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朝上,玄烨被鳌拜步步相逼,不得不在兵部给海成安排了一个御林军副千总的职位,专司内朝的防卫。玄烨知道鳌拜是要海成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明知他的野心却还要屈服,这令玄烨很是郁闷。

    他疯狂的捶打着沙袋,双手已经隐隐的露出了血丝。

    “万岁爷!”锐良抱住了沙袋说道:“武功不是这么练法的!”

    玄烨垂头丧气的往地上一坐,道:“朕什么时候才能亲政?”

    锐良也坐了下来:“等皇上您大婚过后就可以亲政了,算算日子就快到了。皇上您就再耐心些忍忍吧。”

    “哼!”玄烨愤愤的说道:“朕放弃了礼哲,放弃了婚姻,就是为了对付这个老家伙。待朕亲政以后一定要他的好看!”说着一拳头猛的捶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本来就已经微红的手渗出血来。

    午后要给皇祖母请安,玄烨在办理完一些琐事后便来到慈宁宫。刚一进门就看见福全和礼哲也在。礼哲还是那么的漂亮可爱,但是梳起的发髻让她散发出另一中成熟的韵味。玄烨好久没有见过礼哲了,今天不期而遇,玄烨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孙儿给皇玛麽请安。”玄烨按奈着内心见到礼哲的激动,故做镇静的走到孝庄面前请了个安。

    “起来吧。”孝庄笑着说道。玄烨起身站在一边。然后是福全夫妇向玄烨行礼。“今天道来的齐全,我老太婆也好久没和你们聊天了。”她拍了拍暖炕,道:“来,都坐到皇祖母身边来。”

    三人都围了过来,依着孝庄坐下。

    “你们小俩口过的怎么样?新的府邸还满意吗?”孝庄拉着礼哲的手关心的问道。

    礼哲微微一笑,回头望了望她的丈夫福全。福全笑道:“谢皇玛麽关心,孙儿和礼哲过的很好。礼哲是个好妻子,能娶到她是福全的福气。”说着两人便相视一笑,显得那么的和睦恩爱。

    玄烨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酸。他顿时感觉到他有些嫉妒他的哥哥,如果能回到八岁那年,他宁愿不要这个烫手的皇位,做一个悠闲的亲王,这是他才明白当年在父皇的病榻前福全所说的话才是明智的回答。如果当时继承皇位的是福全,那么现在要肩负责任的就是他;如果现在做亲王的是他,那么与礼哲携手的就是他。玄烨真的希望能够用他的江山来换取与礼哲共度一生。

    礼哲从偷偷的看着玄烨,看见玄烨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她就猜测到他内心的复杂。其实礼哲又何尝不是思绪万千呢?她虽然已经是裕郡王福晋,但是有名无实,她心里还是惦念着她的皇帝哥哥。她明白她的皇帝哥哥所肩负的重任,放弃她是他无奈而又艰辛的选择,起初她责怪他的懦弱和对太后懿旨的逆来顺受,没有为他们的将来去争取。可是当她通过她现在的丈夫口中知道了他抉择背后的真正原因后,她理解了他也原谅了他,叹只叹他们有缘无分。看着玄烨那有些妒忌有些失落的表情,礼哲的心中既痛又喜:痛的是她和皇帝这对有情人今日见面已完全更换了身份,喜的是至少她能体会到她的皇帝哥哥心里还有她,虽然他即将拥有许多只属于他的女人,但她知道她和他的感情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仅仅这一点礼哲已经很满足了。

    “咦?皇帝你手怎么了?”孝庄看见了玄烨微红的手心疼的问道。

    玄烨忙摇手道:“没什么,是打沙袋时不小心弄伤的。”

    “你也是的,练功不必那么用力啊!”孝庄劝道:“你是皇帝,龙体要紧。”

    玄烨点点头道:“是,孙儿知道了。”

    “听说鳌拜让他的义子海成当了御林军的千总?”孝庄虽然不过问朝廷的事务,但她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这让皇帝又感到了气愤,他一脸怒容的说道:“他对朕的点点滴滴朕都会如数奉还!”

    “皇帝!”孝庄握住皇帝的手道:“要学会忍耐,知道吗?冲动只会坏事。”

    “是!”玄烨点头道:“孙儿知道。孙儿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了。”玄烨不想说的太多,他不知道鳌拜的耳目是否就在附近,他不能为了图一时的痛快而坏了他的大计。

    祖孙四人聊了一会儿后,孝庄皇太后困了,于是玄烨、福全和礼哲都行礼告退。三人一同走出了慈宁宫,这时内务府的小太监迎了上来,行了大礼后道:“王爷,奴才已经等候多时了!请王爷移步内务府!”

    福全问道:“什么事啊?”

    “苏州织造选送的瓷器已经到了,请王爷去验收。”小太监禀报道。

    “好!”福全回头对礼哲说道:“夫人,你先回去吧。我办完了事就回来。”说着就向皇帝行礼告退了。

    看着福全走远了,玄烨才敢认真的看清楚礼哲。而礼哲也正看着他,四目相交两人都有些紧张,显得神色游离。

    “你。。。。。。你在裕王府过的习惯吗?”玄烨问道。

    “恩。习惯。”礼哲看着玄烨说道。

    “二哥对你好吗?”

    “好。很好。”礼哲对玄烨这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很不耐烦,她多么希望玄烨能说几句安慰她的话,至少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没有变过。

    “朕。。。。。。”玄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着他的二嫂,他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开不了口。

    礼哲对玄烨的拖沓很是生气,她淡淡的说道:“皇上还有什么要对臣妇说的吗?”

