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舞!”注意力本就不在舞姬音韵之间的寒宫宸一声惊呼,飞身跨到夏冰舞身旁,看着夏冰舞小腹汩汩流出的血液,殷红妖娆,浸湿那一粉蓝罗裙,眼眸急遽阴鸷冷冽:“来人,传太医。”

    突来的变故,令院中官员错愕不已,誉王爷诞辰王妃遇刺,而且短刀不偏不倚的直刺王妃腹部,意在要未出世的小王爷之命,他们一干祝寿的官员定也脱不了干系,想到此,个个额头冒出一片片细密的汗珠子。

    寒宫煜慵懒的看着愤怒、焦急夹杂于身的寒宫宸,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饮着杯中醇酒,不动如山,眼眸淡而不惊。

    不同于寒宫煜的气定神闲,寒宫凌飞身而起,掌风凌厉直直打向行刺夏冰舞的女子,女子也不甘示弱,举扇便迎向袭来的寒宫凌,眼眸冷淡,出手很绝,但毕竟敌不过寒宫凌,几个回合下来,便被其制伏,侍卫纷纷上前,将女子擒住,等候王爷发落。

    本欲起身住寒宫凌一臂之力的墨庭非,被身旁的慕容月一拉,慕容月低头缓缓靠近墨庭非,低声道:“九皇兄,这不是我们该出手之事。”

    凝视慕容月半晌,墨庭非再望望对面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的心洛一眼,最终缓缓坐在原位。

    而原本舞动的白衣女子也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诧,纷纷跪地求饶,顿时哭声一片。

    “将这一干女子统统打入地牢。”寒宫宸寒着声,目光阴鸷的犹如利剑便直戳心间,如若冰舞和腹中胎儿有什么事,他必定将这些女子,凌迟处死。

    转过头,寒宫宸看着娇靥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一片的夏冰舞,语气中饱含自责:“冰舞,你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你忍忍,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罢,寒宫宸缓缓将夏冰舞柔软的娇躯抱起,直直的往澜轩楼,自己的寝房而去。

    誉王爷的诞辰宴以王妃遇刺收尾,誉王爷下令,在王妃遇刺凶手未查出是何人之前,任何人包括三皇子寒宫煜,七皇子寒宫凌,翼国太子墨庭非和郡主慕容月在内均不得离开王府半步,因此众人纷纷滞留誉王府大厅。

    大抵子时,二品带刀侍卫御费才来到厅中告知众人,行刺王妃的主谋已查明,各位官员、皇亲国戚可以离开王府。

    王妃遇刺已是惊吓众人,听闻这个天大的消息,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但也如避瘟疫一般,行色匆匆的离开王府。

    三皇子寒宫煜,七皇子寒宫凌,翼国太子墨庭非和郡主慕容月也在最后离去。

    忆云苑。

    绿翘推门进入心洛房中,眼见心洛只着白色中衣,乌黑亮丽的头发轻轻披覆在背,若有所思的伫立窗前,冷风袭来,泛起一阵凉意。

    轻轻走至古色古香,雕刻着凤凰浴火图案的衣橱前,绿翘拿出一件白色斗篷轻轻披在心洛纤细的肩头,语出关心:“兰姐姐,现下已经子时,为何还不休息?”

    举起手,心洛理理绿翘为自己披上的斗篷,轻笑道:“你不也未曾休息么?”

    “绿翘睡不着,总感觉心里闷得慌,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一般?”绿翘语气显得颇为焦急,自从她和兰姐姐回到忆云苑,她就开始心神不宁,慌闷不已。

    绿翘话音一落,房门嘭的一声从外面被人大力踹开。

    触不及防的,一枚通体晶莹,泛着幽光的玉佩直直的打向心洛的穴道,令其动弹不得。

    倏的,心洛抬头望向门口,寒宫宸一身华服,跨步进屋,步履沉稳有力,周身散发出摄人的冷气,仿佛空气也遇冷一般,渐渐开始凝固,闷得人一阵心慌,眉宇之间更是怒气中天,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心洛。

    一旁的绿翘看到如此骇人的寒宫宸,心中惧怕不已,却强装镇定,正欲问王爷为何点兰姐姐穴道,话未出口,就被凌空一掌,人已被打出窗外,没入花草之间。

    “王爷,你这是意欲为何?”心洛厉声出口,只恨身体不能动弹半分,寒宫宸方才那一掌,虽是凌空而发,但羸弱的绿翘怎禁得住,想到此,心洛心底更是焦急一片。

    “为何?”寒宫宸冷哼,心底却泛起无边的痛意。

    往事如飞花翩翩,侵袭脑海,在父皇寿宴之上,她别有用心的用《霓裳》唤起他痛苦的记忆,他也如她所愿娶她进府,本以为她是与自己父亲瑾侯爷狼狈为奸欲盗取他三十万精卫禁军所在地的秘密,于是,他对她羞辱,大婚之日,不与她拜堂,更是对她百般残忍,当她身中情毒之时,真相揭晓,她也是无辜的女子,被瑾侯爷利用之后欲除之的女子,她愿在誉王府受他残忍相待皆是因为她的善良,也是这样一个清冷孤傲,淡然从容的女子在真相揭晓那一刻进驻了他干涸已久的心,本想好好补偿他对她的伤害,怎奈当那行刺冰舞的白衣女子口中吐出是面前女子所指使之时,他的心在滴血,冰舞腹中胎儿是岩的孩子,是岩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他怎能放过欲杀害岩的血脉之人。

    抬眼,寒宫宸冷笑一声:“爱妃干了什么事还要本王明示么?”

