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莞半夜突然醒了,就感觉到了身边林晔的温度,想想觉得有些温暖,又往林晔怀里靠了靠,满足了,就接着睡。

    这也导致林小姑娘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小辛莞整个缩在她的怀里,下意识的一惊:我什么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等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身在辛家,怀里的是小辛莞,竟觉得这样的感觉也不错呀,小辛莞不算瘦,有点肉,摸上去软软的,林晔觉得舒服,摸着她的小脸,又轻轻捏了捏,手感颇好。

    若是被顾煜卿看到这样的画面,定要调侃林晔——阿晔,这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吧!

    林晔瞧着辛莞还没醒,便静静地笑了。

    等到辛莞起床了,林晔才拉着小小的她进去卫生间,甚至体贴地帮辛莞刷牙洗脸,小辛莞觉得真是幸福,自打自己六岁之后就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更加是喜欢缠着林晔了。

    林晔带着辛莞下楼的时候,秦心和辛海已经出门了,辛中禅在后面的院子里晒太阳,偏偏辛念正坐在客厅里,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晔和辛莞。

    “真是可以呀,都混进我们辛家了。莞莞你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不能因为你年纪小,就这么不懂事。”

    林晔把辛莞护在身后,淡然地回:“辛小姐,你平时就是这么做姐姐的吗?”

    辛念怒,“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晔微微一笑:“你是说自己是耗子吗?反正我是觉得小狗比较可爱的。”

    辛念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平时秦心他们在,她都是在伪装,如今客厅只有他们三个,她也不用忍着脾气,直接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扔过去。

    林晔一个后退,伸手轻易地就接住了杯子,风轻云淡地说:“辛小姐,杯子碎了,倒是好解释,要是谁受伤了,恐怕就有些棘手了吧。”

    辛念哼了一声,大步离开客厅,走之前,对林晔说:“你最好今天给我赶紧离开这,你也知道妈妈他们疼我,我想让你离开并不难,不想难堪就赶快滚。”

    “那就感谢辛小姐提醒了。”

    辛念走后,小辛莞看着林晔,小心地问:“林姐姐,你生气了吗?”

    林晔把她抱到椅子上,摇摇头,又调笑她说:“小辛莞可真是重要,林姐姐差点抱不动。”

    辛莞扭头决定不答腔,哼,她哪里胖了,妈妈明明说自己肉肉的,很可爱!

    林晔离开辛家的时候,辛莞明显不乐意,但却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地一直留下林晔,只是抓着林晔的手问:“林姐姐,等你有空了,会来看我吗?”想了想又急忙说:“莞莞平时不忙的,我去看林姐姐也行。”

    林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从包里拿出纸笔,把手机号留给了辛莞,“小辛莞,要是要找林姐姐就打这个号码,林姐姐不忙的时候都会接的,好吗?”

    辛莞重重的点头,目送司机伯伯送林晔离开。

    林晔再见到辛念的时候,是在暑期过后,在学校的小道上,尤深的身旁。

    林小姑娘当时只觉得这才是冤家路窄,而且窄到不能再窄了。

    当时他们刚好迎面遇上,林晔躲已经来不及躲了,于是打算假装没看见,偏偏尤深叫住了她,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辛念似乎看出了什么,以一个高傲者的身份站立着,急切地说:“林小姐,你和我的未婚夫认识吗?”

    尤深下意识地皱眉,林晔却只是愣了一下。

    天气还很闷热,尤深的额头有了薄薄的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晔,林晔还没说话,尤深的声音就响起了:“林晔,我有话想和你说。”

    林晔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依旧很清澈,眼眸流转间仿佛有流光,尤深看得深了,林晔却没注意他的眼光,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就说吧。”

    尤深作势想带她去一旁安静的地方说话,却被辛念拦下,“阿深,你和她有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我的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那是我父亲和你父亲决定的,我还没答应。”

    辛念脸色有点难堪,却耐着性子,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林晔打断了:“辛小姐,你今天的装扮很漂亮。”

    其实内在含义是:辛小姐,可别暴露了你的本性。

    辛念就这样看着尤深和林晔走远了,心里想想就不舒服。

    对于尤深,林晔不知道他如今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恨不恨她,所以她就跟在他后面,等他先说话。

    然后终于等来他的声音:“林晔,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相是那样的。”

    唔,结果还不错,他父亲告诉他了。

    于是林小姑娘准备来一个相逢一笑泯恩仇,就此结束之前的事,可偏偏尤深又说:“林晔,辛念不是我认可的未婚妻,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当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的时候,这种感情更加清晰,我真的想要你和我在一起。”

    林晔小脸一皱,“尤深,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也是真的,我真的只拿你当朋友。”

    “而且辛念刚刚也说了她是你的未婚妻,无论你承不承认,那是事实,至少你的家人和她的家人认可了,我也不想插足在你们之间。”

    “如果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你就能接受我了吗?”

