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牵机药是宫中秘药,若是被民间的人得知,势必会引起恐慌和猜忌,这死者是国子监的人,又即将参加秋闱,便不能将他的死与皇室联系起来。”宁无忧见她神色还算镇静,微微笑了笑,“二来,能得到牵机药的人并不多,而你的父亲……也是中了此毒才去世的,所以,我想先装作不知情,暗中取证,以免打草惊蛇。”他抬手,略微迟疑一瞬,才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梓衿,这是你查清你父亲被害一案的突破口,若是你能查获此案,查清牵机药的来源,便可以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出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木梓衿微微一僵,肩膀轻轻沉了沉,轻轻点了点头,“王爷为我着想,我都知道的。”

    “此时关系到皇家,这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你必须小心谨慎,若是有任何事情,先要告知我,我会与你一同面对。”宁无忧轻轻的收拢十指,将她细小柔软的肩膀轻轻地拢在掌心之中,“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木梓衿咬了咬唇,“我要回去亲自查看那具尸体,还有,我需要韦少铎的卷宗!”她肃然对宁无忧说道。

    宁无忧点点头,抬手轻轻敲了敲车壁,车夫听到敲击声,立即停下车。

    “回去。”宁无忧扬声对车夫说道。

    车夫立刻调转车身,往刑部停尸房走。很快,木梓衿与宁无忧两人便再一次进入刑部的停尸处。

    那老仵作见两人又回来,立即迎身走了出来行礼。

    “我还要再亲自查看一次尸体,劳烦您将地窖的门打开,我和王爷要下去。”木梓衿对老仵作说道。

    那老仵作低着头,张了张嘴,“王爷……您,您不然,您等一会儿再下去?”他颤颤巍巍的,有些惶恐不安地看着宁无忧。

    “怎么?尸体出了什么问题吗?”木梓衿一惊,急切地问道。

    “不不,不是!”老仵作惊慌地摆手,“不是尸体出了问题,而是……而是刚才,有人下了地窖,要去查看那尸体……”

    木梓衿与宁无忧快速地对视一眼,木梓衿问:“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查看尸体?”

    “是……是一对母女……”老仵作仓皇地跪拜在地,又连忙从袖子之中摸出几张数额很大的银票,“那……那对母女说,那死的人是她们的亲人……所以,所以老奴一时心生怜悯,才让她们进去的。”

    “她们现在在地窖里?”木梓衿看着老仵作摸出那么大一笔钱,也没去管他收了贿赂,宁无忧也睁只眼闭只眼,只管与她一同进了地窖之中。

    地窖比刚才来时还要阴暗寒冷,黑暗模糊的光线之中,狭窄的通道之中凉凉的冷风吹着,不由得让人心颤。慢慢走进了,这才看见地窖一小小的房间门缝之中,溜出些许细小微弱的光线,在青黑的地上幽幽的摇晃,显得更加的阴冷。

    宁无忧与木梓衿缓缓地走过去,轻轻地推开门,越是往里走,便越发的寒冷。门开的瞬间,有丝丝阴寒从门中吹拂出来。门内的停尸房之中,隐隐透着微弱摇曳的烛光,有两个女人安静的站在尸体之前,一动不动。

    两个女人一人一身的素色襦裙,青丝简单的挽着,发间别着一朵白芍,那纤细端庄均匀的身影,木梓衿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身旁还有一个女人,房间内灯光阴暗,拢着那女人的脸,晦明晦暗之中,可辨清那女人的身体纤秾合度,比起她身旁的素衣少女更丰腴些,听见门口处的动静,幽幽抬起眼来。

    木梓衿停在门口,微微愣了愣,这才缓步走了进去。站在尸体之前的两个女人同时看了过来。幽惶灯光之中,少女的苍白的脸上交纵着两行清泪,双眸之中闪烁着泪花。她惊愕地看着宁无忧和木梓衿,来不及收回脸上悲痛的神色,立刻低头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稍作停了停,那妇人立刻走上前来,对着宁无忧欠身福了福,“王爷恕罪,今日一早便听闻小婿去世的消息,一时伤痛,便忍不住带着小女前来祭拜,可得知小婿的尸体在刑部停尸房中,便只好带着女儿前来看一眼,至少,送小婿最后一程。”

    “夫人不必多礼。”宁无忧轻轻地抬了抬手,走到尸体前查看了一眼,木梓衿也随即跟上检查尸体。

    “谢夫人,您说这韦少铎是你的女婿?”木梓衿看尸体并没有什么异状之后,问道。

    谢夫人微微点点头,很是悲伤地抬手抹泪。

    “王爷,”一旁的少女正是太后为宁无忧选定的未来王妃谢明娆,她轻轻地低头,“这人的确是我的姐夫,小女与母亲原本就知道他今年会来参加科举,便想入京顺便来看他,今日一早想去国子监探望他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他,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尸体还被停放在这冰室之中,我和我母亲,的确只是前来祭拜送别的,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木子记趁着谢明娆母女与宁无忧诉衷情之时,走到尸体之前,俯身提起放在地上的烛火。

