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咏用自制的三头毛笔,很快就抄好了十遍碎月心法。不过想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今日做的不对,惹师父生气了,想着办法让师父原谅自己。

    “师父晒的药里好像少了好几株百年灵芝呢,是不是换那个砚台了呀?啊!如果是的话,那师父应该很生气吧……我该怎么办呢?我生气的时候,二师兄总会给我送鱼吃……”

    突然她想到师父最爱油焖竹笋了!

    其实沈啸天所谓的爱吃,也不过是一些很所菜色中,首先会夹起来吃,或者会多吃两口的菜肴罢了。不过这个小细节被沈咏发现了,一直记在心里。

    既然有了想法,自然要立即行动了!沈咏一下子推开窗子,从窗口跳而出,打算去山脚挖竹笋回来,算是给师父赔礼道歉了。

    可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有很多猎人的脚步声,并且能听到虎啸声。

    “不好!师父说如果我独自一人在野外遇到老虎,就要爬到树上躲藏起来!”想到这里,沈咏一溜烟的就爬到了树上,趴着小身子,等老虎走过。

    此时一直伤痕斑斑的老虎从树下走过,一直浓烈的血腥味飘过,沈咏不住的皱眉头。老虎身后还跟着两个猎人拿着看起来有些生锈的斧头跟过来。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经常上山的猎人。

    “兴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并且打伤吊睛白额大虫的,这次我们可真是走运呀!一定要把这个老虎弄死扛回去,让村子里的人看一看。”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小的男人对着一个看起来还算壮实的男子说道。

    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强要了流云的冯兴。

    “听闻嫂子近日又疯的厉害……”瘦小男子正说在兴头上,突然被冯兴打断。

    “不要提那个死女人,赶紧弄死这只大虫才是正事!”说着冯兴拿起自己的斧头,目不转睛地跟在白色老虎身后。

    当年事情之后,他便无脸留在村子里,只能搬到村子外面居住,一方面躲避村民的闲言碎语,另一方面也为了锁着已经疯癫的原配。虽然他还有几亩地可种,却已经少了当初生活的信心,因而也和周边的一些小混混开始熟路,开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此次他们两人之所以进入深山便是为了找寻珍贵的草药,好去市集上多卖几两银子,结果迷路被困在山里头好几日。好在山里东西多,也不至于饿死。今天他们两人找出路,却突然发现一只生产完的老虎出来觅食,便起了歹心想杀了这只老虎,好把这虎皮卖了赚个好价钱。

    两人尾随了好一阵子,然后商量好左右包抄,给老虎一个措手不及。原本这些伎俩对于白虎来说不算什么。可今日她刚刚生产,是在没有什么力气。因为此两个人偷袭正着,腹部被那个斧子划了好几道伤口。

    虽然两人偷袭十分成功,但是却没有一击即中,最终还是让白虎左右突围,跑了出来。为了煮熟的鸭子不会飞了,两个人一直紧随着白虎身后,等白虎最终没有力气时再次致命一击。

    白虎本想回洞中好好休养,可发现两个歹人一直跟随,怕今日自己刚刚生的幼崽被他们弄死,因此一直在树林里逛,希望能够摆脱他们。也因此,让偷跑出来的沈咏看到了他们。

    沈咏遇到冯兴时还没有记忆,自然记不得这个男子。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人,师父告诉她不要伤害他们,带他们出山即可。因而以往沈咏遇到进入深山的人,都是出面将他们指引下山。也正因为如此,山下村子里流传说山上不止住了神仙,还住了一个仙童。

    但此时沈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虎身上。这只白虎她认得,每次师父带着她在山上吹萧时,这只老虎都会过来俯首听耳,仿佛它也能听懂一般。因此发沈咏对这只老虎还是十分熟悉。

    “之前师父说它快生了,怎么还跑出来?”沈咏嘟囔着,但一直注意着这一虎两人。

    “沙沙沙!”突然树叶被一阵风吹响,两个提着心弦的人被吓了一跳,甚至那个瘦小的男人吓得直哆嗦,手里的斧子都脱落下来。

    躲在树上的沈咏被他这个反应逗乐,噗嗤一声,差点就笑了出来。不过还好,沈咏用手捂住嘴巴,最终没有声音了。

    冯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也吓到了,不过还好他胆子大,没有发抖,倒是回头怒瞪了另一个人,“怎么那么没用?”

