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书房,像是泼了墨,只有忽明忽暗的烟头在闪烁。

    萧启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雪茄,大口猛吸了一口,又吐出。他的脸色如窗外的夜色阴沉沉。

    书桌上放着一瓶药,是他刚吃过放在上面的。最近身体疾病的折磨使他憔悴了很多,也正是身体的不适让他想通了很多以前内心抑郁的东西。金钱和名利在健康和生命面前,显得都是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他这一生,为了事业,从小小的一间门店,到现在的非凡成就,虽然赢得了人生中的辉煌,可到最后,却发现辉煌过后自己还是一个挫败的人,丰润的物质却难以弥补精神上的缺憾。当浮华落尽容颜老去,这才领悟到人生最需要的是平静和快乐的心情。

    他再次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准确地按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伸手拿起手边的遥控,按开了书房里的灯。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档案袋,里面是他名下十几家书画院的营业执照副本。也许这是他看的最后一眼,过了明天这些书画院就属于鲍之霖的了。

    鲍之霖这招够阴险歹毒,不动一枪一弹,光明正大地扇了他一巴掌。半月前,鲍之霖约他见面,专门商谈联姻之事,被萧启正委婉回绝。鲍之霖为解心头之气,以双倍的价格收购了所有他名下的书画院,这对萧启正来说,犹如当街吐他一脸的吐沫来污染他。要是在以前,对鲍之霖这种无聊至极的行为他肯定会嗤之以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决不会接受他一毛钱。但现在,萧氏面临这么大亏空,他已顾不住脸面,当务之急只有丢车保帅。

    他侧身,从另一抽屉又拿出一个档案袋,这里面装的是鲍之霖和他签的欧洲合作的合同。看着合同上鲍之霖三个大字,萧启正眉心微蹙,盯着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地深叹口气。

    月到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万事休,说实话,到了这个年龄,萧启正已不想在尔虞我诈中苛求与纷争。他这一生起起落落,多少冷雨冰霜,多少苦辣酸甜,该经历的都已经历过,该承受的也都承受了,他现在更渴望过一种宁静淡泊的日子。

    对鲍之霖的故意挑衅刚一开始,他确实无法容忍,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冷静,他已做到泰然抵御各方压力和冲击。虽然不能做到笑纳百川,但至少他能让自己淡漠这一切做个清醒的糊涂人。

    萧启正心里非常清楚鲍之霖的用意何在,他之所以双倍收购书画院,是别有用心。鲍之霖知道他是个爱面子的人,而且还知道书画院犹如他的命脉,他使了一箭双雕的招数,即解了心头之气,又趁势弥补了擅自撤资的缺陷。不用一言一语就赢得了他的宽恕。鲍之霖这叫失之东偶收之桑榆,表面上看似他赔钱收购了书画院,但实际上比起追究他擅自撤资的违约赔偿,他承担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这老东西和他一样早就想退隐江湖,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才不得不继续活跃在商场。

    萧启正把手里的雪茄放在烟灰缸的边沿,腾出手把合同重新塞进档案袋,随手放进了抽屉。他感觉触斗蛮争的没意思,为一点私利撕破脸皮值不当。

    放下,使他突然变得轻松,他沧桑的笑容里掺杂着几分苦涩和无奈。

    第二天早晨,刘姨一如既往地把熬好的粥和两盘菜摆在了餐桌上。萧启正刚练完字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刘姨在摆饭菜,摆了摆手,“秋兰,端回去吧,这会不想吃,我先出去散会步,等有食欲了再吃。”

    刘姨为难道:“先生,要不您先喝点粥在出去吧?等会再热,粥就没营养了。”

    萧启正站在门口犹豫了下,片刻后,“好吧,先喝点粥,一会出去消消食也好。我最近喝着你熬的粥还不错。”说着返身往餐桌走去。

    “哎呀!看来还是夏小姐心细,考虑的周到,买的这些东西正好合你的胃口。”刘姨摆着碗筷,抬眼看了一眼,笑着说。

    萧启正刚坐在餐桌前,听到刘姨的话猛一愣,眉头一皱,直视着她问:“你说什么?”

