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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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舫廊间一排羊角风灯照得雪亮,他立时看见不远处的通明水波之中,凌琛双目紧闭,长发飘散,衣衫轻扬舒展,仿佛蝴蝶振翼一般,正缓缓向水底沉去。

    尹寒松连忙一个猛子扎将过去,潜至水下,张臂接住了缓缓沉落的凌琛。凌琛长发在水中飘扬,如云雾般笼在身周,衬出清波闪烁中一张惊世容颜,如水中妖灵般慑人心魂。尹寒松几乎是迷惑一般地低下头去,含住了他的嘴唇。

    他度了一回气给凌琛,又拥着他划了几下水,便钻出了水面。刚刚出水,已听得水面上叫喊连天,北平府军水师告警号角齐鸣,数十名侍卫已纷跳入水中。尹寒松心中一紧,又深吸一口长气,一手抱着凌琛,避开灯笼火把亮光之处,钻入了黑漆漆的湖底。

    他也是心思敏捷过人的,知道现下自已大哥与怜卿定然已束手就擒,惟一能赦免他们的人只有北平王凌琛。但是以凌琛方才那般虚弱模样,又经了秋凉的湖水,定然会大病一场。若是就这样送他回船,只怕他连听都没法听自己辩解,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就已经将闯祸的自家大哥与怜卿等人砍成了肉酱。尹寒松看了昏迷不醒的凌琛一眼,又为他度了几缕气息,便搂着他贴在一艘游船的船底一侧,随波逐流地向湖中飘去。

    北平府水师已传令清湖,尹寒松蹑在数艘争先恐后驶离的游船之间,避过水军搜查眼目,带着凌琛游进了最近的白龙沟水道之中。那水道里岛渚甚多,他横抱凌琛,拖泥带水地涉水淌上了河间一座杂树丛生的小小沙洲。

    他抱着长发滴水的凌琛四处乱走,终于寻到了一处平整避风的女贞树丛,把自己的长袍铺在地上,将怀中人小心地放在膝上,控了控水。凌琛落水不久便被他寻着,倒没有呛进多少湖水,但是尹寒松瞧着那冻得发青的嘴唇淌出水滴细流,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要是让武德将军瞧见现下这一幕,自己准定立时会被劈成十七八块,连求告一声的机会也不会有。

    他摇头苦笑,将凌琛放在铺好的地面上,按压胸膛,又往他唇中吹气,助他呼吸。不一时,觉出那柔软冰冷的嘴唇微有气息逸出,他方才放下心来,知道性命已经无碍。

    此时天色微明,沙洲上秋风袭人,凌琛昏迷不醒,浑身透湿,虽在尹寒松怀中,亦是肌肤生寒,脸若霜雪。尹寒松知道再过一时,必然病势汹汹而起。当下便去解他身上湿衣,要为他运功驱寒。凌琛身子软瘫在他怀中,毫无所知。

    尹寒松刚将凌琛的衣衫褪至肩头,便瞧见那瘦仃仃锁骨之下,横亘着两道红殷殷疤痕。他行走江湖经年,一看之下便即认了出来:“穿琵琶骨,他竟然被穿过琵琶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凌琛会这般的弱不禁风。却又疑惑以他那等尊贵的王爵身份,怎会遭受这等残酷毒刑?突然之间,便有不祥的预感自心底浮了上来:“在他身上,还会有怎样的可怕伤痕?”

    待得凌琛赤身裸体地横陈在他面前时,他果然瞧见了那单薄胸膛上,没有了左乳的细长凹痕。

    第20章 沙洲缘

    尹寒松大惊失色,见那凹痕艳艳殷红,痕若锯齿,既非烙痕,亦非刀伤。他万不敢想象,却又忍不住猜测道:“这形状怎地如此象牙齿?难道……是被人咬下来的么?”一时脑中纷乱,想着凌琛手腕脚踝上的伤痕,又看那胸前落樱纷纷,尽是那等斑裂细痕,忽地那夜无意间听见的孙东白调笑,清清楚楚地划过脑海:“便是不好男风的,瞧了也得动心!”

    他情不自禁地以臂为枕,扶起怀中人的头颅,拂去贴在颊间颈上的湿漉漉黑发,手指抚过那如画眉目,心道:“有腌臜人欺负过你,是不是?”温柔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再想不到凌琛以北平王之尊,手握重兵之权,战无不胜之威,万轮不到他一个江湖中人来怜惜抚慰。只暗暗猜想:“是谁这样折磨你?不会……是武德将军吧?”想起那日独孤敬烈对凌琛的温柔相待,又想起凌琛神志不清却依旧念着独孤敬烈的忧急痴绝模样,心知绝不可能。但想起那日情景,胸中却又生一股悲惘:“你这一世,再不会用那种眼神……瞧别的人了吧?”

    他不敢再想,连忙脱了自己上衣,盘膝将凌琛拥在怀中,左手按住后心魂门穴,另一只手环过他身体,抚在右胸中府穴上,内力吞吐圆转,源源不断地传至凌琛体内。只一会儿,凌琛身子转暖,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些许血色。

    两人赤裸肌肤,贴在一处,热气源源相交。凌琛昏迷,还不怎样,尹寒松却觉得口干舌燥,身上燥热,直是难忍难熬。想着咋夜凌琛中了催情迷香,却依旧对怜卿坐怀不乱;自己只抱了他这一时三刻,却胡思乱想,定不下心神。原来世间最猛烈的催情之物,竟不是熏香药物,而是情根深种的爱恋。

    他抚着凌琛光裸胸腹,暗暗想道:“我只要对他稍有冒犯,自己性命罢休,只怕哥哥与怜卿也要送命。还有怜卿所谋之事,也关系着无数条性命……”咬紧牙关,强自宁定心神,却又想起昨夜水中度气一幕。现下那妖灵就在怀中,且毫无知觉,任他施为。他便是心如铁石,也自忍耐不得,嘴唇轻轻擦过低垂在怀中的修长颈项,心道:“这沙洲虽然冷寂荒芜,却胜过我平生所到过的任何地方。”

    正心神荡漾,不知今夕何夕之时,凌琛却因被他的内力流转周天,缓了回来,低低地喘息出声,尹寒松还未回过神来,便见怀中人长睫霎动,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刻,尹寒松见凌琛目光先是迷茫,随即露出三分恼怒三分惊恐,又有慌急羞臊诸般情绪,心知不好,忙解释道:“王爷,你衣服都湿了……我没有歹意……”他却不知昨天晚上,他哥与怜卿对凌琛说的最多的便是“没有歹意”的话头。

    凌琛吃力地抬起手臂,仿佛要捂胸喘咳。尹寒松正要为他抚背顺气,凌琛手臂一翻,狠狠一肘,砸在他胸口之上。虽然凌琛身体虚弱,便是全力施为也没多少力道。但是他身体受损之前,武功实不在尹寒松之下;现下虽武功尽失,眼光尚在,这一肘正好击中尹寒松胸前“膻中”要穴。膻中穴乃人身气海百息所会之地,最为冲要;且尹寒松正在为他度气驱寒,气海内劲力满畜。凌琛这一肘击中,立时令他内息岔乱,胸口一阵剧痛,手臂立松。凌琛狠命一挣,已挣出他怀中,立时抓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胡乱遮住身体,跌跌撞撞地攀着树枝站了起来。

    尹寒松大惊,不顾胸前内息紊乱,纵身跳起,叫道:“王爷,我……我有话说!”凌琛见他起身,更是惊慌,倒退数步,沙哑着声音道:“你……你别过来!”

    尹寒松见他赤足踩在粗糙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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