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老店里依旧是醉鬼,吃货,死皮赖脸不付帐的人。只是少了一个矮墩墩的刀法出众的橱子。酒还是三文钱一两,菜还是猪肉炖粉。伙计还是那个伙计,老板还是那个老板。角落里还是坐着个神秘人当然不是柳成荫他用左手夹菜,喝酒也是慢斟细酌。在右手边放着一把柳叶刀,刀缨红如炭火。一个醉汉手拿一柄鬼头刀晃晃悠悠走着荒了腔走了板。路过左撇子的身旁,竟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这醉汉见地上伸出一只多余的脚,怒了。开口道。

    “吆嗬!成心是不!看爷爷不把你蹄子剁了!”说着就要抽刀跺脚。可那醉汉只觉刀没有拔出来,低头去看一只抽刀的右手竟不翼而飞。与此同时邻桌的几个人正啃着猪蹄子,一个人啃着啃着只觉味道有点不对。他对面的那个却是嗷嗷直叫,啃的满嘴是血的那个也是吓得屁滚尿流。一时间整个酒馆里的人都吓跑了。那个丢了一只手的主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才知道到疼“啊——”不过有一个人没走就是那个用左手夹菜的人,像是听不惯那关东大汉船工号子似的高声大调,再次抽刀入鞘不过是眨眼之间。这一次那醉汉丢的不是那看着不协调的左手而是一条多余的命。

    这人还是用左手夹着菜,送到嘴里细嚼慢咽,还是拿起白瓷的酒壶慢斟细酌。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杀的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头猪一头不走运的猪。这酒馆里空空荡荡就剩下一个用左手夹菜的人,连那柜台里的老板和店小二都不见了,却从那与后院相隔的布帘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你是来砸场子的?”

    这用左手夹菜的人却不动声色,继续听着却没有要说的意思。

    过了许久这个用左手夹菜的人突然开口。

    “不破则不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这已经被人盯上了。”

    “你是什么人?”布帘里的声音问。

    “你当真猜不出?就是那近来与你们明争暗斗的,其中的一个小角色。”这左撇子道。

    “为什么?”那个声音接着问。

    “无非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们很快就会到,我只是打个前站。对了,他们都叫我左手刀李彪。”说完这叫做左手刀李彪的人走了。

    一袋烟的功夫凤来老店门外来了几个其貌不扬的人,一个村姑,一个秀才,还有一个郎中。

    酒馆里,人去留空。只有一具少了一只右手的尸体……

    三个人从酒馆里出来却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过目就忘的人,其貌不扬手里却拿着一把做工考究的折扇。上面写有铁扇公义四个字,旁边的女子妖里妖气,其他四人乃素未露面的墨家四将——墨青,墨红,墨海,墨寿。各人的兵刃与那四大天王并不二样,除了老四肩上立的小金雕,无非就是,剑,伞,琵琶。六比三,如果是棋局胜负已分,只不过这是江湖输了的就得死。结果是铁扇庄此局胜出,于是这世上少了一个伸手不凡的村姑,一个目不识丁的秀才,和一个杀人的郎中。

    柳成荫和叶欧阳也在一个局中,知白守黑。俩人又似无心于黑白子,都想着局外之事。还有两个暗中博弈之人——小凤与独孤柔,无非是为了一个多情浪子柳成荫。独孤柔高兴的是叶大哥没有死,而柳成荫也是被人所害。她想着柳成荫又不敢面对他闲来寂寞倒也喝起了酒,醉里舞鞭影凌乱,直舞得杏花飘落如雪。小凤那自有主张,不喝酒未必不寂寞,十七八岁的年纪,外嫩里熟。看着三五醉客眼波如电,脸上现出撩人的**。几个醉鬼也看着她如醉如痴如痴如醉,她却一走了之如昙花一现。

    两个人跟了出来一个仗剑蛇形一个提刀大步流星。一黑一白一个张冠(张三)一个李戴(李四),却说那小凤走着猫步轻若鸿毛来到了一处宅院竟踪迹皆无。张三李四纵身扶上高墙向里观瞧。却见院子不大正面三间正房俩侧各有两间厢房。有两个声音从正房里依稀传出,俩人施展轻身的功夫来到正房屋顶掀开片瓦朝里观瞧。却见一个身高丈二的和尚和一个正直妙龄的少女在说话。

    “丫头!你们此番有几分的把握能取而代之?”