    “这不是重点。”

    “林晔,我就犯了一次错,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林晔突然觉得很热,尤深的偏执让她无奈。

    “尤深,这和你之前犯的错无关,如果我喜欢你,我现在还是会喜欢你,可是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接受你,你清醒点。”

    一阵凉风吹过,刚好吹落了树枝上的叶子,翩然落下,恰好落在尤深的脚边,尤深低头看着落叶,思绪也开始变得清晰了,他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以后他再也遇不上树下那个,捧着一本速写本,手执铅笔,目光柔和的女孩了。

    林晔走在学校的大道上,正在想些什么,一不小心就被绊倒了,抬起头刚好看见辛念。

    “林晔,本来我觉得记着你的名字是件糟糕的事,如今却不得不记住了。”

    她刚刚一直偷偷跟着尤深和林晔,他们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林晔并不急着爬起来,就这样任她随意地打量着自己,缓缓地开口:“辛念,我该问你,你之前那个男朋友去哪了吗?”

    林晔不知道辛念对尤深是真心还是假意,想着尤深怎么说都算自己的朋友,便出言试探。

    辛念面色一沉,警告地对林晔说:“如果你把这个告诉尤深,辛莞应该会过得更难过一些,毕竟妈妈他们平时也不是整天都会在家里的,可是辛莞放学了得回家,所以,你得有点分寸。”

    林晔动怒了,冰冷地看着她:“辛莞是你的亲妹妹。”

    “那又怎么样,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你是害怕我告诉尤深吧?如此威胁我,也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辛念,你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

    她们俩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林晔有点疲惫,回宿舍的时候,刚好二姐在,便趴在二姐腿上蹭了蹭,二姐大惊,林小姑娘只这样黏过周书蕴。

    她弱弱地问林小姑娘:“阿晔,我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备胎吧?”

    林晔难得没有反击,温顺地趴在那,“二姐,差不多吧。”

    二姐囧,她才不要当备胎呢,她是正房,正房,正房!

    在这种意识的影响下,她把林晔拽起来,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说:“小妮子,你就从了我吧,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

    林晔吓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退离这个巫婆,闪到自己床上装死。

    大姐回来的时候,林晔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便问二姐:“你虐待她了?”

    二姐狂摇头。

    大姐又问:“你没给她喂食?”

    二姐再次狂摇头。

    大姐再想问时,二姐晃着大姐的胳膊激动又委屈地说:“我只是不想当备胎,她就被吓成这样了。”

    这次换大姐囧了。

    时间过得很快,秋天都过了大半了,自从那次之后,林晔就没再看见过尤深,也没见过辛念,不过倒是常常看见辛莞,小姑娘每次都很开心。

    有次林晔问她:“小辛莞,你姐姐有没有再欺负你了?”

    辛莞摇头,抬头看着林晔,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姐姐,她最近都忙着陪尤家那个哥哥,没空管我,我们几乎撞不到,她也很久没凶张伯伯了。”

    林晔心想,也许这样挺好的,也许任性的孩子也会有长大的一天,想着想着就舒展了眉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可是后来有一段时间,辛莞都没在联系林晔,这让林晔很是担心,拨通辛莞电话的时候,接的是张管家。

    张管家的声音透着焦急,林晔从对话中知道了辛莞生病的事。

    等问清了医院的地址,她便赶了过去。

    到达病房的时候,里面的沙发上坐着秦心和辛海。

    林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秦心旁边,轻声说了一句:“阿姨,小辛莞好点儿了吗?”