    刘姨把筷子放到他面前,重复道:“您最近吃的这些东西都是夏小姐买好送过来的,她还找中医专门针对你的身体配备的食谱,写了一本子拿了过来,让我照着做。夏小姐真够用心的,一凡这次可算是找对人了。”刘姨说着,还喜不自禁的夸赞。

    萧启正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过了一会,他不露声色地拿起筷子,装出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筷头菜。

    刘姨当然不知道他满腹心事,看他开始吃饭,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转身走了出去。

    萧启正这才知道,怪不得自己最近睡眠好了很多,原来是食疗起的作用。

    夏冰,这个名字他不陌生,这个姑娘身上有种特殊的东西,特别是那天无意听到她对那幅画的见解,她竟能从画里看透他画笔下的意境,绝非一般人的审美。

    那幅画,是他正处于最低落状态下遇到苏末时画的,当时他画了一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苏末已经把画裱好挂在了墙上,她添加上去的东西和他心里隐藏的那一份热情不谋而合。两人当时看着画兴奋了好一阵子,这是他们第一次心有默契的作品,正是彼此灵魂深处想要表达的。他们后来又画了一幅,苏末拿回去挂在了自家的墙上。

    对苏末,萧启正除了心如刀割的内疚还有几分愧疚在心底。那是一份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爱,也是一份永藏在他心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爱人。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旧无法释怀,无法面对过去,甚至对那份爱深深自责。

    在错的时间遇到爱的人,是一场心伤,一段荒唐。他最后选择了离开,他不能抛弃艰辛时期曾与他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可他没想到,到后来他还是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命运注定了他要背负一辈子良心债。

    分手后,心痛欲绝的苏末再未找过他,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三年前,他们偶尔一次机会,在唐人街一次画展相遇。当时苏末身边还跟着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子,萧启正第一眼看见她,就有一种预感,女孩的眼睛和一凡的眼睛是那么的相像。

    女孩也盯着他看,这一对视,像是等了好久,又像是原本就熟识。

    女孩完全西式教育,毫不避讳的张口就问,“你是我爸爸?”萧启正当时尴尬看了一眼苏末,没想到苏末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默默无语点了点头……

    这次见面之后,萧启正选了日子和女儿正式相认,女儿本跟随苏末的姓氏名叫苏逸夏,相认当天正式把姓氏改回了萧逸夏。

    苏末尽管不在年轻,尽管时间的巨轮残酷地在她脸上碾下了褶皱,但依然掩饰不住她气质里那种风过无痕的从容,她那种宠辱不惊的淡定又一次俘虏了他沉睡的心。

    从第一次见她,他就这样被她迷惑。时隔多年再见她依旧无法克制。这次见面她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她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原来一直在为他们那份感情付出代价。

    分手那一天也是他得知她怀孕消息的一天,当时苏末答应不会生下孩子,她也不愿孩子生出来就没有父亲,不愿孩子将来去为他们这场蚀心绝恋去买单。那天,萧启正听完她的话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那泪水,是惭愧的泪。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一次拥有那么多,也没有权利要求那么多,太过贪心不但苦了自己,也为难对方。

    他为她留下一张卡。让萧启正觉得自己最可悲的就是,这场刻骨铭心的爱,他最后只能用钱去弥补遗憾,用金钱去诠释他不能承担的责任,是命运对他的愚弄。

    苏末没有接受这笔钱,当时就还给了他。只哽咽着说了句:爱情你给我就好,面包我自己会买。

    这句话,萧启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每想起,都会黯然落泪。

    他们又一次重逢在有缘无分错的时间。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人到中年似乎不可能再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不管是实实在在的恋情,还是偷偷摸摸的婚外情,失去理智和冷静,就会有一种悲壮的破碎和别离等在身后。

    这个时候,萧启正和萧一凡的母亲黄雅娟,感情很稳定,过着平淡的夫妻生活。不咸不淡,但别有温情。萧启正也无法超越世俗,一次错误就终身后悔,他不想再去破坏这一种纯净,他宁愿把那一段过去留在记忆里怀念。苏末和他一样,也坚守那一份道德,经历了那么多,苏末的身上多了一些矜持下的沉重,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萧启正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后来的相处,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友情,会经常在一起交流画画方面的技巧,会共同参加知名书画家联谊活动,他们共同完成的作品还获得过国内美术界最高奖项“齐白石奖”。

    对萧启正的业余爱好,黄雅娟并不反对,她虽说和萧启正没有共同爱好,但对萧启正喜欢舞文弄墨她还是很支持。但当她知道萧启正是和苏末一起拿了奖,不明真相的她以为萧启正又一次背叛了她,一气之下就闹到了组委会,要求组委会取消两人的奖项。当然,组委会肯定不会因为个人恩怨,就随便取消一个人的获奖资格。黄雅娟这一次的行为不但让萧启正在业界脸面扫地,而且在书画家协会也丢尽了脸。

