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露拎着名牌包包下车,深呼吸后,像往常一样走进家门。

    客厅里,老安与两名警察面对面而坐,绷着脸,火气明显。见女儿回来,他滕地站起身说:“安露?”

    安露瞧了瞧两位警察,说:“爸,什么情况啊?”

    两位警察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说:“安小姐,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我?”安露指着自己的鼻子,挤出笑容,表情夸张,“你们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协助调查?”

    警员说:“安小姐,有人举报你跟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有关,我们现在也是依法执行公务,请你配合。”

    安露打定主意死不承认,没等开口,老安急了,气呼呼道:“你们凭什么说我女儿肇事逃逸,说话要讲证据。”他对安露说:“在律师没来之前,一个字都不准说。”

    结果老安还是陪着女儿一起去了警察局。

    意外的是,在警局门前,卓志、肖晓、安露,三个人碰到一起。在其他人面前,安露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可在见到卓志的一刹那,安露的内心此时已溃不成军,解释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传递复杂心思。

    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确定她就是撞伤父亲的人,卓志也是,心情复杂。他想上前质问安露为什么在撞人后逃之夭天,在知道是他父亲后,仍旧能够心安理得出现在他面前,扮演乐善好施的好心人,帮忙垫付医药费。之前,她在他的印象里是骄纵的大小姐,他觉得她喜欢他,想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帮助他,现在想想,她会出那么多钱,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心里愧疚在作祟。她是一个非常不负责任,没用承担错误勇气的人。

    卓志避开她的目光,与她擦肩而过,背影冷漠决绝,不带一丝温度,不念一点旧情。

    安露垂下目光,眼圈水光波动。

    警方的一番审问,安露没有说出实情,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撞人。警方也因证据不足,放了她。父女两回到家中,安永庆打发用人下去,问安露,“露露,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撞伤卓志的父亲?”

    安露没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安永庆没再继续问下去,懊恼地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脑门,眉头皱皱的,在客厅中来回走了半天说:“你放心,不管是找人顶罪还是其他办法,爸爸是不会让你坐牢的。”

    安露捂着脸孔,大哭起来。

    从警局出来,卓志一直没说话,肖晓在他眼前挥挥手,“开心点。”

    “没什么好开心的。”卓志长吁一口闷气。

    “哎!”肖晓也跟着叹息一声,道:“找不到肇事的人心里着急,找到了也没开心。”

    卓志没吭声。

    肖晓偏头看着他,说:“唉,你不会是不忍心看她被定罪吧?”

    “被撞的人如果不是我爸,她敢站出来承担责任吗?”卓志对上她的眼睛,“安露她,欠我爸一个公道,欠社会一个公道。”

    肖晓垂下小肩膀,感叹道:“有的时候人生就像电视剧一样,处处是狗血。我觉得吧,安露她可能是太喜欢你了,怕你知道后会恨她,才不敢说实话的,她心里一定痛苦极了。不过这种人可怜也可恨。卓志,对她,咱们还是按照正常法律走吧,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掉任何一个坏人。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替她犯下的错误买单。”

    警方收集调查有关安露肇事逃逸的各种证据是个漫长过程,这其中也遇到了不少阻碍,毕竟安家在这座城中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另一方面,t市的肖家对这件事也保持高度关注,安永庆几次试图从中作梗,都没有成功。在警方掌握充足的证据下,安露无法否认,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审判那天,天气阴冷,下着小雨。审判庭座无虚席,安露对自己的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当判决书宣布之后,安露哭着对卓志说:“对不起,卓志,我对不起卓叔叔跟你,卓志你能原谅我吗?”

    司法警察阻拦她,安露一边流泪,一边说:“卓志,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我只求你一件事,这件事是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会为我唱首歌的,现在能给我唱一首吗?日后……我们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卓志?”三年零六个月,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释放的那天。

    卓志心情沉重,“我是答应过,不过,我可能要食言了,我唱不了,至少现在唱不了。”

    “卓志——”

    安露被司警强行带走,安永庆与女儿话别,说着保证要把她从监狱里捞出来的话,成了孤家寡人的他反过来指着卓志的鼻子大骂:“姓卓的,你他妈的太没良心了,安露对你怎么样,至于非得把事情弄到如此地步吗?咱们私下和解不行吗?看到安露坐牢你解恨吧?”

