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大家都没了来时的兴致,到了分叉路口便各自回府了。骆紫彤捂着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回自己房间,向来随性的她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骆紫语略有些担心,但也无可奈何,自己也怏怏的回去休息。骆紫君心里也藏着事,早早回屋关上了门。

    “从安,你去给我泡壶茶来,定定神。”从安不疑有他,今天她快吓死了,赶紧去给小姐泡茶。从音依然自若的给骆紫君换着衣裳,摸到玉佩时还不忘系系好。“从音,你没什么话跟我说吗?”骆紫君有些无奈,该说从音有持无恐,还是她当真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欠妥当?“小姐需要奴婢说什么?”从音略有不解。“从音,你私自拿了我的字画交给七皇子,这让我很困扰。”骆紫君直接挑明了说,若是从音忠于旧主,她还是想请她回去。“回小姐,字画是青刃拿去的。”骆紫君挑眉“你的意思是与你无关?”“奴婢保管不力,愿意领罚。”骆紫君抚额“我不是要罚你,从音,你是七皇子的人,我这尊小庙恐怕容不下你,你既然忠于他,还是回去吧。”从音听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毫不犹豫的到骆紫君面前跪下,平静的面容下是不屈的眼神。“奴婢既领了七皇子的命令,前来伺候小姐,就是小姐的人,自然忠于小姐,若是小姐执意赶奴婢走,请您赐奴婢一个全尸。”骆紫君一惊,全尸?“从音,我只是让你回去,如何要你死?”从音冷漠的声音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军令如山,奴婢领了命却无法完成使命,唯有一死。”骆紫君重新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从音,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呢,从音的行事风格,严谨简练,哪里像一个小姑娘,活脱脱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啊。从安常说她无趣,她本没有放在心上,此刻想来,她就不是一个一般的丫头,也是,七皇子派来的怎么回事普通婢女呢。“额,从音,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回去也不过是调回原位,怎么能说是没完成任务呢。”从音不语。眼神却一点未变。“好吧,你原来是做什么的,我写封信你带回去,他必然不会怪罪于你。”从音依然不变,只回答了前半个问题“猎羽卫北营总队长”这回真的让骆紫君傻眼了,知道七皇子的都知道猎羽卫,七皇子镇守的是南云和西羽的边界,两国一直于五年前处于敌对状态,今年终于谈妥条件,暂归和平,而猎羽卫就是这五年来随七皇子保家卫国的一大助力。猎羽卫五年前由七皇子亲手操练,分东南西北营,营下分队,队下分组。从音是北营总队长,这让骆紫君大吃一惊,眼前这个看上去并无什么特色的略带冷清的丫头居然是这样一个身份。公子桓把这样的一个人派到自己身边是为了什么呢?“额,从音。你。。”骆紫君有些语塞,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根本没办法把从音当作一个普通丫鬟来训啊。“小姐,五年前是主子救下了我的命,我为主子出生入死在所不辞,如今战事结束,猎羽卫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们大多数都调回了京城。主子给我的命令是留在小姐您的身边保护您,奴婢既然领了命,就没有理由离开,若是小姐觉的从音碍事,可以不理奴婢,但奴婢不会走。”从音难得说了那么多话,骆紫君示意她站起来,心里已经了然。再不提要她回去的话“那好,你留下也好,但既然你自己清楚你该忠于我,以后就不要再随便把我的东西给他。还有别奴婢奴婢了,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从音的脸略抽搐了一下,骆紫君看到了“小姐,青刃的身手了得,我阻止不了。”哦,难怪她好无愧色的说是青刃拿走的,因为她根本阻止不了,背叛主人和护住不利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那,这玉佩你给我收起来,这样挂着太显眼,着实不便。”从音这才从地上起来,从骆紫君手中接过玉佩,随后不一会不知哪里变出个香囊,把玉佩放进了香囊又要给她系上。骆紫君又扶额“我的意思是,收起来,我不想带着。”从音手上动作不停“小姐,这是殿下的溶血玉,您还是贴身带着的好,若是丢了我真的死无葬生之地。”骆紫君惊呼“什么玉?你这个七皇子殿下是疯子么?他给我什么?!”溶血玉顾名思义是融入了人血的玉,此玉只有心头血才会印上去,尤为珍贵。“回小姐,是殿下的溶血玉。”从音把香囊系在骆紫君的腰上,骆紫君觉得自己的腰有千斤重。“你。。唉,算了,下次见到他我自己同他说。”从音应下,从安刚好推门进来。

    “小姐,茶好了,我方才碰到芍药姐了,芍药姐也在打水,说大姨娘身子有些不爽利呢。”骆紫君听得从安的话,暂时把公子桓的事放在心底“是么?娘怎么了,你把茶搁下,我们去看看。”从安应声,把茶具搁下以后,三人往大姨娘院子走去。