    组委会负责人给萧启正打电话,让他把黄雅娟领回去。被气昏了头的黄雅娟在组委会办公室逢人就摆理,把萧启正和苏末的那些陈年旧事翻了个底朝天。

    萧启正把她从组委会拖回家后,两人在书房大吵了一架。黄雅娟哭得声嘶力竭,好像要把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还砸碎了萧启正书房里好几样古玩珍品,闹腾了好一阵子还不解气,看见书桌上萧启正刚得到的那个奖杯,顺手抓起来,使劲往地上摔了下去,奖杯“啪”地一声,被摔得粉碎。

    巨大的声响,一下震醒了神志不清的黄雅娟,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的碎片,愣了下来。

    这一声,也一下激怒了忍无可忍的萧启正,他伸手照着黄雅娟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前后两次声响,彻底打破了两人精心维持了几年的平静。

    黄雅娟捂着脸,伤心欲绝地看着萧启正,指着他,恼羞成怒,哽咽着说了一句:萧启正,我很你!然后就冲出了书房。

    当书房就剩萧启正自己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才意识到自己手掌的麻木。他抬起手,看着还微微发红的手心,悲伤蔓延,无法抑制心痛的冲击,他已经彻底被悲伤占据,心情灰暗到极点。他整张脸埋在了手掌心里,痛苦难耐,颤抖的双肩无声地散发着他无尽的绝望……

    一个小时后,他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北四环一辆小车和一辆砂石车发生车祸,五十多吨石子倾斜而下,旁边的小车瞬间被吞没。尽管周围的人都冲上去扒石子,可是一切都来不及,小车内的人被压得严严实实,被救出时已没了生命迹象。

    警察通过车牌照找到了车主,打给了他。

    悲剧来得猝不及防,接到电话的萧启正内心无比的恐惧和悲伤,老天,这么不幸的事情怎么就突然降临。

    萧启正去到现场,场面支离破粹,惨不忍睹。刚刚还气势汹汹和他发生争执的一条生命,瞬间没了,萧启正感觉像在做梦。那悲惨的场面他至今也难以忘记。

    他疯了似的冲了过去,抓住肇事司机的衣领,一个拳头狠狠打了过去。司机没有还手,警察上去拦着了他,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节哀顺变,面对现实吧!警察这样安慰他,是的,面对现实吧,不然还能怎样?

    黄雅娟的突然离去,更加重了萧启正对她的愧疚。她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匆忙离去,一句后话也没交待,就这么走了。带着对他的怨恨,带着她自己人生的遗憾,给活着的萧启正留下的是一辈子的内疚。

    自从黄雅娟离世以后,萧启正身体每况愈下,一个人住在萧家老宅,越发的凄然孤独,再加上睹物思人,黄雅娟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用手指着他,声泪俱下,哭着指责他是罪魁祸首,让他还她命来……。

    终于甄浩轩承受不住这沉重的精神打击,大病了一场,住进了医院。

    一个月后,他就去了美国。

    也许,距离可以淡化悲伤……

    到了美国,苏末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主动找到他,时常过去照顾他。刚开始,萧启正心里还拗不过来那个坎,拒绝苏末对他的照顾,那样只会让他心里更愧疚。

    但苏末不在乎他的漠视,依旧坚持去关心他。有好多次,他故意冷言冷语赶她走,苏末不但不生气,每次去了照样为他收拾房间,亲自下厨房给他做饭。他练字时,她不声不响的在旁边给他研磨,他画画,她就也在一边支起画架陪着他画。久而久之,萧启正的心情才开始慢慢地平定。

    他知道,苏末之所以忍辱负重陪在他身边,是因为她还爱他,对他还有感情,她心甘情愿留下来陪他度过这段低落时期。

    于是,萧启正慢慢也就接受了她的关心。在这一段时间里,两人都心有默契的保持一种淡淡地情怀。其实,他们怎能忘记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只是,两人同时选择了尘封过去,淡然面对现在。

    苏末从不向他要求什么,不计较,不强求,不怨恨,不奢望。依然是几年前的那种洒脱。

    苏末说:只要能常常和他见面,她就快乐。只要看着他,她就不会寂寞。她感谢他,说是他让她绝处逢生,在她人生最孤独的时候又遇见了他。说到这时,从不流泪的苏末哭了,哽咽着又说:如果爱上萧启正是一种错,她情愿错一辈子,她会选择一个离萧启正最近的地方,默默地陪着他直到老死。

