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愫在被诊断出有孕后,侯夫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让她在畅和堂安心养胎,诸事都不会去劳烦她。[燃^文^书库][.[774][buy].]

    薛愫原本也没管事,此刻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静心调养身子。

    可是天气愈发的热了,随着日子的渐长,那孕吐的反应也就上来了。薛愫觉得在受煎熬,一大早起来总是要吐一回,白天略好些,只是胃口又不大好。到了晚上更是搜肠刮肚的吐,甚至还带出了血。

    如此折腾了十来天,薛愫反而清瘦了不少。家里行走的这几位高明的太医总说熬过三个月就好了。

    薛太太也进府来看望她,却看见了薛愫被折磨得清瘦的身子,鼻子一酸,拉着她的手叹道:“我的儿,你怎么瘦成这样呢?肚里的还好吧?”

    薛愫勉强应付道:“太医说没有大碍。”

    “可真是受罪,偏偏又到伏天了,你怎么熬得下去。”

    不过这屋里还算凉快,当地的大铜盆里盛着一大块冰山,正冒着白气。薛太太见夏天用那么大块冰便叹为观止。这夏天能用上冰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像沈家这样有钱有势的,才能用上这么大的冰山,不过看得出来世子待薛愫不错。

    “我让人给你算了一卦,说你这一胎是个大小子呢。”

    薛愫却淡淡的:“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的,横竖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难道谁还要简慢他?”

    薛太太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谁不巴望着一举得男,你后面再生养也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薛愫只略略一笑,并未放在心上。肚里这个都折磨得她快不成人形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将来。只求这一胎能平安降生就足够了。

    薛太太又和她说了些养胎事宜,细细的嘱咐一番。

    薛愫现在看些油腥就有反应,因此也不好陪薛太太吃饭,便命宝琴他们好生伺候。

    饭后薛太太还想和薛愫多说会儿话,毕竟她如今出门一趟不容易,大媳妇不管事了,二媳妇又才进门不久。面子浅。家里就有些忙不过来。只是见薛愫脸色不大好,她身上也不舒坦,略坐了坐就要回去了。

    薛愫便让宝琴将宫中赏下来的两只大蜜瓜一并给了姑母。还给淑苓带了一副香榧木做的棋盘。

    转眼已到六月,一年中最酷热的时候。她早就熬不住了,沈锐只好将她送到倚春园去避暑。

    倚春园毕竟在半山中,比之山下要凉快不少。树木葱茏。心情也要好一些。

    孕吐不那么厉害的时候,薛愫便扶了紫绢慢悠悠的逛着。想着成日坐着也不好,走动多了日后也有体力生产。所以每日早晚围着园子溜达一圈,几乎成了薛愫的惯例。

    沈锐依旧在忙碌朝堂上的事,他也不可能每天来看他。不过都会差了竹君来请安。三五天才一次,遇到休沐更是会前一日连夜赶来。

    薛愫这一住就住了整整两个来月,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她的孕吐已经好了大半,想到薛恒马上要参加乡试。想来想去,这山中知道消息慢,只好又提出搬回府里去。

    乡试定在八月初九、初十、十一这三天,一同下场的还有曾鸣、曾鹏、徐松之、古宜哥几个。那古宜虽然前些年被逐出了曾府,不过这一两年来又和曾家的子弟们勾搭上了,出去饮酒作乐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薛恒总是和曾鸣一伙,因为志趣也不大和古宜来往。

    八月初三这一天,薛恒打听到姐姐从山上回来了,从学堂出来后就径直赶了车去沈府。

    薛愫正在看丫鬟们收拾箱笼,便听见薛恒来了,倒也喜欢。这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当薛恒出现在她面前时,薛愫上下打量了一通笑道:“又黑又瘦的,个子倒高了一截。看上去更像个大人了。”

    薛恒有些不满:“姐姐老是拿我当小孩子,我这一去考中了的话,就有功名了,今后谁见着不得称呼一声举人老爷。姐姐还说我,姐姐呢?你是两重身子的人,怎么也没见胖,反而看上去脸瘦了一圈,是姐夫待你不好么?”

