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时候,瓷瑾总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

    对于宫瑟,如此。对于阮瑚,亦是如此。而湘玉子,根本不用直觉,只要眼睛就已经能看出她的来势汹汹。

    宫瑟,阮瑚这两人让瓷瑾总是感觉到危险,即使他们看起来如此无害温和。

    “我的人资质当然是好的,不但资质好心性也好。幸好是跟了我,若是跟了你就是再好都白瞎了。”

    楚琛像是抢玩具的孩子,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平秋伊,挑衅之意浅而易见。

    任何时候,他都非常喜欢跟平秋伊比一比,眼下瓷瑾是他带的人,而阮瑚是平秋伊带的人。两人的修为一比,他倒是比瓷瑾还欢喜些。

    “楚琛师兄,你是在嫌弃阮瑚么?”

    阮瑚顿时红了眼眶,泪水要落不落的在眼中打转,看着好不可怜。

    “楚琛,你别太过分了。”

    看着阮瑚的泪水,一旁坐着的平秋伊那双潋滟无双的斜飞凤眸望向楚琛的视线第一次带了火。

    以往瓷瑾观察到的几次,无论楚琛怎样挑衅,平秋伊更多是长者般的稳重与宽容。

    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初见时冰蓝花树下惊鸿一瞥,美的圣洁脱俗,一身仙气,完美到不真实的少年。

    此时终于真实了起来,但凡是人,动了情便会真实起来。

    或许平秋伊没有注意到,但他看向阮瑚的视线已经浅而易见的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她确定自己并没有倾心于平秋伊,不过是惊艳罢了,幸好,此刻也只是失落罢了。

    “阮瑚,你这招用了多少年怎么一点都不长劲?”

    楚琛是谁?若说刻薄,他在这云清山上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当下便姿态甚是妖娆的翻了个白眼,唇角勾起的笑容恶意满满。

    他今日一袭他最爱的宝蓝色华服,纹饰裁剪华贵张扬到极致,身量纤细,面容精致清美,却又稚气未脱,阳光般灿烂又迷人的美丽,同样也任性到了极致。

    “楚琛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为了你追到这里,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阮瑚那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一双美目被泪水洗的晶莹剔透。她狠狠的擦了一把脸,起身便冲了出去。

    “楚琛你实在太过分了。”

    平秋伊怒气冲冲的撂下一句话便跟着阮瑚冲出了玉双阁。

    “真是无趣,难道不能换句台词,除了过分你还能说什么?”

    楚琛漫不经心的甩开手中的折扇,掩面轻笑,垂下的漆黑鸦羽挡去眼中的暗色。

    “这样真的没有关系么?要不要去跟阮瑚道个歉?”

    毕竟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而且对方又是女孩子,哭的还那么凄惨。虽然根本搞不懂为什么哭?

    一直站在旁边围观完整场大戏的瓷瑾感觉很精彩。

    “不用。走吧,去后山打猎。”

    楚琛一手抓住瓷瑾的手腕往外走,依旧是满脸灿烂纯真的笑容。

    ……

    “真的没事,师兄,我也的确是太懈怠了。我准备明日便开始闭关。”

    阮瑚坐在自己的闺房中,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却努力挤出了笑容。可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在强颜欢笑。

    平秋伊看着阮瑚的笑容,更加心疼她了,对于那个楚琛也是多了几分厌恶连带着对他照顾的另一位小师妹也有了些埋怨。

    “阮阮在师兄眼里,你一直都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你明日闭关也好,我现在去帮你准备丹药。”

    “谢谢师兄了。”

    阮瑚微笑着点头。

    平秋伊离开后,原本微笑着的少女,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漆黑的瞳仁闪烁着猩红的光。

    “为什么?我都已经追着你追到了这里你的眼中还是没有我?那个人类还真是碍眼。”

    ……

    “瓷瑾,我又捕到一头夷陵牛。给你。”

    人还没有走近,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瓷瑾抬头看向楚琛,果不其然,那身量纤细的少年又用灵力把妖兽的尸体裹成团飘在空中跟着他一路过来了。

    那夷陵牛是一阶妖兽,基本上没什么攻击力,唯一危险的大概是一对牛角。

    但却是少见的肉多又好吃的妖兽。

    她低头看看身前这具长达三米的一阶妖兽,握着匕首沾了血的手上浮现出青筋。

    她不是厨子,她不是厨子,她不是厨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说是出来打猎,结果除了一开始她搭了把手,后来便一直在干类似于庖丁解牛的事情。削皮去骨收掉肉质鲜嫩的部位。

    “你歇歇,肉已经够多了。”

