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脚步声音来得极快,连门口的小太监都来不及通禀,直到那人进了文华殿之后,门口的小太监方才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驾到,众人跪迎!”

    从门外进来那人,身穿一身衮金五爪龙袍,头戴九重云霄冠,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颔下有一缕断然,面上带着温和微笑,正是陈朝当今皇帝,崇文帝!

    殿内众人看到崇文帝走了进来,连忙跪倒在地,口中齐呼,“见过陛下!”崇文帝微笑着走上当中御座之上,然后方才笑着说道:“众位爱卿不必如此,快快起身。给力文学网”

    方才崇文帝进来的时候,苏宛虽然做了跪姿,但是双膝却未曾及地。这汝阳王昔年见到自己应行跪礼才是。就算现在时移物换,自己又如何能跪拜自己的仇人?

    所以听到崇文帝的话之后,苏宛立刻便起身站了起来。幸好这时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方才没有显得苏宛举动极是突兀。

    云静雅走到御座旁边,脸上绽起开心笑容问道:“父皇,你之前不是说政务繁忙,无暇来文华殿参加经筵吗?怎么今日又突然出现在文华殿中?莫不是来监督我等的?”

    崇文帝登基只有三年,而且他又是以兵权威慑方能坐稳皇位,所以最近这三年来,崇文帝很是勤勉,日夜操持朝政,方才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渐渐稳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女儿,崇文帝捋着胡子笑着说道:“今日政事已毕,虽然还有些折子未曾批阅,但都是些小事,耽搁一会也无妨。所以朕便着房爱卿跟朕来这文华殿看看。”

    方才崇文帝进屋之时,苏宛眼中只看到这个让自己家破人亡山河倾覆的血海仇人,竟是未曾注意到,跟在崇文帝身后的还有当今宰相房元礼。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苏宛一阵冷笑,未曾想到,自己两个大敌竟然能在今日一同得见!当年若不是房元礼背叛自己,毒杀父皇母后,汝阳王又如何能轻易率大军进京逼宫?

    如果三年之前不是汝阳王以齐若冰为诱,引得房元礼生出二心,自己的父皇母后又何至于落得那般下场?自己又何必在青宴台上举火**?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坐在这殿中微笑着接受众人恭维的二人!看着一身衮金龙袍,安坐在御座之上的汝阳王,苏宛心中冷笑,踏着我陈家尸骨登上龙椅,汝阳王,你可坐得安心?

    犹记得当年汝阳王在边界大败大梁军队,一战而捷斩首数万,当时父皇力排众议,不顾自己的阻止,不顾朝臣的反对,顶着巨大压力将你封为异姓王,未曾想到,你就是这样回报父皇的!用刀剑与毒酒将父皇送入血海与地狱之中!

    当年的汝阳王豪气纵横,是军中虎将,更是陈朝栋梁。可是,现在高踞在这御座上的崇文帝,只不过是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而已!

    看着御座之上笑得极为开怀的汝阳王,苏宛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生生撕成碎片!如果双目之中的怒火能将人烧死,那汝阳王现在定然已经化为灰烬!

    可是最后,苏宛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怒火按了下来,更将双目之中的恨意完完全全的掩盖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上天给自己这个机会是让自己用来复仇,不是送死。

    冷静下来之后的苏瓦,听着云静雅娇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皇儿还以为父皇今日杂事缠身来不了,方才还跟几位弟弟觉得惋惜。不成想,父皇竟是给了孩儿一个意外之喜!”

    朝中局势看似安稳,但是一直立志要比过前朝长公主的云静雅,心中自然清楚现在朝堂之上是个何等局面。所以,这些年来,云静雅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为父皇搜罗人才。

    今日经筵便是云静雅向父皇举荐苏林所以特设的局面,未曾想到,崇文帝竟然因为有事,不能前来。云静雅心中的失望自然可想而知。不成想,崇文帝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御座之上的崇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跳脱?当要稳重一些才是。”

    话语之中虽然有些责备口气,但是更多的是对云静雅的**爱。那些责备的话语之中也充满无奈,似乎昔年狠辣果决的崇文帝拿这个女儿根本没有办法。

    云静雅冲着崇文帝笑了笑,示意自己知晓,便坐回位置之上。崇文帝转头过来,看着殿中众人,正色说道:“今日鸾凤翔集,才子汇聚一堂。你们日后都是国之栋梁,朕之臂膀。日后定然要好好读书,为朕,也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才是!”

    殿中众人听到陛下亲口勉励自己,当时便热血上涌,纷纷喊道要为陛下鞠躬尽瘁,更有甚至感动得涕泪俱下,泣不成声。

    坐在众人之中的苏宛虽然也低下头,但是脸上浮现的却是一丝冷笑。几年未见,当年那个只知道以财帛动人心,以金银蒙人意的军中猛将,竟然也学会几分更高明的收买手段。

    看到殿中众人皆感君恩,崇文帝嘴角微微向上一扯,随即便恢复原状,然后问道殿中众人,“今日经筵,不知是哪位年轻才俊进讲?”

