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皇宫内的云映溪画好了作品,她拿着丹青,再一次的来到紫宸殿前,门外的内监见她去而复返,又是一阵摇头,却不想云映溪双手捧着画轴,面色坚毅地道:“我知道皇上不肯相见,那就有劳公公,将这轴溪儿亲手绘制的丹青带进呈皇上御览,只要皇上看了溪儿的画,一定会召见溪儿的。”
    那内监有些犹疑,看了看她手中的画,“小公主,您这画可妥当?”
    云映溪面不改色地回道:“皇上御览之物,绝对妥当!”
    内监从她手中接过画轴,在手中掂了掂,才放心的双手捧进殿内。
    云映溪心中有些忐忑,死死地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她忽然有种冲动,冲进去将画抢出来,不要让皇上看,她在怀疑自己的赌注压的是不是太大,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让皇上主动见她,这个是唯一的机会,她不想失去,于是厚着脸皮,不安地在哪里等结果。
    齐慕熠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回想今天溪儿的言行,总觉得有些不对,她到底要画一幅怎样的图,才能让皇上召见,难道她不知道皇上做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不,她一定知道?从镇国公主身上就可以看出来,那她凭什么肯定皇上一定会召见她,难道……?
    “糟了!”齐慕熠大叫一声,“尉良,快折回紫宸殿!”
    在软轿外骑着马的太子副将尉良立即领命,吩咐轿夫折回,可是齐慕熠还是嫌轿夫腿脚太慢,不等轿夫转弯,直接跳下软轿,“尉良,把你的马借我,你随着轿子回去,有事我再找人唤你!”
    尉良见太子神情慌张,急忙跃下马背,“太子,臣随您一同回宫!”
    齐慕熠因为担心云映溪,只道:“你随便吧!”说完绝尘而去,而一身玄衣的尉良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踪迹。
    这尉良是太子身边的副将,武功虽然赶不上怀宗龙萧之辈,但以他那一份誓死护主的心,却要胜过几个怀宗,此次他担心太子出事,就算没有脚力,他跑也要跑过去。
    云映溪在殿外等着结果,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仍没有回应,正准备上前问那些小内监时,却突然听到殿内传来一声“哐啷”的巨响,是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皇帝威严愤怒的声音,“去把她叫进来!”
    云映溪的心“咚!”的提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她选择的,她必须独自面对,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接到内监出来传召后,一步一步朝大殿走去,在门口强压住心神,低着头,缓缓走进大殿,直接跪在大殿中央,紧接着一道白光划过,那轴丹青图飞到了她的脸上,她只感觉到嘴角边火辣辣的痛,酸涩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突然昂起头,坚决不让眼泪流下来。
    画轴跌落在地上,摊了开来,上面是一幅人物风景图,图上红日高照下是绿水青山,其中穿着龙袍的男子坐在棋桌前,与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对弈,这名男子一只手抬起,遮住头顶上的太阳,用另一只手下棋,而棋桌对面同样身穿紫色官服的青年男子,手捧着烛台,替对弈的二人照明。
    这图的意思,只要稍加想想就能够明白,它是云映溪精心设计的“只手遮天图”,那位下棋的大臣挡住皇帝的太阳,需要用烛台照明,他们手中握着棋子,身边围绕着万里河山,皇帝看到此图龙颜大怒,“说,是谁教你这么做的!”皇帝愤怒的吼声将云映溪吓了一跳。
    她自知今日做的事情太过火,她的错她认,“这都是溪儿自己的想法,与旁人无关!”坚决的语气中透着伤感,所幸熠哥哥没有参与。
    “你的想法,你来解释解释,你是什么想法?”皇帝愤怒的口水差点将她淹死,但是她不能死,将画慢慢的拾起来,咬牙道:“皇上,溪儿自知不能参政,但此事涉及云家九百多人,溪儿只有冒死进言,父亲的辩白,嫂嫂的求情,都没有给云家换来任何希望,不管云家有没有叛国,您是否应该派一位能担此重任,刚正不阿的大臣调查此案?图上所说之事,难道皇上就真的没有考虑过吗?失去一个云家不算什么,可万一接二连三有大臣遇到同类事件呢?难道皇上就真的要斩尽杀绝,难道皇上就不怕有人为了铲除异己而为之吗?皇上……”云映溪还待继续说,就被皇帝喝止了。
    “好你个云映溪,越来越放肆了,朕的朝庭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来指指点点,来人将她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皇上,请听溪儿把话说完,说完之后,随您怎么处治,如今能够真正为皇上解忧的,皇上心里也清楚,南宫大学士知识渊博,观察入微,分析透彻,与谁都不沾亲带故,只要皇上派南宫大学士调查此案,无论结果如何,溪儿绝无怨言,也减去了有人铲除异己之嫌,岂不是很好!”云映溪忍了多时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外面冲进来两名小内监,要拉她出去,她上前死死地拉住皇上的龙袍,就是不肯放手,“若云家真的有罪,云家死不足惜,若云家无罪,皇上难道就不担心吗?皇上,求求您,一定要派南宫大学士调查此案。”
    云映溪最终还是被拖了出去,哭喊着最后一句,消失在大殿门口。
    身心俱疲地被两名内监押着往刑房走去,嘴唇刚刚被撞破皮,挂着一丝血痕,脸色苍白,双手死死地交握着,若不是她对南宫璧不接旨就不办事的了解,她又何苦如此,她现在只能祈祷,皇上能够认真想想,答应她的要求。
    没走几步,迎面就遇见了焦急赶过来的太子,收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瘦弱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齐慕熠见她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嘴角挂彩,心中一痛,跑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抬起云映溪的下颌,看见她嘴角的血丝,墨眉都竖了起来,语气紧张中透着无奈,“你到底画了什么?”
    云映溪苦笑,“只手遮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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