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炫在凡的房间里,只是作画,一直不停地作,从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起便开始。一张又一张,不满意的画被他揉成纸团丢到一边,满意的被他收藏在王府内的密室里。

    五年前,从他回来的那一天起,凡便认出了炫。两人心知肚明过着不相干的生活,凡喜欢默默地看着炫作画的模样,炫也只是在凡这里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不管外面的传言四起,两人都不曾予以理会。

    但是,女人的嫉妒心随着时间会膨胀,一个深情的女人,怎么忍受自己心爱的男人无休止地画着别的女人?

    就在楼国的送亲队伍临近的日子,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恐惧感冲击着她被爱冲昏的头脑。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所要捍卫的一切都变得危险,女人的直觉打破了彼此的信任。

    “为什么,我不管怎么努力,你都无动于衷!”失去了一贯的文雅,凡摆正了炫的模样,眼睛直视着她。

    炫不理会她,她已经无数次地这样闹腾了,他也已经麻木了。

    “哼,为什么,既然不爱我,就不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爱我!”

    炫依旧冷淡,凡疯狂了,她希望他骂她,甚至打她,但是她不愿意这样的结果,那样地冷漠一切。不由自主地与世间的一切产生距离,她觉得那样比任何方式都来得耻辱。

    “为什么明明不爱,又要让一个又一个女人陪你忍受孤独?你好自私,上官鸿,你真的好自私!”后退着。

    “呵呵,爱?我要怎么去爱,我要去爱谁,去爱谁?”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鸿,我爱你,我爱你啊!”

    “爱我?愚蠢,最愚蠢的就是爱我,你知道吗,我害死了爱我的人,我害死了我最爱的人,这就是爱我的下场。”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钳进肉里,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掌纹下流,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如百合绽放在悬崖边,凄美而苍凉。

    凡顺着眼睑下垂的眼眸将这一切都映入了眼底,发自内心地阵痛着,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女孩,已经五年了啊,难道他要这样一辈子禁锢自己的心吗?

    “她还那么小,什么都还没有经历,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给她最幸福的生活,可是,我却亲手毁了她,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凡,我真的好痛,五年了,她的模样越来越模糊,她的气味越来越陌生,我好怕,我好怕有一天我会忘记她,我真的好怕!“

    沾湿的眼睛,迷蒙得几乎看不起眼前的人儿的模样,他就是那样默默地站立着。他的心,在五年前的那天就死了,今时今日,他终于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心情。

    “鸿,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算你只是把我当作她的替身我也不介意,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折磨你自己,我会心疼,真的会心疼!”

    “心疼?你会为我心疼?”睁开了迷蒙的眼。

    “是,我会心疼,我会为你心疼!”凡冲上前,抱紧了炫。

    炫俯身,将身前的凡紧紧地拥进了怀抱,落下浅浅的吻,随之而来,是解下她的衣裳,更深的吻伴随着更深的进入,夜幕为他们遮掩裸露的身体,与他们更热情的拥有。

    从此,她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宠妃,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滥情王爷。

    夜凉,沁人心肺。

    今夜,天空下起了春雨,入春的第一场雨。冰雪解冻,万物复苏,生命开始有了转机,生活变得神秘。

    雨丝一直飘,飘到了那长长的迎亲队伍上,大红华车,翠华摇曳,喇叭唢呐,琴瑟和鸣,铺满了前往封狼的一路。楼国已经没有公主可以出嫁,今天,楼国只能派遣大臣的女儿,赏赐封号,代为出嫁。

    熟悉的清澈的大眼睛,掀开了车帘,好奇地往外面张望。

    “把帘子放下吧,风大,担心着凉!”“他”一身黑色,银色长发披散在两肩,脑后的发髻由一支白玉簪固定着。浅笑凝眸,顾盼之间呈现出尘的气质,与世隔绝,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他只是茫茫众生里的一瓢。

    梁诗铃转头,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轻叹了一声,充满了爱慕的眼睛,不顾女子的羞涩,那样直接地注视着眼前的冷若冰山的男子,自己暗恋了五年的表哥,银木子。

    “他是美若女子的表哥,绝世的容貌,冷漠寡言,娘亲说,他失去了毕生的挚爱,心已碎,情已断,我不可以爱上他!”诗儿转头,别开了眼,“可是,这样的表哥,令人心疼,怎么叫人不爱?”

    银木子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人儿的额头,就像曾经,那个人抚摸自己一样,“现在,我终于知道你当时的心情了,雪聚,我很快就可以来找你了!”嘴角浮起一抹苍白的微笑。

    五年来,娘亲隐居在山里,出家为尼,而铃儿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姑姑不想铃儿被人认出是前朝公主,便让她女扮男装,直到一年前,娘亲过世了,她才真正地醒来。为了渊的那句话,她要好好地活着,所以她决定,陪着诗儿嫁到封狼。守着雪聚和渊的坟墓,永世不理红尘事。

    “表哥,如果我不愿意嫁到封狼,你会带我走吗?”诗儿窝在银木子的怀抱里,轻轻地念着,借着微醺的气流,似梦非梦。嫁原本非她所愿,担负着家国的安全,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在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反抗只能惹来更大的祸患,家乃至国都禁不起任何波折了。

    银木子没有说什么,只当她是在梦呓,即便不是梦呓,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

    月光散进车队里,突然,马车剧烈地振颤了几下,银木子睁大了眼睛,看了身下的人儿,为她盖上了被子。

    楼国与封狼的和亲,当然是在违背很多人的利益的情况下进行,因此,杀手或者是意外已经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

    车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剧烈,银木子淡漠地观望着,双手抱胸,事不关己不关心。

    夜幕之下,黑衣的杀手数目急剧增加,护驾队伍也招架不住了,纷纷败逃。

    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剑气在指尖凝结,他纵身一跃,随即纵身跃出,不消一秒钟,身上不沾染任何肮脏的血液,他回到车内,车帘落下,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

    和亲队伍依旧行进在官道上,不慌不慢,冷静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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