    这停尸房之中放置着冰块,烛火照在冰凉的冰块之上,反射出淡淡的幽光,幽幽的照在尸体之上,将那尸体上的白布照得有些阴寒诡异。她一手提着烛火,一手掀开盖住尸体的白布,盖在白布之上的尸体缓缓暴露出来。

    白布拉至尸体脖子处时,她才停住,将烛火拿近了照着尸体的脸。

    尸体的脸色比起刚才来看时更加的青黑,略有些弹性的肌肤已经变得僵硬,木梓衿缓缓地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触觉很是僵直,肌肤已经没有了任何弹性。再慢慢将白布往下拉,露出男人整个身体。

    尸体虽然被冻得僵硬发青,但是舒展平躺在竹床之上的身躯高大清俊,虽说有些清瘦,可却平添了清俊与儒雅。那双平稳地放在身侧的手十指微微的舒展着,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由于长期握笔的原因,食指指背之上有淡淡的薄茧。木梓衿再仔细扫了一遍,发现其右手食指最后一节皮肤之上,有一圈淡淡的印痕。

    木梓衿快速地扫了一遍,再将白布盖上。

    谢明娆母女在一旁诧异又骇然的看着,虽然害怕,可却没有出声。

    木梓衿快速地与宁无忧对视一眼,“的确是中毒所致,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

    停尸房之中阴冷异常,她冻得连指尖都有些发僵,木梓衿将烛火灭掉,“夫人将香火收了吧,这停尸房之中的冰块怕是会烤化了。”

    谢明娆和谢夫人立刻将香火灭掉收好。谢明娆走向木梓衿,“红线姑娘刚才是在查看我姐夫的尸体,可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木梓衿轻轻地摇头,“目前还没有,或许……真如仵作检验的那般,他是中了断肠草的毒才死亡的。”

    谢明娆双眉紧蹙,不由得摇头,“我姐夫怎么会……”

    木梓衿再查看了尸体一遍之后,确认不能再发现其他线索,便对宁无忧轻轻摇头。

    “不如夫人与谢小姐到王府之中坐一坐,关于贤婿的情况还需要向夫人了解一下。”宁无忧对谢夫人说道。

    谢夫人一怔,脸色微微变了变,迟疑地看着宁无忧,“这……这怕是不妥吧……毕竟,明娆还没有成为……这样堂而皇之地去王府,怕是会惹人非议……”

    宁无忧淡淡一笑,“不过是去坐一坐,若是夫人觉得王府不妥,那便换在酒楼之中如何?我知道一家锦绣楼还不错,那里有不错的雅间。”

    谢夫人依旧迟疑不决,身后的谢明娆立即上前一步,“王爷,您想了解什么,明娆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略微顿了顿之后,她转身看向谢夫人,决然地说道:“娘,您今日已经出来许久了,晚上不是还要去宫里陪太后吗?不如你现在回去好好地准备一番吧。”

    谢夫人一惊,想要开口拒绝,却听宁无忧开口道:“如此甚好,那本王便让人派车将夫人送回府。”说完,他转身带着木梓衿一同出了停尸房。

    地窖之内狭窄幽暗的走廊通风透着丝丝的凉意,木梓衿随宁无忧出来之后,加快了脚步。

    出了地窖,木梓衿用老仵作准备的干净热水净了手,宁无忧雷厉风行的送走了谢夫人,另外安排了马车,几人慢慢地到达一处酒楼,进了雅间之后,门窗微微一关,便将京城之中的喧嚣热闹隔绝在外。

    小二泡了上好的茶,准备了一些精致可口的茶点端了进来,一时雅致的房间之内茶香袅袅,雅然安静。

    木梓衿见谢明娆依旧一脸的阴郁悲伤,便将一碟子点心送到她手边,谢明娆轻轻地点头谢过,却无心吃什么东西,稍稍思索了一瞬,便轻声说道:“韦少铎,的确是我的姐夫。原本韦家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有名的书香门第,虽然比不上京城之中的其他世家大族,但是也算得上名门。韦家几代人,都以才学著称,世代都有人在科举之中脱颖而出,但是韦家的人,淡泊名利,并不喜官场之中的名利,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接受的闲散官职。想来,王爷应该清楚。”

    宁无忧微微点头,“本王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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