    另一个男子被他这样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你是胆子大了,大到娶了两个老婆,却一个崽子都没有!”

    冯兴一听,一下子火冒三丈,“你再说一句,老子在这里……”

    就在两人硝烟十足时,刚才原本怠倦的老虎突然一下子精神起来,转身朝两个男子扑去!

    原本即将扭打的两个人被这个动静吓到了,冯兴还算机灵,一下子就跳到了旁边,而另一个则吓得倒在地上。此时老虎一个猛扑将那人按在地上。

    “救命呀!”男子发出西斯底里的叫声,仿佛能够响彻天际。

    但是无论男子叫的多么响亮,也无法改变他即将成为虎口美食的事实。白老虎呼啸一声后,低头一下子咬住了男子的喉管。

    沈咏躲在树上只能看到老虎的脊背,以为在它低头后可能会看到如夕阳般的热血碰触,却不想一直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漆黑。

    熟悉的味道在再次萦绕在沈咏身边,她知道师父过来了。刚想顺口叫一声师父,却被一双温柔的大手盖住她的娇唇,整个身子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树下此时已经鲜血直流。沈啸天遮住沈咏的眼睛,并非怕她看到这血腥的场面,之前沈咏也并非没有看过。只是以往看到的都是动物之间弱肉强食,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人。对于人,沈啸天总归有些忧心,怕自家的小徒弟为了这个生了心魔。

    过了一阵,沈啸天才将双手放开,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沈咏眨着大眼睛,看着来人是自己的师父,原本扑通扑通的心也归于平静。

    此时地下已经血红一片,瘦弱的男子已经被白虎撕碎,当然冯兴也没有闲着。沈啸天原本以为这个村民会拔腿就跑,却不想他竟然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吃掉,然后拿起手里的斧子朝白虎的脊梁砍去。

    这一次,虚弱的白虎再也没有躲开……这一斧子,都可以看到老虎脊背的森森白骨。

    沈咏看的心惊,一下子抓着师父的袖子。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男子,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救白虎?

    沈啸天一眯眼,沈咏便知道师父的意思,微微低头。

    沈咏记得,师父说过,“万事万物皆有定律,就如同兔子会被野狼吃掉,野狼也可能被老虎吃掉一般,这个是自然规律,不可破灭。每个动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救不了任何人,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兔子可能不用死在野狼口中,却可能死在猎人手里。该发生的无法避免,能做的只是守住本心。”

    白虎又是几个猛扑,想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冯兴咬死。可重伤加产后虚弱,已经让她没有体力,只能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猎人拿着斧头靠近自己。

    就在沈咏撇过脑袋不敢看最后一幕时,又是一个人往这里跑来。不是别人,正是追着沈啸天出来的流云。

    流云一开始只是看到冯兴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而且是记忆深处令她抹去不了的回忆……

    冯兴此时有些杀红了眼,听到动静自然也会转头看一下,防止是另一头老虎出现。却不想,看到的是那个令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

    说来熟悉,毕竟两人曾在一起生活过大半年;说来陌生,只见此时流云已经不比以前,面色丰润了许多,气色也好了,虽然身上穿着有些洗白的衣服,可看起来比当年要漂亮了几分。

    “流云……”冯兴叫了一声,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流云和孩子已经死了。毕竟当初她们是冒着大风雪上的山,后来再无踪迹,虽然他也寻了几次,却始终无果。他早已放弃了,却不想能在这里看到她。

    流云被他一叫,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半年她过的十分痛苦,虽然偶尔脸上也带着笑意,可那时她的心已经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又让她找到生活的希望,为什么还要看到当年的噩梦呢?

    当年她抱着小猫儿上山,如果不是沈啸天大发慈悲救了她们,此时又该如何?

    沈啸天看着底下两人的情况,玲珑剔透的心思一转变大致猜到了几分。沈咏也发现流云不对劲,又觉得底下这个男子并不是善类,一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师父下去。因而沈啸天便抱着沈咏从树上跳了下来。

    沈咏一落地就跑过去抱着流云,“云姨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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