    薛愫笑笑:“别胡乱猜疑,我这都是被这肚里的孩子给折腾的,准备得如何呢?上了考场可千万不要紧张害怕。”

    薛恒轻松笑道:“我怕什么,别人才应该害怕。”

    薛愫想,这小子向来是有些自大的,再加上前面中了两个案首更有些忘乎所以。薛恒这次能一次考中自然最好,要是失败了也得承受得住打击才行。不然上一世的古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恒儿啊,都说这人生在世有起有伏,万一有什么不遂心的地方,你也承受得住,知道吗?”

    薛恒知道姐姐担心他,怕他发挥失常的话受不了打击,便笑道:“姐姐放心,我会尽量不让自己留遗憾。万一没有成功,名落孙山,我也不会气馁,大不了从头再来。再等三年便是。”

    薛愫听了这话欣慰的笑了:“好,你自己想通就再好不过了。我自然相信你,肯定能一帆风顺的。”

    薛恒胸有成竹道:“富先生和姑父都说我的文章没有问题,姐姐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薛愫笑道:“那好,我就等着你蟾宫折桂。”

    薛恒也说:“姐姐安心养身子,姐姐这一胎将来一定也是不凡的。等他出来以后,我教他识字念书。”

    薛愫抿嘴笑道:“你这个当舅舅的可要说话算话。”

    不多时,沈锐从衙门里回来了。薛恒对这个姐夫很是敬重,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锐还命厨房里备了酒菜来,要和薛恒喝一通。薛愫却皱眉说:“你知道我闻不得酒气,又要喝酒。时候也不早了,让人送点吃的过来,恒儿用了饭就回棉花胡同吧。”

    沈锐和薛恒互看一眼,沈锐拍着薛恒的肩膀鼓励道:“也是,那只好等恒兄弟下了考场回来再庆祝了。”

    薛恒也说:“姐夫可要好好的对我姐,你看她倒见瘦了。”

    沈锐留薛恒用了饭,便吩咐了得力的人送他回去。

    折回来时,却见薛愫在灯下做针线。沈锐见了,便有些不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费力。家里难道还少针线上的人不成?”

    薛愫温和的笑说:“我闲来无事做几针,也是我的心意,”

    沈锐轻轻的抚摸了下薛愫还不大凸显的肚子,柔声道:“你怀了他吃了多大的苦头,只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健健康康的,是个知恩的人。”

    薛愫说:“我的愿望更小,希望他能顺利出来就成。”

    说到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时运不好的就将母亲的命给搭进去了。薛愫这些天闲来无事的时候也难免会想这些,要是她不在了,沈锐也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孩子吧,至少会给他找一个可靠又忠厚的继母。

    薛愫轻轻的揽了沈锐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一语未发。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吹进来的夜风,鼓动着轻薄的纱帐,显得烛影摇红。

    “你在害怕吗?”

    薛愫道:“我当然会害怕,要是这一关我挺不过去怎么办?”

    沈锐的身子微微一颤,旋即扭过身来,紧紧的将薛愫搂在怀里,有些嘶哑的说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到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守着你,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宁可不要他,也要保住你!”

    薛愫这些日子来总是爱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心情也时好时坏,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这样的自己让她有些嫌弃。不过沈锐的话,多少让薛愫有些感动,只见她眼圈也红了,薛愫紧紧的依偎在沈锐的怀里。

    突然她抬起头说:“清和,刚才他在肚子里动了一下,这感觉真奇妙!”

    “当真,我听听?”沈锐扶薛愫躺好,耳朵贴近肚皮,一手轻轻的拍了下小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你莫不是弄错了吧?”

    “怎么会错呢?我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他的存在了!”

    沈锐温柔的抚摸着薛愫的小腹,柔声说道:“可爱的乖宝宝,你在里面要好好的成长,可不许折腾你娘。以后出来也要乖乖的,等你长大了,爹爹我教你骑马射箭。”

    薛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是个女儿可不许教她这些,别像她姑姑,不然我担心都担心不过来。”

    “要是女儿的话就让她跟着你学绣花制香。”

    肚里突然像什么东西游过了,迅速的从左面跑到了右面,沈锐的掌心明显得感受到了,喜道:“她听见我说话了,在回应我呢。”

    薛愫也贴上手去,轻微的胎动让这对年轻的夫妻感到既神奇又喜悦,薛愫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她想,不管将来面临多大的困难,她都会努力的将肚里的孩子生下来。

    “不如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可是连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那有什么要紧的,各取一个备用。”

    沈锐说:“那我得好好的想想,这个可不能轻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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