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家乡的习俗。”宋夫人缓缓地说道,“家乡的人认为,人死之后,在地下什么都没有会受苦的。不仅仅是想要烧钱,还要烧些他平时喜欢的东西。”

    “那个枕套,也是宋统领喜欢的吗?”

    “那个枕套?”宋夫人微微一愣,“倒是不见得有多喜欢,我只是觉得,烧给他那么他睡觉会舒服些。他平时夜晚总忧思难眠,我便让人为他做了个枕套,在枕套里放些安眠的药草,如此便会让他睡得安心些。”

    木梓衿轻轻地点点头,“那些草药都是你亲自配制的吗?”

    “是啊。”宋夫人点点头,“有了那安眠的枕头之后,我夫君睡眠好多了。”

    “刚才似乎是听见你在找什么东西。”木梓衿看着她,“找到了吗?”

    “没有。”宋夫人神色落寞不安,“那是一只簪子,我年轻时,我夫君亲手给我做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簪子,但是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他将簪子刻成□□燕的模样,说是燕燕于飞,表示夫妻恩爱□□的意思。我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原本想找来烧给他,可是,不知为何,找不见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或许是我太大意了,掉在哪里了也不知道,等会就找到了。”

    木梓衿没再多问,劝慰了几句,便辞别她出了偏厅。

    宋府之内依旧冷清,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也让人觉得发寒。她走出门,一阵暖风夹杂着些许阳刚的气息萦绕而来,她微微眯了眯眼,见一人挺拔矗立在门外不远处,她微微一愣,连忙走过去。

    “将军。”

    “我见你还没走,便在这里等等你。”顾明朗低头看了看她,“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木梓衿立即想起关于顾允鸿的问题。她立刻打断顾明朗的话,“将军,你问过顾少爷了吗?除了鹤灵丹他动过手脚之外,他还没有其他的问题?”

    顾明朗脸色微微一僵,目光也暗沉下去,他静默片刻,说道:“没有。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抵赖的。他承认他让万子业在鹤灵丹之中动过手脚,只是想让琛儿耗尽精气衰竭。但是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他失去孕育子嗣的能力,并没有想让他死。”

    他重重地叹口气,“红线,这不过就是顾家的内斗,鸿儿也并没有真的想杀人。但是,作为庶子,他难免会觉得不公平些。他天分能力,都在琛儿之上,只是因为身份地位不同,就要屈居于琛儿之下。他与郭襄玉母子在府中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甚至是很多的屈辱。常年积愤怨恨之下,他才想出在鹤灵丹之中动手脚的办法。”

    她静静地听着,心头有些焦躁。

    “你也知道,一个嫡子若是不能有子嗣,那地位也岌岌可危的。本朝之中,又没有规定庶子不能继承家业的说法。”他轻蔑无奈一笑,“若是琛儿不死,他这个算计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因为琛儿身体原本就有问题,就算不能有子嗣,也绝对不会有人起疑。”

    照顾明朗这么说,顾允鸿的确与下毒无关。那么到底有几拨人想要害顾明朗?还是,有人趁着顾允鸿动手推波助澜,加速了顾允琛的死亡?

    若是顾允鸿根本就不知道下毒的事情,那么这个线索,就暂时断了……

    她顿时觉得有些头痛。

    “多谢将军。”她微微欠身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稍微用力,她便被轻轻提了起来。

    “不必多礼。”他沉声道。

    阳光照得满头青丝也有些发烫,耀眼的日光如满地的金子,树影之间满地的金屑,热气似乎催发着人体的气息,将两人的呼吸也焦灼在一起。

    她连忙退后一步,站在那处树荫房影之外,“王爷还在府外等我,我先告退。”她连忙告退。

    “不急,我同你一起出去。”顾明朗微微摆手,“走吧。”

    她只好与他一同出府。阳光浩荡,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宋府不大,院落不多,无水榭歌台,无回廊穿堂,几座假山花园,便是简约的景色。

    走出宋府,府门外几辆奢华精美的马车已经在等候。木梓衿见楚王府的马车之上,赶车的车夫脸都被炽热的太阳晒得泛红,额头上甚至有了些薄薄的汗水,她心头一紧,恍然想起自己已经让宁无忧等了许久。这才连忙与顾明朗辞别,匆匆地小跑到楚王府马车前,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马车之内很是凉爽,完全将车外的热气隔绝在外。宁无忧半靠在软垫之上,受伤的左臂没有受力,正悠然缓慢地倒茶,自斟自饮。

    她坐好之后,他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她,那淡淡的一眼,顾盼流转之间,竟带着几分寒意。一时让她冷热交替,似来不及适应暗暗地打了个寒噤。

    “王爷,可以回去了。”她硬着头皮提醒道。

    “谈完了?”他轻声反问。

    她点头,“问完了,暂时没有查出疑点。”她说完,又愣了愣,问道:“王爷,宋统领是你的旧部,你可知道,他与自己夫人的感情如何?”

    宁无忧轻声吩咐马夫驾车,马车缓缓而行。他听完,转头略带几分不解地看着她,“这与案件有关?”

    她点头,小案之上酸凉的酸梅汁,香味弥散萦绕,她正想自己端一杯,却不想宁无忧已经伸手递了过来。她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来,轻轻地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体内的暑气消散不少。

    “宋统领体内有慢性毒,慢性毒是长期潜伏在身体内的,并且短期内不会发现也不会发作。”她想起宋夫人那干净圆润的指甲,轻声说道:“若是要让一个人种慢性毒,那么很有可能是身边的人暗中下毒。所以我刚才故意查看了宋夫人的指甲。”

    “如何?”他问道。

    她摇头,“宋夫人的指甲很干净,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这并不能将她排除在外。”她轻轻地咬唇,唇上还残留着刚才酸甜的酸梅汁的滋味,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粉嫩的舌头慢慢描绘过精致细腻的唇的轮廓,她抬眼间,似乎察觉他的目光如春日流岚般,映上绚烂的□□,绚丽的色彩缤纷热切,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霎时尽数受尽。

    她愣了愣,“其一,若是下毒的人另有其人,那么下毒的人便会是宋府外的人。下毒无非就是在饮食之类中动手脚,宋统领与宋夫人同吃同住,没有他中毒了而宋夫人却完好的道理。其二,下毒的人,其实就是……”

    “就是宋夫人?”他勾了勾唇,“倒是说得通。”

    “所以我才想问,宋统领与宋夫人的关系到底好不好?”她有些挫败的抿了抿唇,“我刚才试图探探情况,可是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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