一点人间烟火都没有……

    换掉糖果色的小沙发和座椅,而全部弄成了黑色,还是一字排开。被姜龄吐槽‘我是来工作不是来出殡的麻烦你把高材生的艺术格调拿出来点’之后,他换成了黑白相间,但还是一字排开。

    姜龄:“……”

    在姜龄一再强调‘我们已经没有钱了,你要是再换掉家具就从你自己工资里扣之后’,张信哲才勉强收手,姜龄才堪堪保护住她的棕色条纹办公桌们。

    但当某一天,姜龄来到她的宝贝心血录音室的时候,发现她的办公桌们被整齐而一丝不苟地刷上了白色油漆。

    张信哲还在认真地补着最后一张桌子腿上没刷好的油漆。

    看见姜龄杀气腾腾的脸,赶忙申明:“姜姐,我没用工作组的钱,我用的自己工资。”

    姜龄没说话,继续怒火中烧。

    张信哲赶忙讨好状:“姐,我保证让它有艺术感,我保证!哎那个条纹,那个条纹竟然歪歪扭扭有粗有斜,这不要我命么……”

    姜龄:“……”妈的智障!那是我的桌子你看不顺眼不看啊!!!不看啊!!!不看啊!!!妈的烧死强迫症,烧死!通通烧死!!!

    姜程程看着一楼的简洁风格,摆得整齐的桌椅,全部放在左上角以从小到大的顺序摆着的文件,还有键盘能和键盘向前看齐,鼠标能和鼠标进行军演的摆放习惯,‘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不会雇了张信哲做钟点工了吧?这风格太张信哲了哈?”

    姜龄一听脸就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雇?他是倒搭,撵都撵不走,烦死我了,桌子都给我涂成白色的了,人家实木桌子要的就是那个纹理,他都给涂没了。那我还不如直接买白色的多好,还便宜!谁家树长个纹还得笔直的长啊?气死我了不行了。”

    姜程程不厚道地笑了,“哈哈,张信哲呢?”

    姜龄朝地下室呶呶嘴,“让我关禁闭了,我送给他三个礼物。”

    姜龄眼波流转,有坏意闪烁在眼底,样子艳得十分美丽。

    “非把他这矫情劲儿给他改过来不可。”

    姜程程想说一句强迫症是一种心理疾病,不是故意矫情,但屈于姜龄的美色没有说话。

    姜程程在姜龄身上看出一句话——女人越使坏越美。难怪小时候电视剧里坏女人都比较漂亮。

    但是当姜程程去地下室和张信哲打招呼的时候,还是不由感叹——姜龄这是要了张信哲小命了。

    看看她给他准备的三样礼物——

    五斤红豆五斤黑豆五斤绿豆五斤黄豆混在一起。

    红线团白线团黑线团绿线团粉线团黄线团混合缠在一起。

    十副扑克牌各种花色混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堆放在桌子上。

    姜程程心疼的都笑了,强憋着笑上前拍拍正在捡豆子的张信哲的肩膀,“老兄,还好吧?”

    张信哲一抬眼,眼圈都红了。不是哭了,是看豆子累涩了。十分委屈的道:“不好,我要被这些东西折磨疯了。我捡豆子的时候想毛线和扑克牌,解毛线的时候想豆子和扑克牌。理扑克牌的时候想豆子和毛线,她就不能再给我一个?非要单数?我受不了单数啊,我要偶数!!!”

    姜程程:“……”这孩子没救了。

    但‘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于是她随便想了个理由继续安慰他:“可能是工作组钱不够了吧?这年头物价贵。”

    张信哲刚刚抬眼看她的时候手下还在捡豆子,这时候听见这话却停住了手。

    然后他幽幽地道:“用的我的钱……”声音这回更阴森了,“当着我的面把一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颠倒着乱七八糟的放的,还折着角,并且告诉我不弄完这三个不准捋钱包……”

    姜程程心中狂笑,坚定了不能惹姜龄的想法,“那多好,你看算上钱包不就是偶数了?你可以安心啦~”

    张信哲闻言顿时惊喜地点头,“对啊,谢谢你啊程程。”

    姜程程急忙摆手表示‘不用谢不用谢’,就闷笑着往外走。不到门口,就听见张信哲叫住她:“程程,对不起,如果不是那天我不小心也就不会让静雅有机会换了母牒。非常抱歉,真的对不起。”

    姜程程脚步一顿,突然不怨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心里那个怨怼的小人慢慢消散,消失不见。感觉到浑身都松了一口气,姜程程没回头,只是轻轻笑着,“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很好,我能理解了。”

    然后体贴的帮张信哲关了四次门,偶数次,还与他手头上的麻烦的次数相等。不能再贴心。

    姜程程的现代汉语老师教她语法的时候曾经说过:‘了’在中文中大部分代表完成式。

    就像只有情伤至深的人才能说出‘我忘了’。而这个‘我忘了’的精髓就在于‘了’字,绝对比别的话还要伤情。

    而‘我能理解了’呢?

    代表她曾在那些个日日夜夜里不理解,不原谅。代表如今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里捡豆子的男生用那么认真歉意真诚又小心翼翼的语气和她说‘非常抱歉真的对不起时’,她是真的不怨了。

    姜龄代表工作室给出了公正的解释,聂子墨用自己的告白感动了姜程程,但她不怨么?虽然在幸福感快乐感之间还有一些胜利者的骄傲,但还是怨的,只是没理由再闹了。于是怨恨压在心底。小,但不是不存在。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张信哲用那种语气和她道歉的时候,她真的不怨了。

    很奇怪是吧?

    大概这就是感情的力量。很神奇。不再是自己忽悠自己,而是,真的真的不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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