    这份感情,对萧启正来说很沉重,还有几分感动,几分留恋,几分失落,几分淡然。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们之间隔着涛涛不尽的似水光阴,一段感情延续了十多年,最终他还是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他不能在给她希望却又辜负于她。

    黄雅娟的去世,像一座山横在两人之间,他无法做到坦然接受,也无法面对萧一凡。他看得出,萧一凡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心里对他和苏末的那点过去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他母亲的离世根源又和这件事有关,他就更不可能接受苏末。

    萧启正狠下心,又一次离开了苏末,他悄悄地回了中国。

    公园,金色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散落在地上,成了金色的光斑。萧启正一个人漫步在这公园的林荫小路。马上就要入夏了,这条路到了夏天,是乘凉的好地方。小路两边的芦苇丛中小鸟叽叽喳喳,再加上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股花的香气,合成一幅欢愉的鸟语花香的画面。

    可是,此时的场景和萧启正的心情极不相符,他坐在凉亭里的藤椅上,聆听着耳畔鸟儿啁啾。由于太忙,很久没有回忆了,往事在暮年回忆起来坑坑洼洼,有幸福也有遗憾,他深叹口气。

    突然,一阵孩子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萧启正循声望去,小路的不远处一个孩子正站在那里哭泣,左右张望着,脸上带着惊慌。

    萧启正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扶着小家伙的头温和的声音问道:“小朋友,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

    “妈妈,我要妈妈……”孩子哭着看着他,眼里含着乞求。

    “好孩子,不要哭了,你告诉爷爷从哪里走到这来的,爷爷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呜……我也不知道,是蝴蝶把我带到这里的,我要找妈妈……”孩子呜咽着,断断续续而且口齿不清地说道。

    萧启正微微皱眉,他扫了一圈周围环境,想了想,孩子一定是贪玩捉蝴蝶,和家人走散了。有蝴蝶的地方一定有花,孩子妈妈是不是就在前边那片小花园的位置?于是,他俯身抱起孩子,慈祥一笑,温和的声音说道:“爷爷知道你妈妈在哪了,现在就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孩子立刻破涕而笑,天真的眼神回道,“好……”

    萧启正抱着孩子往花园去,刚才还惶恐不安的孩子,这会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只小手竟然揉着萧启正的耳垂说:“爷爷,你的耳朵比我爷爷的耳朵大。”

    “哦!是吧!我的耳朵是不是比猪八戒的耳朵还要大?”萧启正笑着逗他说。

    “没有,猪八戒的耳朵和兔子的耳朵一样大。”孩子无邪的眼神看着萧启正,认真而带着稚气地声音。

    他小嘴呼出温热的气息拂过萧启正的面颊,他一下被孩子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宝贝,你真聪明!”

    两人正说笑着,迎面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推着婴儿车,火急火燎的往这边来,边走边喊,“强强……强强。”

    女人样子很着急,四处张望着一声接一声的喊。

    孩子听到声音,惊喜着挣扎下来,“妈妈……”萧启正放下他,小男孩向女人跑了过去。

    “哎哟!我的宝贝,你吓死妈妈了。”女人眼里盈着泪一把抱住了小男孩,“宝贝,你跑哪去了?妈妈找了你半天。”

    “妈妈,是那个爷爷把我送回来的。”小男孩扭回头抬手指着萧启正。

    女人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看了过来,忙起身,一手推着小车一手拉着小男孩走过去,“这位大叔,是你把我孩子送过来的吧?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女人感激不尽地表情。

    萧启正笑了笑,提醒她道:“孩子可能是贪玩,跟着蝴蝶跑就迷路了,你这当妈妈的以后可要当心了,这万一要是碰到坏人,孩子就丢了。”

    女人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表情,抱起孩子亲了亲,然后抬起头来说:“我刚才只顾让他妹妹看花,一时疏忽了强强。这一次吓得我够呛,这回是个教训,以后再也不会了。”

    萧启正这才注意到小推车里还躺着一个孩子,粉嘟嘟的小脸一看就是个小公主,正抱着自己的小脚啃,看见萧启正在看她,竟放下自己的小脚,冲着萧启正笑了起来。

    萧启正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了握她的小手。“多大了?”

    “八个月,强强比妹妹大三岁。”女人笑着说。

    “哦!不错!”萧启正点了点头。

    对萧启正的热心,女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才带着孩子离开。萧启正望着母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树影里,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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