    “汤还得慢慢熬,水呀得煮开煮沸。”那丫头倒是不急不忙的说。

    “可少林不可一日无主!那心禅死后,定会从各院首座中选出新任主持,而我虽是罗汉堂的首座,可达摩院的心苦戒律院的心性都比我资历深。恐怕……”那丈二的和尚面如苦瓜道。

    “你要我怎么帮你啊大和尚?你混得也不行啊!看来我们这次是所托非人了!”那丫头言语讥讽。直说得那丈二的和尚脸红脖子粗,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那丫头却又开口道。

    “前几日得到密报,那心苦和心性与西域少林暗中往来。那西域少林虽与嵩山少林同宗同源却与铁扇庄的死对头天山血莲教过从甚密。我这有一封他俩写给西域少林的密函,到时少林必定邀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前去观礼,独孤云逸作为武林盟主必定到场,还有三山五岳的各路豪杰。你只要当场揭穿他俩的阴谋,那主持之位非你莫属,大和尚?”

    那丈二的和尚竟喜不自胜,接过密函揣入怀中……

    却说那少室山上频发血案,先是戒律院的首座心性死于后山的松林,接着达摩院的首座心苦死在了禅房之中,罗汉堂的首座心觉死的最惨七窍流血,五官移位,五脏迸裂。此事震惊了整个武林,少林无法,几个长老年事已高,再无上佳人选担当主持,只得临时抱佛脚,将藏经阁的管事大和尚心戒推上了位。这心戒唯唯诺诺实无主见,对几十年来与嵩山少林休戚连枝的铁扇庄竟也是听之任之,全无泰山北斗的样子。

    独孤柔很少去见他爹,尽管只隔了一层院子。自从十年前父女俩便是无话可说。她感觉得到她爹自打她娘失踪后整个变了一个人,不在热心于主持江湖正义,却是十几年闭门不出,而手下人也是神神秘秘。最近就不见了作茧自缚陶不脱。“哎?小玉,你最近看到花姐姐了吗?”这丫鬟小玉像是不认得眼前的小姐了。以前这独孤小姐总是颐指气使,从来不管那病西施花容叫过姐姐。今是怎么了那?忙答道“啊,花姐姐她最近不在庄里。”独孤柔在这偌大的庄里很少与人谈心自从她娘失踪,她师兄司马空图死后,师傅也于前些年归隐,她现在却感觉寂寞丛生,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深宫里未曾出嫁先为怨妇的公主的那份愁滋味。

    柳成荫星夜兼程来到了开封城里那处花街柳巷。他真怕他那朋友死在温柔乡,说来夸张,其实那位仁兄曾三过家门而不入,一年都没走出那柳巷半步。可这次却让柳成荫扑了个空,却只留下一封信拆开竟是一首词。

    “此去天山路无期,明月遥遥,归无计。血莲百年成丹药,能医天上人间。”

    这首词既不藏头又不露尾,看的柳成荫云里雾里。只是几个关键词,天山,血莲,丹药。着实令他头疼,世人皆知天山雪莲,百年才开一次且能解百毒医治百病。可这分明写的是“血莲”鲜血的血实在令人费解,匪夷所思。

    风无头无绪的刮,戈壁滩,大沙漠有的是沙如雪,却没有小桥流水人家。柳成荫骑着骆驼跟着驼队走向了天山,他对他很重要就像他对他一样,记得还是二十年前,他刚踏足江湖,以身涉险深陷罗刹帮地牢之中,是他不顾生死将其救出,一路背着他这个被折磨成活死人的皮囊,冲破罗刹帮的九九七十二天玄炼狱阵,逃出生天,他走着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死亡之地。

    眼前的雪域,天山却是鸟飞尽,人踪灭。

    突然从地底下冒出十几个人,一身红如火碳的装束。开口便道。

    “你是柳成荫?”

    “嗯”柳成荫答道。

    其中一个掏出了一条黑巾递给了柳成荫道。

    “这是规矩!”

    柳成荫接过来蒙住了双眼。只觉得脚下一沉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醒来已躺在一个房间里,光线很暗像是阴深的地牢。对此柳成荫心有余悸,二十年前自己就是深陷罗刹帮的地牢。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你醒了?”