    对于汝阳王来说,现今朝堂之上最大的问题便是,文臣武将都是老臣,对前朝忠心这不乏少数。若非因为陈家血脉断绝,只怕自己今日御座是断然不会如此安稳的。

    所以汝阳王最近几年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只不过他以军功起家,军中之事倒是无虞;文臣却一直是个无法解决的麻烦,幸好有房元礼帮着自己打理。

    静雅这些年来也一直在为自己网罗天下英才,只不过成效甚微。不过,也不用太操之过急,自己乃是真龙天子,这些朝臣,自己慢慢换掉就是。只是,不忍违了女儿的一片好意。

    听到陛下发问,苏林起身,从案几之后走了出来,对着崇文帝行礼,“回禀陛下,今日进讲经筵之人便是微臣。微臣乃是翰林院编修,苏林。”

    苏林表面上看似古井不波,极为稳重;但是心中却是极为高兴。原本以为陛下今日不会出现在经筵之上。未曾想到,陛下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用好大力气才能自己平静下来的苏林心中清楚,自己未来二十年的仕途便在今日的经筵之上,若是表现得好,被陛下青目,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若是不好,只怕自己永无翻身之日。

    御座之上的崇文帝看看面前之人,长得眉清目秀,一身紫色朝服更是映衬他气宇不凡。崇文帝高兴的点点头,“原来是苏翰林,不知苏翰林今日所讲,是何题目?”

    经筵之上的题目都是由进讲之人自行拟定,可以将圣人之学,亦可讲治国之策,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只要讲出微言大义,便算一场极好的经筵。

    殿中长身而立的苏林微微躬身,对崇文帝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在此次经筵之上所讲,乃是陈朝旧事。陈朝殷鉴不远,我等自当引以为戒。”

    苏林之前在翰林院中便是编撰陈朝史书,对于陈朝之事再是熟悉不过。故此,方才经筵之上选定这个题目。更何况,苏林自信,以自己之才,定能将这个题目讲的天花乱坠。

    席间的苏宛听到苏林之言,微微一笑。自己早就知道苏林心中拟定是这个题目,之前在苏庆身上的功夫,也是为这个题目准备。稍后,定然有场好戏。

    御座之上的崇文帝脸色未变,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便请苏翰林开讲。朕定然洗耳恭听,以悟史书真意。”

    只有坐在下首一直盯着崇文帝的苏宛注意到,在崇文帝说出洗耳恭听四字之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苏宛心中冷笑,崇文帝究竟得位不正,心中有些心虚。听到苏林要讲陈朝旧事,心中竟然如此不悦!不过这样也好,等下自己给他一个借口,他便能顺心顺意得完成自己的计划。

    听到崇文帝应允,苏林伸手从自己的案几之上拿起一本《陈书》,与当日苏宛在自己房中看的那本一模一样。苏林翻开书页,朗朗的声音顿时在文华殿中响起。

    虽然苏宛与苏林势同水火,但是听到苏林所讲,苏宛也暗暗点头,苏林倒是有几分才学。只可惜,踏入官场未久,更不知帝王心思深不可测,不知不觉,他竟是犯了一个塌天大错!

    用来计时的沙漏缓缓翻转,其中白沙簌簌而下。不多时,沙漏之中白沙漏尽,苏林的进讲也正好戛然而止,时间掐得恰到好处。

    御座之上的崇文帝轻轻点头,面前之人虽然年轻,但是还是有几分真材实学。只不过,这嘴上功夫终究只能听不能看,手上功夫是不是也这么好,就在两可之间。

    想到这里,崇文帝笑着点头,“苏翰林讲得很好。朕听完之后,心中自觉受益匪浅。史书之中当真有人间至理存在。”

    立在殿中的苏林方才一直提着自己的心,此时听到崇文帝开口夸赞自己讲的不错,方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面。苏林心中清楚,今日自己的表现,已经在崇文帝心中留下印象了。

    苏林长出一口气,然后躬身说道:“今日能为陛下及公主,还有众位皇子进讲,微臣深感莫大荣幸;若是能让陛下开怀一笑,微臣便心满意足。”

    看着两人假惺惺的客套,坐在一边的苏宛微微摇头。崇文帝此时笑得出来,只不过是因为苏林所讲,都是崇文帝所想,有人能为自己摇唇鼓舌,崇文帝自然高兴。

    想到这里,苏宛将手中茶碗放下,看着殿中傲然而立的苏林,心中想到,现在不过是进讲而已,待会便是释疑。到那时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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