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莫要再来了。”

    到了六帘苑的禁制前,王一直接转身冷冷斥道,抬手打开禁制,人刚走进去,禁制就立刻关闭。

    瓷瑾沉默的站在禁制外,怔愣的盯着眼前被光幕笼罩的六帘苑,依旧是一脸怯懦平庸的样子,微微瑟缩着肩膀,垂头丧气的。

    她想回玉双阁,跟王一不喜欢她一样,她也根本不喜欢王一。这山上除了平秋伊和楚琛,在她眼里是没有一个好人。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平秋伊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傻子也被她赶走了。

    曾经木清欢跟她说过两句这个王一师兄的特点,此人十分勇武,是实打实的体修,入门极早,已经是结丹初期。最大的性格特点跟卓卿差不多,好色风流,时常携女修上山,且有几位居然长住了下来。

    但没有道侣,且无子嗣。

    瓷瑾正对着禁制发着呆,一道灵光又冲到她身边,落地便化为一捧碎光。

    “瓷瑾,不管师兄对你如何,你切不可退却。你要常常去六帘苑探望他,若有不测及时禀告于我。”

    这么一句话便轻松的打掉了瓷瑾盼望回玉双阁的心。

    恐怕让王一做她的保姆不只是云清子看重她这么简单,背后可能还有些什么。

    瓷瑾对于云清子和王一之间发生过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她也不能如此轻易退却。走又走不了,进又进不去。

    瓷瑾无语凝噎,望着禁制半响,抽出瓷骨扇便迎着禁制冲了进去。

    一直这么傻站着可不是她的性格。

    ……

    “记得你小时候才这么大一点,抱着很舒服的。现在都长的这么大了,要是王叔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不过你与你的几个姐姐倒是一点都不像。”

    楚琛笑眯眯的摸了摸阮瑚的头,老气横秋的感叹道。

    身边的姑娘,已经长到了他的肩头,秀美雅致,面容柔婉,姿色甚是清丽,一袭粉裙,若一朵含羞半开的芙蓉。

    思及曾经那个小小的毛团子,到现在这个俏生生的少女,这几百年就如同弹指一挥,快的让人不敢相信。

    “蔓儿还没有成年呢,哪里长大了,哪里长大了。我的几个姐姐生的都比我貌美倒是真的。楚琛哥哥是喜欢她们多一些呢?还是喜欢蔓儿多一些呢?”

    阮瑚睁着清亮柔和的大眼仰头看着楚琛,她撅着嘴。不见平日里的柔和清雅,倒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可爱。

    那漂亮的眼里漾着少女最温柔的心事,宛若一池春水。

    大约是因着面对心上人,那平日里就柔婉美丽的面容更添上三分动人□□。

    一男一女静静的立在院中,男子一袭宝蓝色灵缎深衣,身段纤长,清美出尘,女子柔婉可爱,小鸟依人。倒真是天造地设的璧人一对。

    “自然是……”楚琛顿了顿,勾唇坏笑,精致深邃的俊美面容上带了三分少年的痞气,“喜欢她们多一些。你的王姐个个都是妖界出了名的美人,细腰丰臀倾国倾城。你嘛,倒真是生了一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妖界女子多轮廓深邃,容貌妖娆艳丽,身段销魂至极。而阮瑚的几位王姐更是闻名妖界的大美人,或许是因为阮瑚的生母是人族修士,她的面容倒是随了母亲很多,清雅柔婉的模样是完全不同于大部分妖姬的风采。

    对比同龄的妖界女子,阮瑚的身段和身高面容无疑显得太孩子气了,根本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纤瘦合度的单薄身板自然是不能和那些妖姬比较。

    “那楚琛哥哥最喜欢哪一位王姐?要不要我帮楚琛哥哥去做个媒?”

    阮瑚虽然被这话说的心里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妖界把几个王姐的脸都划花,但脸上却是不惊不怒,大大方方的问道。只是这话满满的都是醋味就是了。

    自从见不到瓷瑾那个贱人之后,楚琛就只能把关注点放在她身上了,再也不会分出心神给别人。她是小心的陪伴着楚琛了几个月,才慢慢让楚琛对她消除了曾经的隔阂和生疏。恢复了一些童年的亲昵。

    她最近见人便带三分笑意,心情好的不得了。甚至都懒得去找瓷瑾的麻烦了。

    “我还不满千岁,干什么要这么急着去定亲。妖界的美人多得是,也不是只能从你们族中来选。”

    楚琛靠在院中的梅树上,眯着眼笑着,笑容一如既往的如孩子般干净灿烂,眉目却已然有了几许风流之色。

    “楚琛哥哥!你明知我的心意。”

