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他纤细的手指将我凌乱的发线拨到脑后,强健有力的臂膀将我裹得更紧了些。

    他的下巴顶在我的额头,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还是……昨晚有些粗暴,弄痛你了!”

    这是一个好情人在醒来之后的清晨的安慰与亲昵,可是,我们不是情人,所以,我没有必要为了他的话脸红心跳。

    留恋他怀抱的温柔,我更加在乎的在天牢里的生死未卜的殷慕天。

    “惜若,我们回到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会用余下的一生对你好,补偿你!”

    “放过殷慕天!”

    “嗯?”

    “如果你想补偿我,就放过殷慕天!”

    他一把推开我,握住我的双肩的手,力量大得吓人。凝视我的眼眸,“不要告诉我,委身于我,仅仅只是为了殷慕天!”

    我不惧他突然的阴狠,迎上他的目光,“这你不是在昨晚就知道了吗?”

    两个人在欢好之后的清晨,如仇人一般对峙,愤怒地吼叫,为的是另一个男人。

    明明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却还要傻傻地自欺欺人。

    明明知道,贞洁对于我有着至高无上的意义,却还要一遍又一遍地重申,我在昨晚出卖了自己的事实!

    你到底要践踏我的自尊到什么地步!

    蓦地,他神情柔软,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手指拭去我眼角的泪迹,落寞地说道,“值得吗?为了一个殷慕天,背弃你的原则,从此和我扯上难以切断的联系,从此……成为我的女人?”

    “值得!”垂颜,不再看他。

    “傻瓜!”他俯身,印在我的额头一个吻,重重地抱住我。

    “我会娶你的!”

    我震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站在床边穿戴整齐的他,临走前,转身问我,“可是,我们……是不是回不到从前了?”

    我神情呆滞,没有回答。

    留在我脑海里的是他的清丽笑容,无辜而忧伤。

    “对不起,我早该知道的,从七年前那个晚上开始,我就该知道的……”他最后对我说。

    窗外,明媚的阳光流泻入窗内,清幽的香味融化在微风里,暖暖地浮动在空气里。

    午后的时候,人总觉得懒洋洋的,看着流水漫起落下,穿过蜿蜒的楼阁小桥,看着落入水中的树叶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流向远方。

    这样重复着的生活,疲累,乏味,难过,仿佛连自己都融入在时间里。

    “师娘,师娘……”湘秀被除去了妃子的头衔,快意地在廊道上小跑,呼喊。

    她跑到我跟前,蹲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甜腻地笑着,“师娘,谭辛被封了王爷,要和我们一起回帝都呢!”

    “那很好啊……”我淡淡地回应着,视线不知不觉飘向了远方。

    “听谭辛说,师父答应归顺朝廷,现在已经回去逐日门了!”

    “平安就好……”

    “师娘,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转头,看着天真无邪的湘秀,疑惑地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开心?”殷慕天没事了,谭辛封王,湘秀陪着我,我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湘秀神情严肃起来,“师娘,陛下真的很爱师娘呢,陛下已经在筹备婚礼了,以后师娘就是皇后,湘秀也跟着沾光!”

    “是吗?做皇后好吗?”

    “当然好了,师娘你都不知道,这妃子啊可以有很多个,可这皇后啊,只有一个,而且是要写入皇族族谱的!”

    “这样啊……”

    天色突然乌云密布,大风突起刮得树叶直打颤,身体发冷,我不由得抱紧了自己。

    “呀,这鬼天气,师娘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慵懒的午后气息,就这样被突来的风雨吹散,一丝不剩。

    流水也急了些,看着那些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树叶,因为太过专注,竟为它们感到难过。

    “师娘……”

    “你先回去,我还想再呆一会!”

    “师娘,那你呆在这,我回去给你带伞!”

    我没有做声,湘秀走远了,天上的雨要下不下的样子,真是恼人!

    坐了许久,感觉到实在很冷,就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离开这廊道没几步,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又急又大的雨,打得周遭的石头,青铜,噼里啪啦地一顿乱响。

    没几下,我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落汤鸡。

    小跑着,躲进了假山下的一个小洞,蜷缩着取暖。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我看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云遮蔽了太阳,大地一片昏暗。

    这么大的雨,应该没有人回来找我的,就算来找,这么偏僻的地方,估计也没有人能找到。

    就这样,我躲在洞里,一直等到雨停了,月亮出来了,地面也干了。

    我惊讶,为什么偌大的绝情宫竟然没有一个守卫?

    房间门虚掩着,我疑惑地靠近,推开门,模糊地觉得床上坐着一个人。

    走近了,看清了,才猛然发觉,那人竟是御宸轩。

    “御宸轩?”我轻声唤着。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发红的眼睛,露出如同困兽一般的神情,他突然站起,一个踉跄跌到我的怀里。我支撑不住,抱着他,后退了好几步,靠在墙角。

    “怎么了?守卫都哪里去了?”

    他靠在我肩上,闷闷地说,“我以为你走了,我让他们都去找你了!”

    听着他的苦涩的声音,鼻子也忍不住酸涩,他浑身都在轻颤,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身上的这个男人的脊背,安抚他几乎失控的情绪。

    “我在假山下面躲雨,雨很大,刚才才停……”

    “不用解释……”他吸了吸鼻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

    “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

    “那你答应我,如果要走,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我不会逼你…留下!”

    “我答应你!”

    他闷闷地没有说话。

    “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离开我的肩膀,抬起头,诧喜的表情,看着我。

    “我也会一直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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