    周围闪光灯噼啪闪烁,肖晓冒着被曝光身份的危险,毅然跳出来替卓志说话。她说:“安先生,你别搞错了,让安露坐牢的不是卓志,是她自己。在指着别人时候,先找找自己的毛病。”

    安永庆已经从安露的口中得知肖晓的身份,不敢对她怎么样,强压抑住火气,手指点点卓志,一副早晚跟你算账的凶恶嘴脸,拂袖而去。

    ……

    这座城市是个大熔炉,人们总能找到新的话题,发现新鲜事件,没过多久,安露的事情已经淡出公众的视线。

    大海汽修厂,院落里的白杨树,枯黄的叶子落了满院子,这个萧条的秋季,上门修车的客户特别多,生意却异常火爆。卓志与大炮几个已经连续加了近一个星期的班,人困马乏,心情不爽。

    午餐时间刚刚结束,一辆幽灵跑车以极快的速度驶进汽修厂,轮胎画着弧线躲过院子里横七竖八停泊的几辆车,树叶打着旋儿跟着车轮跳舞,那过快的速度使得引擎声格外激昂亢奋,单单听着充满动力的美妙音乐,足以让人热血沸腾。而车主杂耍般的车技,叫这帮小子看傻了眼,尤其海哥,叼着的香烟都快从嘴巴里掉出来了。

    黑色幽灵跑车笔直冲着卓志而来,卓志脸色未变,小结巴吓傻了,大喊道:“小……小……”这货说话慢半拍,‘心’字没喊出来,车子已经稳稳停下来了。

    卓志的裤管距离车子仅有厘米只差。透过挡风玻璃,看清车主是个女人,帅气硬朗的黑色机车服,黑发披肩,鼻梁骨上架着墨镜,红唇唇形完美,涂着让人想入非非的艳丽颜色。

    一个字——酷,再多两个字——性感。

    女人下车,身材窈窕的她有着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

    她将墨镜从鼻梁骨移到头上。大家这才看清,这位女士原来不是小姑娘,是位保养得当,面容姣好,有着冷酷气质的中年女神。

    唉!唉!唉!这可真是海哥喜欢的类型。

    平时家教森严的海哥见到女神愣了神,香烟从嘴里掉出来,急忙用手去接,猩红的烟头烫到了手心,疼的“哎呦”一声。

    颜欢撇了他一眼,目光对上卓志,说:“卓志?”

    卓志说:“是。”

    颜欢问:“会改车吗?”

    卓志说:“想怎么改?”

    颜欢拍拍幽灵车顶,说:“车太重,开着不顺手。”

    “按照规定,不能随便改车。”

    “我只是让你帮我减重。”颜欢挑眉道:“怎么,改不了吗?”

    海哥来到两人中间,笑呵呵地对颜欢说:“美女,修车改车你可找对地方了,找对人了,我们大志的技术在s市,他要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就连咱们业余赛车俱乐部的傅弈楠都找他修车,可以这么说,没有他不能修的不能改的。但前提是,不与法律法规相抵触的改法。”

    颜欢盯着卓志,“那就按照不违法的改法改吧,大志。”

    卓志看向海哥,海哥说:“赶紧帮客人改车。”见了美女忘了规矩,不私自改车的规矩还是大老板他定下的。

    卓志掀开幽灵跑车引擎盖,检查之前有没有改动过的痕迹。

    海哥叫小结巴给客人拿水搬椅子,没事跟冷冰冰的大美人套近乎。

    卓志钻进幽灵驾驶室,启动车子,在院子里开了一圈。颜欢抱着臂膀目光一直注视着她。海哥说:“美女,坐下歇会儿。”

    颜欢说:“不用。”

    海哥看出来,客人高冷,不愿与人交流。

    卓志开了一圈回来,车子停在颜欢面前,下车说:“这辆车的设计已经很优秀了,要减重量,只能从轮胎下手,减去8公斤。”

    颜欢说:“10公斤。”

    “转弯会飘,风天飘的明显。”

    颜欢坚持,“10公斤。”

    “换轮胎,米斯达最新推出的一款轮胎,虽然不及现在的耐磨,但是上道后抓地牢靠,用它合适。”

    “可以。”

    卓志将车开到维修区,叫大炮去库房找轮胎,自己开始松螺丝。

    颜欢闲着无事,走到他身边,一边看着他修车,一边说:“干这个几年了?”

    卓志说:“四年。”

    “四年?”颜欢打量他,“我看你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嗯,高中毕业就来这了。”

    “怎么没念大学。”

    “家里条件不好,念不起。”卓志说的是实情,母亲的病让家里一贫如洗,实在负担不起大学四年的费用。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爸。”

    海哥瞧着两人,对小结巴说:“她嘛意思?查户口?”

    海哥清清喉咙,说:“美女,相中俺们大志想要给介绍对象咋的?跟你说,晚了,人家有女朋友了。”

    颜欢说:“是吗?那真可惜了。”

    海哥说:“还真想介绍怎么的?”

    颜欢撇了眼卓志,“介绍不介绍,得看看他改的怎么样再说。”

    卓志笑了。在幽灵跑车驶进院子里,看到t市的牌照,已经猜到来人与肖晓有关。她是班森汽车制造公司董事长夫人颜欢,是肖晓和肖卓正的母亲,赛车界中顶级改装师,传奇人物。

    能为她改车,卓志有种小学生让老师批作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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