    阮瑚这下子是再也忍不住了,脸色微红,但还是瞪大了眼睛,泪眼盈盈的望着楚琛,颇有下一刻便要掉下眼泪来的样子。

    这番少女含春,粉面微红的模样,让她原本八分的颜色顿时成了十分。

    “我是不是给了你太多的错觉,我从来只将你当做一个孩子。这话很残忍,但我真的从未喜欢过你。”

    楚琛落在阮瑚微红的脸上,心下十分不忍,但想到阮瑚自小到如今的种种作为,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

    若说阮瑚是他带大的也不为过,亲眼守着一只幼崽,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他怎么会忍心伤害她?他对她自然是感情的,也是有好感的。他看到她落泪,看到她难过,看到她对他撒娇,他就忍不住心软。

    但这种感情,不是爱,而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妹妹般的喜爱。

    他们的将来,谁也无法确定。或许有一日他会爱上她,但却绝对不是现在。

    而平秋伊对于阮瑚的种种,他也看在眼里。他不喜欢平秋伊,不喜欢他比自己帅……扯淡,是跟自己差不多帅,也不喜欢他总是端出一副师兄的样子来教训他,平秋伊对于他,总是以一种前辈的姿态,这让他不喜欢平秋伊。

    可平秋伊的人品样貌各种……他都是放心的,平秋伊对于阮瑚来说,比他更好,未尝不是良配。

    这话一出口,阮瑚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泪眼盈盈,控诉般的看着楚琛。

    “跟你同时入门的瓷瑾现在都已经筑基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丹药,你准备准备明日便闭关冲击筑基吧。”

    楚琛最是受不住阮瑚的眼泪,可他也只能硬起心肠,掏出早都准备好的丹药放入她的手中,转身眼不见为净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真怕,怕自己转身帮她擦眼泪,哄她别哭,就像是自己做过很多次那样。

    可是他不能继续给阮瑚错觉了。他未尝不知,阮瑚从小就以他将来的妻子自称,自小她便爱跟在他身后,跟他说喜欢他。

    他以往只当这是玩笑话,可如今阮瑚已经不小了,但这心意却没有减退,反倒越发的厉害和明显了。

    他才惊醒,原来阮瑚一直说的都不是玩笑话?她竟然真的想那么做。

    而且想想阮瑚曾经为了他做出的事情,他忍不住心惊。

    曾经,他不想带着阮瑚玩,阮瑚便自己去爬树,然后摔断了腿,含含糊糊的跟她的父王说是他带着她玩的。他去跟她对质,她又只会一味的哭。

    后来只要稍稍不顺着阮瑚的心意,或者他不理会阮瑚,让阮瑚不高兴了,便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

    阮瑚或许从来都没有说过谎,她只是太会说话,总是让人误会他。

    理由很多,什么苛待王妹,以大欺小,无情无义。

    所有人都觉得他错了,在他的父王和母妃的眼中,阮瑚很好,自小便懂事,处处都好,苍天可见,她还只是个幼崽而已啊。而对比的他则越发的顽劣不堪起来,他不懂事,他不爱护弟妹,他总是不好的。

    他应该小心的保护着阮瑚,像是最开始做的那样。

    可他厌倦了这种永远只能围着阮瑚转,全世界都在说他的不是,说阮瑚有多么多么好的日子,他有那么一阵子对阮瑚只剩下憎恶,他硬着心肠对阮瑚视而不见。

    阮瑚是赤狼族的王女,可他一样也是狼族王子。他没有义务去做公主的骑士,永远做一个十佳好哥哥为公主保驾护航不是么?

    直到那件事情发生,族中无人相信他根本没有动阮瑚,更不曾打碎她的琉璃锁。父王甚至为此祭出家法,将他抽了百鞭剔骨鞭之后挂在王宫大门以平息赤狐族的怒气。

    阮瑚每日都会来看他,她哭着看着他,口口声声对不起,那模样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柔弱的王女。她甚至去找了父王,请父王放下他。

    大家相信的只有弱者,只有那个哭泣流泪,看起来比他可怜又柔弱百倍的阮瑚,至于她的求情和否认是他打碎了她的琉璃锁,在旁人看来也只是她心软又善良为他开脱,不忍心他受苦……只能让他这个顽劣不堪以大欺小的王子显得更加不堪而已,他直到那时才是真正对阮瑚生出了恐惧。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对于楚琛来说都是太过恐怖的存在。

    他在伤好之后便离开了妖界,来到了云清山。

    云清子与他父王有些交情,对于他的身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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