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一块小石子打中了枝头上的鸟雀,薛愫不免想起了曾流传这位侯府里的大小姐和她兄长一样,擅于射击。

    至今还流传着永乡侯世子十七岁在乱军中射死了敌人头领,救出了赵王的故事。

    也因为救了赵王一命,所以才深得其母袁贵妃的喜欢。赵王对这位恩人赞赏有加,曾也多处庇护。后来两家结了亲,就再也割舍不断。

    日后的站队中,沈锐自然站到了赵王这一边。哪曾想后来齐王得胜,登基后对兄弟们大清洗,赵王会是头一个。

    淑苓和薛愫俩走在后面小声的说话,婉玉上来将淑苓拉开,愤愤道:“我来了你也不理我,倒和外面的人聊得这么高兴。等你做了我大嫂,我也不理你。”

    对于婉玉的胡闹,淑苓只有报以苦笑。

    众人游玩了一圈,大家又回到了绮花阁。

    婉玉钻进了侯夫人的怀里,侯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温和的笑道:“跑累了吧,看你脸上都是汗。”

    婉玉只咯咯的笑着,全然不顾周遭,只尽情的在母亲怀里撒娇。

    淑荃重新拢了头发,净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过来了。满脸得体的笑容,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薛愫无心听戏,只留心周遭。只见鹄大奶奶和一位年轻的少妇坐在靠柱子那里。那位年轻的少妇和鹄大奶奶倒有几分相似,不过容貌却更为出众。今天又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裳,梳着牡丹头,带着玫瑰色的发冠,更加的璀璨夺目。把周围的一行人都当成了陪衬。原来一个女子还可以如此的美貌!

    那是鹄表嫂的胞妹,嫁给了崇庆公主的长孙。薛愫虽然已经听人提起过,可见着了真人,依旧大为的惊艳。

    过不多久,鹄大奶奶过来了,在薛太太耳边低语了几句。薛太太忙起身,朝侯夫人说:“饭已备好,请夫人到花厅用饭去。”

    秦老夫人也跟着起身,扶着贺大太太笑说:“走吧,吃了饭再来接着听戏。”

    花厅上早就备好了酒饭,丫鬟们还移了好些盆芍药放过来。

    众人到了先看了一回花。

    薛愫回头不见薛忆,心想她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回头去找薛忆,左瞧右瞧,后来见她和范氏过来了。范氏和华姨娘在一处说笑,那后面还跟着一位妇人。

    中等个儿,梳着圆髻,穿着淡柳色的衬衣,外面罩着雪青的比甲露出一截白色的褶子裙。微微的驼着背。

    薛愫早就看呆了,这不是她那位死去的婆婆卓氏么?她怎么会出现在姑母的寿宴上,古家和曾家没什么亲戚关系呀?只这两眼,薛愫就低了头,不敢再看。今生她不想再与古家有什么关系。这一刻她才记起原来她和婆婆是早就见过面了。事情隔得太久,她都已经淡忘了。

    薛忆见着了薛愫忙笑着上来和她说:“原来妹妹早就过来了,我四处找不着你,还以为你在最后呢。”

    这里鹄大奶奶和钱氏两个忙着安排席位。最上首自然是侯夫人、秦老夫人、薛太太和贺太太。淑苓则被安排在婉玉的那一席,又命淑荃在跟前坐陪,还拉上了小管氏。

    这边薛氏姐妹并范氏、华姨娘和卓氏的席位排到了西面。恰巧卓氏就坐在薛愫的对面。

    薛愫七八上下的,生怕卓氏认出她来。于是一直埋着头,也不开口说话。

    后来卓氏笑问着:“这位小姐生得倒齐整,莫非是范太太的另一个女儿?”

    范氏回答道:“哪里呢,是我小叔家的闺女。”

    卓氏点点头,见薛愫娴静端庄,温和得礼,赞道:“有地是大户人家调理出来的小姐,温柔沉静。”

    薛愫始终未开口,范氏笑道:“什么大户人家,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卓太太高抬了。”

    他们谈论些什么薛愫已经听不大清楚了。猛然记起了她和伯娘从曾家搬了出去。就住在水车巷,和甜水巷隔得不远。卓氏第一次来家里相看时的情景。

    那天正下着雪,卓氏头上裹着一块包头的蓝帕子,脸庞被风雪吹得通红。小丫鬟五儿搀着她下了驴车。进屋时看见了薛愫说的和今天是一模一样的话。她甚至还记得卓氏握着她的手时的冷意。

    后来卓氏问了范氏她的八字,几句话就定下了她的亲事。一个月后她就被嫁入了古家。见到古宜时,和范氏说的一样,“是个俊俏的哥儿,读书识字的,待人也平和。你过去后要好好的侍奉婆婆,辅佐丈夫。”

    他虽然长了一副俊俏的脸蛋,却不是个纯良的人。后来落了榜,加上卓氏去世,再没人管得了他。渐渐的染上了赌瘾,什么都顾不得了。刚进门的那半年还对她温柔过,后来就不管不问了。当他把家里的那些东西拿去变卖或是送去了当铺,两人没少吵架,古宜那混蛋哪里是个君子,后来竟和她动了手。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回想起往事,薛愫只觉得心酸。今生她再也不要和古家牵扯上,哪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她也不想嫁给古宜。

    后来听得华姨娘问卓氏:“我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宜哥儿了,他还好吧?”

    卓氏笑道:“还好,如今也进了学堂念书了。阿弥陀佛,他爹保佑,希望这个孩子能读出个名堂来,日后好光耀我们古家。”

    华姨娘说:“我见他生得周正,对谁都恭顺有礼,以后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等到他考得了功名,再把媳妇一娶,表姐你也就苦尽甘来了。”

    薛愫听着这些话尤为刺耳,周身很不自在。

    范氏也跟着附和:“是呀,这就是有儿子的好处。不像我,跟前只这么一个忆儿,以后没依没靠的,还不知怎样。”

    众人说笑了一回。

    薛愫的心早就忐忑难安,实在是吃不下饭,略动了几筷子,便起身和范氏道:“伯娘,我身上不好,也没什么胃口。这里先回敷春堂去了。”又和薛忆说:“回头姑母问起来,麻烦姐姐告诉一句。”

    范氏未置可否,就见薛愫扶了闻莺匆匆离去。

    范氏有些纳闷,这个孩子今天是怎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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