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无暇的白衣,雪狐尾的发带,映着朦胧水汽的眸,轻抬螓首的瞬间,空气仿若都凝固了。魂牵梦萦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三年前无意的邂逅,原以为后会无期,现在他就在眼前,冥冥中真的有缘吗?

    现在的他意气风发,狂傲之气充斥。三年前的他颓废失意,额前的的两缕白发刺痛她的眼,她知道那是相思,他在等人,等一个已经消失无踪的女子。

    初见时,他的眸子里混沌一片,映不尽任何人、物,却惟独捉着她不放,他喃喃低语抚着自己的眸叫着“岚儿。”心在那时便遗落了吧,刺刺的痛,为他。那么现在呢,他的身边没有人,是不是自己有机会呢,哪怕只是做“岚儿”的替身。

    轩辕烈却是满腔充斥着懊悔,他当时喝的一塌糊涂,只记得他混账的捉着人家姑娘不放,还把人家按倒在床上了,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眉头皱成川字,真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当时怎么犯浑了呢!这下怎么办,要瞒着岚儿吗?

    “嗨,烈,怎么盯着人家姑娘看呢,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那可不是你呦,你家的那只小老虎可不是吃素的奥。”月魂故意打趣着。想想啊,还真是自家的莲儿好啊,又乖又听话。

    “滚”轩辕烈暴怒的低吼。

    震得月魂一愣一愣的,心想,他没惹他吧。

    “哇,好美啊!”青墨大叫一声,忽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捂上自己的小嘴,对着雪车上的岚汀她们嘿嘿傻笑。

    “就不能安分点。”香蓟轻敲青墨的头。

    冰月的雪车是安在雪橇上的,由四条健壮的猎狗拉行。

    雪仙子又在尽情地挥舞着衣袖。在飘飘洒洒的弹奏中,天、地、山、林,清纯洁净,不染纤尘。

    岚汀伸出柔白的素手,雪花便欢快的落了下来,一片接着一片。心情就像喂了蜜糖的采花蜂,愉悦非常。白茫的大地,裹着白狐裘的的绝世佳人,抬眸一笑,倾城无色。

    雪花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像绵绵的柳絮,幽幽翩跹。像天使赏赠的小白花儿。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

    火红的凤凰花树下,白衣的佳人,小手张在嘴边,任性的对着满湖的船只放肆的喊,“烈,你在哪里。烈……”

    船上努力回想的轩辕烈忽的站了起来,吓了月魂一跳,入口的茶也不雅的喷了出来。北堂落尘已经找借口回了自己的船。

    “烈,你干嘛吓人啊,真是的。”还没抱怨完呢,轩辕烈已是踏出屋子,停驻在甲板上仔细聆听。

    “烈……”似穿破了时空,层层阻隔之后,她的声音他也听得见,就在东南方向。嘴角翘起快乐的弧度,像是说给自己听,“岚儿过来了”他下得船来便直奔过去。

    玉色的蝴蝶,看见那奔来的人影便扑了过去。琉璃的水眸流转,奔跑时那雪狐裘便被抛下,绯色的衣袂飘展,她,便是一只绯色羽化的蝶,凡世间只为他停留。

    终是又被他抱在怀里,真好呢!

    “又使坏了吧,怎么能把雪狐裘脱掉呢,天这么冷。”他只能无奈,宠溺的拂去落在她琼鼻上的雪花。

    “才没有呢,谁叫你的这里暖和,不能怪我的。”粉努力的摇着自己的小脑袋,伸出指头戳着轩辕烈的胸膛,讲着歪理。

    “好了,都是你有理行了吧,我们上船。这里的景色很好,赏完景我带你去泡温泉。月暖阳明湖附近可是有不少的热泉。”

    香蓟捡起被遗弃在雪地里的雪狐裘,欣慰一笑,岚儿怕是只有在轩辕烈面前时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性子吧。她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天真快乐的让人疼进骨子里。

    “香姐姐,紫苑姐姐,你们俩快点啊,我们也上船。小姐都走出好远了呢。”青墨跑了老远,才想起回过头来,喊道。

    “来了,就你着急。”紫苑与香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转向青墨时便是故意的嗔怪。

    雪,飘飘洒洒的飞舞,是被风吹起的漫天芦花。远山雪色下,是湮没的苍翠。近处火红的凤凰树,和雪花混在一起的白梅,历经沧桑挂满雪球的老槐,顶着雪帽的黄色连翘,是火树银花吧,期间还可见冒着热气的几处温泉。雪片落进湖水里便和天空蓝的水融在一起,湖底青色的鹅卵石,浅绿的悠悠水草。

    甲板上站着岚汀、轩辕烈、紫苑、香蓟、青墨、月魂还有被接过来的水莲。面对上苍如此鬼斧神工的杰作,他们都痴了。不禁出口赞美:

    “落尽琼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岚汀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轩辕烈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紫苑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香蓟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月魂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青墨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水莲