    “这是哪?”柳成荫问。

    “你要去哪?”那个声音问。

    “去一个开有血莲的地方”柳成荫答。

    “这里就是”那声音道。

    柳成荫看了一下周围应该是地下的一处暗室。

    “你不信?”那声音问。

    “不信”柳成荫答。

    “在这暗室的上面就长有血莲”那声音道。

    “我的朋友那?”柳成荫问。

    “他很好”那声音答。

    “你们为什么抓他?”柳成荫问。

    “不是抓是请!”那声音纠正道。

    “我能见见他吗?”柳成荫问。

    “可以”那声音答的干脆。

    “现在”柳成荫道。

    “你需要办一件事,事成后你自然会见到你的朋友。”那声音道。

    “哦?什么事?”柳成荫问。

    “很简单,杀一个人。”那声音答。

    “谁?”柳成荫问。

    “你”那声音答。

    柳成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沟壑纵横,黄沙飞舞。一匹飞驰的马上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人,腰间青铜的剑柄历久弥新。日薄西山,这匹快马已来到开封一处深宅大院。马上之人翻身下马,紧扣门环三下,黑漆大门应声而开,这人径直走了进去,来到里面的院子推门走了进去,像是回家。屋里陈设老旧像是很久没有换过。这身形瘦消的中年人坐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屋里并无别人。

    “老鬼!帮我办件事!”

    一个声音重复着他刚说的话,像是很近又不见其人。

    “约几个人到醉宾楼”这瘦人道。

    那个声音还是回声一样重复着。

    “叶欧阳,独孤柔,还有一个,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她叫小凤。”这瘦人道,说完起身就走。那个声音没在重复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笑。

    八月桂花遍地,醉宾楼里酒客攒动,热闹非凡。

    楼上临窗的一处雅间,叶欧阳先到,无心观花赏景。也不知柳成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大哥!”独孤柔第二个到了,看到久别重逢的叶欧阳格外兴奋。

    “听成荫说你没事了!现在看不但没事,还面带桃花!”叶欧阳打趣道。

    不等独孤柔答话却见一个身穿五彩锦服,头上斜梳马尾的女孩走了过来,正是那小凤。

    “妖女!你来干什么?”独孤柔厉声道。

    “有人请我来的,怎么,打架啊?”小凤冷冷道。

    叶欧阳瞅了一眼独孤柔像是在问这女孩是谁?

    “她就是那天外天的妖女!柳大哥差点毁在她手里!”独孤柔愤愤道。

    “哦?成荫约她过来必定有话说,等他来了自然明白。”叶欧阳稳了稳独孤柔。

    那小凤倒也大方的很也不管独孤柔的冷眼,坐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随风而到。

    “你们来的都挺早的啊!”

    柳成荫声到人到,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三个人看着同一张脸都笑的像这八月里的桂花。柳成荫刚要坐下,跑堂的伙计过来递给他一封信道。

    “客官!刚一位爷!叫小的交给您!”

    柳成荫倒没在意,漫不经心的打开了信封,上写一行潇洒的行书。

    “柳大侠!可否下楼一叙?”

    柳成荫看罢交与叶欧阳,开口道。

    “我去去就来!”说着走下了楼去。

    柳成荫用目光搜寻着门前息壤的人群,只见一个身形同他一样消瘦头戴斗笠的人注视着他,手里的剑已出鞘。

    “你是柳成荫?”这瘦人冷冷道。

    “没错,你是?”柳成荫问。

    “要你命的人!”与此同时此人的剑如白虹贯日,快如迅雷电闪,直奔柳成荫咽喉。柳成荫却也不慢手中鱼肠剑也已出手。俩人剑光虹影站在了一处,原本息壤的人群大呼小叫着四散奔逃。楼上的三人也闻声下楼,却见那人剑法精妙绝伦绝非泛泛之辈,结局已定,平分秋色,三人正为那人的剑法暗暗叫绝,却不想柳成荫突然感觉双臂一软,头晕脑胀。可就在这片刻迟疑之间,一把剑刺进了了柳成荫的咽喉。谁也想不到柳成荫会被一剑飙血,血喷涌着,人栽倒了。也就眨眼之间,三个人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这一幕可却血淋林的上演了……

    天山脚下,醒来还是那间暗室。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个声音道。

    “你让我做的我做了,现在我能见我的朋友了吧?”另一个声音道。

    “你已经见到了”那个声音道。

    “你耍我!”另一个声音道。

    “我对你说过什么?”那个声音问道。

    “你说让我杀了我自己,事成后就让我见我的朋友。”另一个声音答道。

    “你确实已经见到了”那个声音道。

    “你……你是说那个假扮我的人是他?!”另一个声音尖厉道。

    “你很聪明!”那个声音道。

    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瘫软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朋友,那个曾与自己共患难的兄弟。

    “你的那几个朋友都看到你已经死了,你别无选择,只要你为血莲教效力!我会让你做回你自己的。你带的那副人皮面具浸泡了血莲毒液,没有我你休想摘掉他!你现在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血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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