    看着寒宫宸变幻万千的黑瞳,最终只是泛起冷冷的幽光,心洛冷笑一声:“妾身确实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闻言,寒宫宸缓步踱至心洛身旁,眼光寒戾的打量着周身散发清冷,面色淡漠倔强的心洛,唇角拉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眼底却快如闪电般闪过一丝不忍,片刻便消失,她眼中的清澈,倔强似乎在述说着他对她的不公,但却是不公么?那白衣女子已经承认,是她指使。无奈也是惘然。

    “好利的嘴,本王见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不说,本王就让她代你说。”

    “带进来!”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身着盔甲的侍卫,手拖着一名满身是血,发丝凌乱不堪,身子如风中柳絮般左右摇摆不定的女子进屋,女子原来的白衣已然变得破烂不堪,肌肤外露,火红的鞭痕,一道一道,蜿蜒丑陋,昭示着此女子方才受过鞭打之苦。

    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苍白如纸的脸庞,唇角不断涌出的血液,顺着她柔美的脖颈,一路没入浑染血迹的前襟,然那张脸赫然就是在筵席期间行刺王妃的女子的脸,心洛冷冷一笑,原来寒宫宸要她承认的事便是:王妃遇刺乃她所为。

    看也不看女子一眼,寒宫宸厉声道:“说!”

    噏合着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女子望着心洛,眸中含着晶莹的泪水,缓缓爬向心洛所在的位置,一把抱住心洛的双腿,女子气若游丝的道:“侧王妃,对不起,对不起,小桃辜负了您的嘱托,小桃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语毕,女子再艰难的爬向一旁的寒宫宸,眼中满满的乞求,原本纤白细嫩的手,此时沾染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颤巍巍的往前伸,艰难的捉住寒宫宸绣着四爪龙的紫色锦袍,断断续续道:“王…王…王爷,小桃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放过侧王妃,这…这一切都…都让小桃一人承担。”

    “滚!”伴随着寒宫宸冷声语调的还有狠狠地一脚,女子便如断线的娃娃般,飞向门外,不见踪影。

    心洛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的演技,明明不相识的两个人,在她的言语中仿佛她们如姐妹一般情深意重,一边向自己忏悔没有完成嘱托,一边向寒宫宸乞求他放过她,这一切都让她一个人承担,很明显,这又是王妃的诡计,在王府之中,能想尽千方百计陷害她的恐怕也只有王妃,更何况,寒宫宸没有侍妾,就是其他人想陷害她,也没有任何动机,然这女子却成了这桩诡计之下的牺牲品。

    王妃果真够狠,人言:虎毒不食子,而王妃竟用自己腹中胎儿作赌注,在寒宫宸面前演绎了那么一场精美的苦肉计,冷冷一笑,心洛无话可说。

    “为何如此做?”狂怒的话语,锦衣飘飘,广袖背负,满身暴动的气息充盈在寒宫宸的周身。

    他是如此的想珍惜她,她犹如一缕清泉,在缓缓进驻他心间之后,竟做出如此狠毒之事,教他如何能置岩的骨肉于不顾而护着她,寒宫宸心在滴血,眼眸却寒冷一片,狠狠的瞪着面前淡漠不语的心洛。

    “怎做?伤你妻?害你儿?”他已经认定行刺王妃和其腹中胎儿之事乃她主使,即使她解释又有何用?他会信么?她真的怀疑在北乾宫的石亭中寒宫宸温柔如水的表白,在东乾宫她情毒发作时寒宫宸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照料,在雨荷亭王妃夏冰舞险些流产他未追究都是虚幻的梦境,现在想来,那些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些果真是温情的手段。

    “真的是你!”寒宫宸黑亮深邃的眼眸,有着一闪而逝的痛苦。

    “是,奈我何!”决绝的语气,秋眸微沁,他本就不信她,他本就在心底认定行刺之事乃她指使,她为何不成全她的所想。

    “啪”的一声,心洛被寒宫宸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摔倒在地,火辣辣的疼痛由脸上传来,心洛抬头,冷眼瞪视着寒宫宸,以前她忍耐寒宫宸的百般残忍,只因她和他由玉恒帝赐婚,因而她害怕祸及瑾侯府上下百余人,而现下她恨透瑾侯爷的所作所为,她也毋须再顾及瑾侯爷的生死,想到此,心洛暗中运功,欲冲开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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