    玄烨愣了愣了,他看得出来礼哲生气了,但至于为什么生气,他却不是很清楚。他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话触怒她。于是他摇了摇头,道:“没。。。。。。没了。”

    “那臣妇告退了。”礼哲行了个万福后就走了。刚走出几步,她又停了下来。“我的栖梧轩里有密制的金创药,记得叫人去取。对你手上的伤很有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玄烨望了望自己受伤的手,虽然礼哲的这句话十分冷淡,但他还是感到有股暖流游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到温暖欣慰。“她心里还有朕。”他喃喃自语道,看着礼哲远去的影子,竟痴痴的笑了。

    福全抱着一只小狗兴冲冲的跑到礼哲面前,礼哲正在王府的花园里乘凉,见福全乐滋滋的跑过来,便问道:“什么高兴的事啊?”

    “你看!”福全将小狗抱在怀里说道:“那天在街上你说喜欢,我就给你弄来了!”

    礼哲看见这只可爱的小狗,高兴的抱过它,道:“好可爱啊!那天我就喜欢上它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说道:“可它不是早已被卖给别人了吗?”

    “是啊!”福全大口的喝了口水,说道:“我让人到处找那买主的住址,终于被我找到了,我花了一百两问他买下来的。”

    “你就为这事儿高兴成这样?”礼哲问道。

    “是啊!”福全好象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你喜欢的嘛。我怎么也要给你弄来!”

    “可是。。。。。。”礼哲看着福全说道:“可是你可以买另一只小狗给我啊。”

    “你喜欢的是这只,就是这只。”福全说道:“除非你喜欢了另一只,否则无论再可爱的小狗放在你面前,你心里惦着的还是原来的那只。”

    礼哲抱着小狗,微笑道:“你似乎话里有话啊。”

    福全微微一笑,道:“你那么聪明,应该听得懂。小狗我可以帮你弄来,可是人。。。。。。”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礼哲说道:“既然我已经是裕郡王福晋,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福全握住她的手,说道:“礼哲,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有皇上的雄才伟略,也没有皇上的非凡气度。但是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在新婚之夜我就说过,我要用我的真心来打动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相信你会渐渐感觉到我对的感情。”

    礼哲看着福全这么认真的表情,听着他的肺腑之言,一份感动在她的内心萌动。是啊!皇上已经是过去了,现在虽然他们心里还互相思念着对方,但见面总觉得有种莫名的隔阂,叔嫂的关系令他们尴尬。既然她成为福全的妻子已是事实,那么她就应该把皇上从情感的记忆中忘掉,以后一心一意的做好福全的妻子。她知道福全对她的感情不比玄烨少,他对自己的关心也比玄烨来的细腻,至少和他在一起她能感到安全和被爱的感觉。她另一只手放在了福全握着她手的那只手上,道:“福全,给我点时间,好吗?”

    福全高兴的点点头道:“好!不论多少时间,我都会耐心等下去的!”

    七月初二,皇帝大婚的日子。

    坤宁宫内,玄烨坐在一身盛装的稚奴边上,嫫嫫按照礼仪伺候皇帝皇后喝了合卺酒,又吃了子孙饽饽和长寿面,然后就退了出去。

    玄烨挑开了盖在稚奴头上的喜帕,烛光映着稚奴秀丽的脸庞显得温柔可人。玄烨看着稚奴,心道:这就是我玄烨的妻子,要和我携手一生的皇后。

    稚奴被他看得羞涩不堪,她羞红了脸问道:“皇上,您看什么呢?”

    玄烨笑了笑道:“没什么。”

    “臣妾日后有服侍不周的地方,请皇上多担待。”稚奴低着头说道。

    “夫妻之道贵乎和睦。”玄烨缓缓的说道:“皇玛麽选择你做朕的皇后必然你有母仪天下的品质,朕相信你会是朕的闲内助。”

    稚奴看了看天色,羞怯的说道:“皇上,天色已经不早了,让臣妾服侍您休息吧。”说着就为皇帝宽衣。

    玄烨由着她为自己宽衣,面前这个陌生羞怯的女孩儿让玄烨想起了礼哲,“如果今天和我洞房花烛的是礼哲。。。。。。”

    想到礼哲,玄烨无奈的叹了口气。稚奴见玄烨叹气,心中担心起来:“皇上,是臣妾有什么地方伺候不周吗?”

    “不!不是的。”玄烨摇头道。

    “那皇上您为什么叹气?”稚奴问道。

    玄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于是叉开话题道:“稚奴,你已经是我大清的皇后了。以后朕会好好待你,做一对恩爱夫妻。也希望你能成为朕的贤内助,帮朕治理好后宫的事务。”

    稚奴点头道:“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替皇上分忧。”

    玄烨笑着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我们休息吧。”说着他放下了红帐。。。。。。

    坤宁宫外的回廊下,礼哲坐在那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喜房,独自惆怅。“玄烨哥哥,过了今晚你就要真正亲政了,这是你一直憧憬的一天。希望我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做好这个皇帝,为百姓所想为黎民谋福!要让我们对今天的选择无怨无悔!”礼哲默默的念叨着,热泪在黑夜的掩护下肆无忌惮的顺着她的脸颊流淌。

    喜房内,刚与皇后交欢后的玄烨仰面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床顶的纱帐。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礼哲成亲当晚他在廊下的心绪。他的心在问:“当日她成亲之夜朕为她而落泪,不知今日朕成亲之时她是否会为朕落泪?礼哲啊,礼哲啊!你在哪里?近在咫尺亦或是远在天涯?朕好惦念你,你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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