    岚汀听得水莲的诗句,微低下赏景的眸子,将它记在了心里。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落尘喃喃复读了一遍,朦胧的眸子,水雾弥漫。眨眼间便消失无踪,出尘一笑,“各位都好才情,不妨进来一坐。落尘定当好茗招待。”她远远的便看见了,看见他的身前偎着一位白衣曼妙的佳人,所以她返了回来,她想见见那个令他痴心等候的女子,是怎样的才色无双,奇绝惊世。

    “好茗吗?那你可有北堂太湖洞庭西山的吓煞人香?”不知为何,对这女子竟会产生熟悉的感觉,是以前见过吗?水莲苦笑,不可能的,自从离开了那危机四伏的金丝笼,就一直呆在风雨山庄,不可能见着这般风华的女子。

    也许是血浓于水,落尘亦是很喜欢这个略显腼腆的姑娘,“正是吓煞人香,不知可入得众位的眼。”

    “当然入得,北堂的吓煞人香可是千金难求。”岚汀有些兴奋的接口,她想知道北堂的吓煞人香是不是就是中国名茶碧螺春。

    轩辕烈皱眉,她要干什么?哼,若她真是要挑拨,他也不怕。即使岚儿真的因此逃到天涯海角,他就为她颠了三国覆了天下,掘地三尺不罢休。他有狂霸天地的傲气,最怕的却是煎熬的原地等候。三年足矣,他不会再放开她。那种痛不愿再尝。

    燃着白檀香的铜兽香炉,晶莹剔透的白玉杯,成套的白玉壶,盛放茶叶的白玉碗。当见着那条索紧结,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的茶叶时,岚汀更是兴奋的泪盈于睫,是了,这确是碧螺春没错。

    素手熟练的舀起白玉碗中的茶叶,回想着以前泡碧螺春的工序,动作优雅怡人。当碧螺春投入杯中,茶即沉底,瞬时间“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清香袭人。便为众人解惑:“茶在杯中,观其形,可欣赏到犹如雪浪喷珠,春染杯底,绿满晶宫的三种奇观。饮其味,头酌色淡、幽香、鲜雅。二酌翠绿、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郁、回甘。”

    落尘惊叹,真是好手艺,不禁生出相识恨晚之情。声似叮咚泉水,接口道:“真品,确如姑娘所言。冲泡之后色如凝脂、香气馥郁、回味甘洌。

    以雨前为贵,色玉香兰,又号水月茶。传言有茶农余氏,筐不胜贮,因置其怀,茶得热气,异香忽发,余氏呼‘吓煞人香’,故名。”

    “嗯?竟是这样得了此不雅的名字。不妨称之为‘碧螺春’吧。那也是一个小故事,不过我只大概记得一些,不完整了。”

    “水莲去过洞庭山吧,能为我描述一下吗?”岚汀望进水莲闪躲的眸,要求道。

    “小、小姐,我……”水莲被岚汀穿透人心的目光瞧的无处可逃,她知道,小姐定是知道了她的来历。

    “没关系,我不怪你。”温柔一笑,握紧水莲微颤的手,消了慌张。

    “嗯,好。”迷炫的酒窝显露,眼眸蒙上水雾,似上好的琥珀。娇脆的语调缓缓陈述,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眸子都笑了,“洞庭山分东西两处,洞庭东山为三面环水的半岛。洞庭西山则为太湖上的小岛。东西洞庭山均为果茶间种。那里,太湖碧水,烟波浩渺。茶树与批把、桔子、杨梅等果树交错相间,枝叶相连,根脉相通。从果树枝叶中透过来的稀疏的阳光,浸透着花果之香。”声调转柔,幽幽慢响,

    “那里有一处别院,是皇甫大人为他心爱的女儿所建,因她生来体弱,便让她在那里修养心性。还有个小女孩,她无邪的穿梭在清雅的茶园里,跟在母亲后面快乐的采茶。后来……”

    柔白的素手紧握一下,水莲便停下了,低垂下了眸子。

    月魂却是若有所思。

    “有机会,姑娘不妨亲自去一趟洞庭山,落尘的家便在北堂,也去过洞庭山,那里确是淡雅宜人。如果你到了那里,落尘定当扫榻相迎。”落尘真诚的邀请。

    “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好,我一定会去的。”调皮一笑,“你可以叫我岚汀,我可不想总听你姑娘、姑娘的叫。好不舒服奥。我便叫你落尘好不好。”

    “好。”落尘甚是开心,能和她趣味相投。她想她可以甘心了,如此倾城无色,才貌双全的她,怪不得能得他的青睐。自己确是差了一截的。

    “你住到风雨楼好不好,我要好好的招待你,让你品尝我们独特的铁观音茶。”岚汀亦是真诚相邀,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烟尘气,洁净的像是无波的净水,很是喜欢她干净的气质。

    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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