    瓷瑾垂眸,手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开始有条不紊的解剖着眼前的妖兽。

    “够多了么?我感觉还是挺少的,我再去打一头吧。”

    楚琛指挥着灵气放开包在里面的夷陵牛,夷陵牛重重的砸在地上。他跃跃欲试的准备转身接着去找几头妖兽。

    “楚琛。”

    瓷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顾手上鲜红腥腻的血液,指尖按了按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对他吼。

    “你特么的搞到的妖兽够吃十年了你。你这是要去凡界救济灾民么?!再抓你自己来搞定啊。”

    结果还是吼了出来。

    “呀呀呀,原来已经太多了么?那我就休息一下好了。”

    楚琛怔愣了一下,笑容依旧很灿烂,好脾气到让瓷瑾感觉到诡异。

    喂喂喂,画风不太对吧?这家伙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所以今天我要吃肉,靠你了瓷瑾。”

    “嗯。”

    垂着眼继续处理手里的妖兽,眼角微抽,果然这家伙一点都没有变。什么来后山打猎,什么庆祝她出关,明明就是嘴馋了找她做苦力。

    啧,刚出关就被指使着给他当厨子还真……不愧是楚琛。

    “这些真的够么?我觉得好像还有点少。”

    楚琛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眨不眨的看着瓷瑾扒皮去骨。

    “够了。”

    这么多撑死你都够了。

    “三年未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冷淡。”

    “哦。”

    闭关又不是去生孩子,能有什么变化。

    “你不好奇我跟阮瑚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她为什么经常来玉双阁?”

    “好奇。”

    怎么不好奇,瞎子都能看出来阮瑚上山就为了楚琛。如此秀美文弱的小姑娘咋就这么想不开会看上这个除了一张脸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优点家伙?

    蛮横高傲嘴巴还毒的要死。

    “为什么不问?”

    “你想让我问么?”

    瓷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态度很是冷淡。

    “那我就问一下,为什么?”

    “因为她家和我家是世交,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楚琛晃着手里的折扇,一脸招牌笑容,可看久了这笑容,根本无从分辨他笑容之下的情绪。

    “哦。”

    青梅竹马,等等,什么叫看着她长大的,瓷瑾震惊的抬头看了一眼楚琛,他自初见时便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当时他便已经是筑基初期,容貌不老很正常。

    据说他已经百岁,练气大圆满和筑基期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但却是天人之隔,只有筑基期才能算是真正踏上大道的修仙者。

    是以,这一关尤其重要,很多资质极好的天才从练气大圆满突破筑基也需花费几十年,但开始突破时,身体便已经不会老去,若是筑基失败,延缓老去的皱纹和面容会在一瞬之间出现。

    若是十几岁便练气大圆满开始筑基,花费几十年时间,成功了便是十几岁的少年面貌。

    而若是失败,登时乌发成雪,老死在原地也不是不可能。

    楚琛能保持这样稚嫩的面容,说明在上云清山筑基之时,他顶多只有十几岁。

    他已经上山百年,百年前,他是十几岁的少年。

    那么……骨龄只有十几岁,跟她一同上山的阮瑚竟是与他熟识。

    这个……百年前,阮瑚大概,好像,也许,可能还没出生?

    这个世界好神奇……

    楚琛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一句话便已经让瓷瑾想到了这么多。

    在他的意识里,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不对。

    百年前,他刚刚度过幼年期,而那时阮瑚还在幼年期,是以他得以先化为人形,至于骨龄这种东西,他们本就是妖族,身上自然是有东西掩盖妖气顺便蒙骗那些测骨龄的法宝。

    至于他为什么刚刚度过幼年期便匆匆跑来人界,其中的缘由,旁人不清楚,阮瑚她自己还不清楚么?

    楚琛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的笑意越发的阴冷。

    “这三年师尊可有消息?”

    瓷瑾终于收拾完所有的妖兽,只留下一地的残渣和鲜血,可用的兽肉全部收入了储物袋。她直起身揉了揉长时间弯曲的腰部,说起来,入门就闭关,云清子这个师尊似乎存在感还没有楚琛强。

    “师尊为你赐下沂文剑,另外还有灵武双匕。东西在木清欢哪里。这三样皆是宝器,威力太大,如今你还不能用。”

    楚琛说完瓷瑾整个人都傻了,宝器,宝器诶,她的瓷骨扇是法器,她已经觉得很好了。现在云清子居然赐下了三件仅次于仙器的宝器,就算是结丹期的大能,手里能有一件宝器都已经算是财大气粗了。

    而她,现在只是练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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