    秦心微微摇了摇了头,“莞莞最近脸色总是很苍白,手臂和腿部也莫名其妙地出现淤青,身体也很不适。”说着说着有了哭腔,“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带她来医院,而不是等到她晕倒了才知道送她过来。”

    辛海把妻子抱在怀里安慰。

    林晔也只好静静地坐着,看着病床上的辛莞,心疼得不得了。

    医生过来的时候,带来了诊断书。

    医生说:“病人是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你们亲人可能需要商量一下,捐献骨髓使她痊愈的可能性最高。对了,病人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兄弟姐妹捐献的骨髓成功率要比父母的大,请你们考虑一下,尽快做决定吧,如果不及时实施治疗,病人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林晔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辛莞,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林晔想,小辛莞一定很痛吧。

    出了病房,辛念和辛中禅也赶来了,秦心拉着辛念的手说:“小念,你能不能帮帮妹妹,去试试骨髓配型好吗?”

    辛念不说话,秦心接着说:“妈妈知道自从你回家以来,莞莞并没有真心把你当作姐姐,可是莞莞她只是个孩子,而且她是你的亲妹妹呀。”

    亲妹妹,亲妹妹,亲妹妹!又是这句话,辛念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低声说了一句:“妈妈,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秦心愣在原地,“怎么会呢?你不是经常给莞莞带礼物吗?你怎么会不喜欢妹妹呢?”

    沉思了片刻,周围静到都能听见呼吸声,辛念才说,“妈妈,我愿意捐,不是因为她是辛莞,而是因为我是辛念,妈妈,刚刚是我闹小脾气,你不要生我的气。”

    如果现在的辛念不是辛念,那么她就会失去尤深,所以她不能再做以前的裴露会做的事情,她要做辛念会做的事情。

    但是辛念绝对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这个决定,她将要承受失去尤深的痛苦。

    血型检测的结果出来了,辛念和辛莞的血型并不一样,亲姐妹之间血型不一样也是有可能呢,本不应该感到震惊,可是辛家一家包括辛念都很震惊,因为辛念的血型和她父母的也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辛念不是辛念,或者可以说,裴露不是辛念。

    秦心震惊过后晕倒了,辛海慌慌张张地去找医生,辛中禅站在一旁,也在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想过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孙女,竟然不是亲孙女。

    裴露也很震惊,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辛家流落在外的孩子,然而事实却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和辛家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怪不得她不会画画,也没有艺术细胞;怪不得她和辛莞长得一点都不像;怪不得她连性格都和辛家格格不入。

    她想唤一声爷爷,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甚至她意识到,完了,她再也不是尤深的未婚妻了,因为尤深的未婚妻是那个叫做辛念的女孩,而不是裴露。

    辛中禅看着她,俨然有一家之主的架势,严肃地问她:“你是不是故意混进辛家的?小念的玉佩为什么在你的身上?”

    裴露失神,有些悲凉地回答:“我不是,如果我是故意混进辛家的,我就不会答应做骨髓配型,我是真的把自己当作是辛家的孩子,我那么努力地想在你们面前成为你们想要的辛念,可是,为什么我不是!对!玉佩,玉佩……玉佩从我记事的时候就在我的脖子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不属于我,为什么?为什么……”

    辛中禅让裴露先回家休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救辛莞,而不是追究裴露到底是不是故意混进辛家的。

    秦心被送进抢球室,辛海在外面等得很焦急,辛中禅见此情景有些焦急地问医生:“我能不能把我的骨髓移植给我的孙女?我和她的血型一样。”

    医生摇摇头:“辛老先生,您的年龄大了,我不建议您做骨髓移植,要不让辛先生试试吧?”

    辛中禅叹了一口气,“莞莞的血型是和秦心还有我一样的,和他爸爸不一样,本来我以为辛念也会和我们一样,没想到她……秦心的身体也不好,这真是……”

    辛中禅想了想又说:“李医生,能不能麻烦你再做一个dna检查?”

    李医生答应后,辛中禅坐在长椅上,仿佛瞬间老了许多。

    林晔慢慢地走近辛中禅,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老人家的背,温柔地说:“辛爷爷,小辛莞是什么血型的?”

    带着伤感的重音缓慢地说着:“a型。”

    “辛爷爷,我也是a型,您愿意让我试一试骨髓配型吗?我知道没有血缘关系,配型成功的几率十分的低,但我想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

    “真的吗?”老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期望,那是一种明知几率只有万分之一却想搏一搏的情绪。

    “嗯,试试看,总是有希望的。”林晔回答很肯定,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她也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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