    大姨娘的身体孱弱她是知道的,不过从她来到现在,倒也没真见到大姨娘怎么不舒服过,只是总是呆在屋里,走动慢一些,饮食注意一些罢了。大夫一月一次号脉也不过是安心养神。怎么老爷才走没几天就不爽利了呢。不是骆紫君想法阴暗,是在后宫里女人和女人的战斗她看的太多了,她自己手上在当时都算不上干净。原来老爷在很多事情维持着和谐,如今骆老爷一走,平衡打破了,会有摩擦是在情理中的。她倒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到姨娘处之后,她却看到了一个自己不没见过的女子,女子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这应该是三姨娘吧。骆紫语的生母。三姨娘看到骆紫君想行礼,人还没起来先咳嗽起来。骆紫君连忙扶住“三姨娘无需多礼,您身子一直不好,怎么劳心劳力跑来这里。”大姨娘司空见惯的给三姨娘顺着背“也没什么事,你怎么来了?”骆紫君回道“听说娘您的身子不爽利,我来瞧瞧。”大姨娘笑笑“我哪有什么事啊,自从你给我开了食谱,我的身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好啊”骆紫君见她不像说假的,终于安下心“娘没事就好,女儿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转身便要走,眼睛却瞥到了桌上一块肉红色的石头,浑身一震,再挪不动半步。骆紫君强迫自己深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嗓音,状若不在意的问“诶,娘,这块石头好好看啊,哪来的呀”大姨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定格,随即恢复正常“这是块暖玉,是娘有一位故人给我的,原先娘身子不好一直畏寒便一直待在身上,如今我身体健好,想送给三姨娘。”骆紫君轻声道“是么。故人啊。”大姨娘不疑有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神色间有一丝哀伤“嗯,是娘幼时的玩伴,如今已经不在了。”骆紫君的心跳一直在加快“不在了?”“嗯,十几年前战死沙场了,可怜他一家老少统统冤死酒泉。”骆紫君默默的重复了一句“冤死酒泉”终于引来了大姨娘的侧目。“怎么了?君儿,都是陈年旧事了。”骆紫君勉强笑笑,快步走出房门,关上门后却没有立刻离开。

    屋里三姨娘顺过气来“还陈年旧事,你自己都从未放下过。”大姨娘语调哀愁“放不下又当如何,我纵使知道他们当年奇耻大冤,又能如何。就凭当年他给我一纸手书,谁肯信我?”三姨娘低声安慰“你已经尽了自己全力,当年为了能给他们说上句话,你没少得罪老爷,好不容易现在老爷不追究当年的事了,三小姐也病好了,你就好好享福吧。”大姨娘叹口气“我如今算是熬过来了,你可怎么办,老爷这才刚走她又给你送那些毒物。”三姨娘低低的笑出了声“送吧送吧,谁让我得罪她呢,我自己应承她的,现在还反悔些什么,只要语儿好便好了。我若是有个什么,语儿我就交给你了。”骆紫君只听到这里,匆匆赶回自己的屋子。双腿仍在颤抖着。

    大姨娘竟是朱氏的青梅竹马!她想起自己曾在朱氏的书房里见过一幅画,画中的姑娘眉目中不就是大姨娘的影子?!朱氏也曾对小时候的她偷偷说过,他认识一个姑娘很喜欢绣花,能娴熟的绣出漂亮的双面绣。当是她还堵着气,对着朱氏许下大话,谁不能呢!于是苦练几个月的绣工,终于绣的一块漂亮的方帕,交给朱氏时,他摸着她的头,眼睛却是不知看着何处。

    大姨娘桌上那块暖玉是朱氏从不离身的一块玉,那次出征他也带去了的。那么说来,他在发现事情不对后,给大姨娘留了手书,还把暖玉作为信物给了大姨娘。骆紫君心跳飞快,手书里写的是什么呢,那个她追寻过许久的真相是什么呢。好不容易决定忘却前尘往事,可当真相近在咫尺的时候,她想知道的心却那么那么急切,原来要放下一家满门的血债是那么的难。理智告诉她不要复仇,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可被她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那股无名火正在复苏,她曾放下的,可令妃怎么对她,她已经不去追查,可真相那么近那么近,父亲啊,您是看不起女儿不给您昭雪平冤吗!

    骆紫君就保持着进房门扶着桌子的动作,眼神空洞的望着不知何方,眼眶里不停流下清泪,毫无声响的就这么站了一整夜。当早上从音推开房门的时候,淡定的她都吓了一大跳。骆紫君看见从音,用沙哑的声音平静的吩咐“从音,我知道你有办法,从大姨娘那里给我把手书弄来。不要打扰到我娘。”从音眼里疑惑一闪而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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