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么扯淡的话好不好。

    瓷瑾看着一脸油盐不进的古音,眼中闪过一线亮光,既然你话都说到这里了,可不能怪我动手。

    并未暴怒,也未露出一点生气的模样,反倒依旧是很冷漠的模样。

    古音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位尊上,暗暗称奇。

    他跟了楚琛也有个几十年了,一朝被送给了这么个根本不熟悉的小女孩,总归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这一番纠缠,也未尝没有试探轻视的意思。

    瓷瑾走进古音,一把拽住了他的衣带,慢条斯理的开始为他宽衣解带,古音大惊之下动都不敢动一下。

    瓷瑾的动作慢条斯理,但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几十秒便扯下了古音一件外袍。

    “你你你,你干什么?”

    肤色白皙的清秀少年脸红透了,他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领,视线移开不敢看瓷瑾。样子活像是被人轻薄了的少女,倒是有趣的紧。

    “你都说了,我一个人沐浴很危险,你很是忧心。那么你便跟我一同沐浴好了。这样不是更好?”

    瓷瑾视线下垂与古音对视,墨眸幽深,眉头微皱,一脸正经的开始胡扯。

    相比于身材高挑的瓷瑾,古音原本就身高不高,身材偏瘦弱。此时两人站在一处,距离又不到一米,他连瓷瑾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距离太暧昧,古音的表情与姿态又是羞涩万分,硬生生的让站在他身前的瓷瑾搞出‘冷峻大师兄与弱白小师弟不得不说二三事’的画风。

    古音都快哭了,麻麻我错了,都怪我嘴贱。

    瓷瑾看他一脸欲哭无泪无言以对的样子,继续开始手上的动作,一手扯住古音的衣领熟门熟路的往下扒。

    “不,尊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古音惊慌失措的扯下瓷瑾的爪子,连忙摇头,说完这句话便跑得不见人影了。

    真不愧是结丹期的修士,这速度倒是挺快。

    瓷瑾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古音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

    转身迈入浴室,木清欢站在一米多高的木桶旁伸手试水温,一旁的台子上摆着几个小木案,上面分门别类的摆着一些白瓷小瓶子,每个瓶子上都仔细的贴上了标签。

    一个小案中还摆好了一套灰色衣物。

    这些应该都是木清欢准备的,瓷瑾暗叹她的心细。

    木清欢沉默着试水,在瓷瑾进来时,长眉微皱,张口欲说些什么,只是最后还是头更低垂了一些。

    瓷瑾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木清欢的动作。

    木清欢起身一样样的往木桶底部的抽屉中放入灵草,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只是垂着眼,并不看一眼瓷瑾。

    “清欢,我身边只剩你一个人了。”

    瓷瑾烦躁的揉了揉自己过长的刘海,两条眉毛之间已经皱成了川字型,她感觉真的很难办。

    她能感觉到木清欢刻意的忽略她,但她却根本不知道该在这种情况说点什么?

    “不,您身边有楚琛尊上,还有古音他们。您已经不需要我了,尊上。”

    沉默了良久的木清欢还是没有抬头,她的声音很平静,连称呼都换成了您这种敬称。

    附庸家族的孩子,说的更难听点不过是家奴。木清欢很小起便已经开始学习侍奉主人,即使她的天资不差,甚至一路走到了结丹期,是木家这一代女孩子中的佼佼者,也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只是个家奴,被主人放弃的家奴,是家族的耻辱。或许,很快便会被送去和其他的附庸家族联姻,生上几个孩子。孩子再送入家族训练,然后继续家奴世家世代不变的命运。

    “啧,别用这种口气说这样的话。明明你该说的不应该是,尊上请不要怀疑我的忠诚,不要放弃我?”

    “尊上,请不要怀疑我的忠诚,不要放弃我。”

    木清欢站起身,一身傲气,一双漆黑的眸子毫无一丝柔顺,死死的盯着瓷瑾。明明是柔和的请求,但自她口中而出,却更像是宣誓。

    无意识飚出的结丹期威压,让瓷瑾感觉到很不舒服。

    身体上感觉到不舒服,心里却很是舒服。

    在木清欢身上有着其他使女所不拥有的傲气与锋锐,之前被分配到她身边的木清欢与其说是忠诚于她。

    不如说是忠诚于家族的安排更加妥当一些。

    而眼下,她便要木清欢明白,她所能依靠的只有瓷瑾。

    瓷瑾想要的是一个能托付后背,更类似于战友的人,不仅仅是一个照顾她的侍女。

    “你知道其余三人都已经背叛我了么?”

    “我不知,我并未参与。”

    木清欢摇头,只是说着却又犹豫了起来。

    “虽我未参与,但我也未能保护尊上。”

    即使心有怀疑,但她却从未去深想,更未曾防范同为使女的其他人。

    “下去吧。”

    瓷瑾走到木桶前,并不再看木清欢,神色依旧冰冷。

    仅仅是不知道,不参与。她要的可不只是这么一点点忠心,她要的是木清欢无路可退无可置疑的忠诚。

    “尊上。”

    木清欢张了张口,不可置信的低声唤道。

    这样算是……已经放弃她了么。因为她未能保护尊上。

    “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的忠心,我会保证,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我要你真心实意的保护我,无论任何时候绝对都不会背叛的忠诚。”

    “可是,这样的忠诚你要用什么来证明?”

    瓷瑾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低哑的质感充满了蛊惑。

    她垂着头,拨弄着木桶中清亮的紫色药液。

    “我会向您证明我的忠心,请等一下。”

    木清欢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微微扬起下巴,清雅出尘的一张美人面上笼了寒冰般的冷色,她本就是极其出挑的冷美人,只是那双眼却从未如此冰冷过。

    人已经走了,瓷瑾坐在台子上,开始打量着浴室,这浴室连贴墙的都是金丝玉,中间是一个五米乘五米的大水池,水池的材质也似乎是某种奇怪的金黄玉石,水池里没水。她此时就坐在水池边,木桶则摆在水池中央。

    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别说一个人洗澡,就是十几个人洗澡都完全没有关系。

    啧,光是看着都已经感觉到了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到底会拿什么来向我证明呢?”

    瓷瑾一边拿起木案上的一个瓷瓶看着标签,一边好奇的想着。

    几乎是这话刚说完,她刚刚忘了关上禁制的门就被人砸开了,对没错,就是砸开。

    “古音终于想通了准备跟我一起洗澡?”

    瓷瑾的嗅觉跟灵力控制度一样出色,她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就闻出了来人是谁。

    “尊上,你快去看看。”

    古音听到这话不但没有脸红,还直直的冲进来,然后……扯着她的衣领往外飞奔而去。

    瓷瑾终于感受了一把结丹期的恐怖力气和速度,可她一点都不想被人托着衣领跑到几乎飞起来啊,摔。

    反正总之在她几次反抗未果的情况之下,她被带到了事发地。

    背对着她站着的女子,一袭白衣,衣角被风吹起在空中抖动作响,衣袖上几支淡淡青竹,墨发如缎。衣袖飘展,仙姿玉骨,仿佛随时乘风而去。

    若是不看满地的鲜血,或许这倒是个顶顶美的画面。

    楚琛身边的几个使人如临大敌般包围了她,瓷瑾猜测,若不是她身边只剩这一个使人,或许此刻这人应该已经身首异处。

    没想到她竟会以此来证明她的忠诚,这个方法,很好。

    瓷瑾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人的背影,托着下巴,唇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

    “清欢。”

    “尊上。”

    那人回头,沾了血的面容多出几分诡异妖艳,下垂的视线,依旧冰冷却异常平静。

    她转身时,瓷瑾看到她的脚旁是整整齐齐的三颗人头,三具尸体的元婴丹府心脏都被绞碎。属于那剩下的三个使人,她不管木清欢究竟是用了何种办法在短短不到一息之间就能斩杀三个同等级修士。

    或许是偷袭,或许是幻术,或许是占着对方对她未曾防备,亦或者是以伤换伤。

    但这已经足够向她表明,木清欢的忠诚。

    从此之后,她再无退路,家族不会容她。而其他人,又怎会要一个这样向她表示过忠诚的人。

    为了她而斩杀同族,听起来,她还真是个红颜祸水。

    不过,这种感觉……很不赖就是了。

    “很好。”

    瓷瑾站起身,一向冷漠的面部表情却出现了很明显的赞赏,她大步走向木清欢,拍了拍她的肩头。就像是一个武将夸赞自己一箭正中红心的优秀后辈一般。

    奇怪的比喻,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高兴。

    预备出手击杀的几位楚琛身边得力使人均是一头雾水,成了一个个大写的懵逼。

    喂,有没有搞错,这个使人是杀了自己的同族,瓷瑾尊上几乎所有使人的罪人没错。

    画风不对吧,这种时候不应该惊惧恐惧,大声斥责?

    总感觉这位第九徒性格很奇怪啊。

    “使人的命是主人的对么?”

    瓷瑾浅浅的笑着,一手搭在木清欢的肩头,虽然弧度很浅,但却是发自内心,她是个连笑容都少见的人。

    起码,这是木清欢这么久以来,看过她唯一次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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