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了一天的太阳早就隐退到了远山后,天渐渐地暗下来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在茂密的山林里穿行。一个瘦小的少年身影在阴森森的小道上,缓缓而行,一点都不焦急。前路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处炊烟。突然。一阵锣鼓声响起,道路前方,冲出十几条五大三粗的大汉。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古往今来,拦路抢劫,不是劫财,便是劫色。少年一声不吭,非常自觉地把肩上挂着的小背囊摘下来,扔到他和劫匪中间。但出人意料的是,劫匪对背囊一点都不感兴趣,视而不见,反而把目光都聚焦在少年身上。少年身子一震,脸色大变,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

    离开青红镇后,他越想就越后怕了。教训万年青非常痛快,但太鲁莽了!他险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他找了一个戏班,让戏子为自己的右脸贴上假结痂。戏子说,这种面具,非常逼真,可以以假乱真。

    “哈哈哈!瞎猫碰着死老鼠了!”一高瘦劫匪剑指着少年,笑得前俯后仰。

    众劫匪一听,先是尴尬地面面相觑,继而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比天上掉下馅饼还要开心。

    少年的背脊拔凉拔凉的,他后退两步,思量着如何逃跑。

    “大师兄,他那么瘦小,而且半边脸都是结痂,又小又丑,行不?!”一矮胖劫匪笑过之后,很快便清醒过来,小声地提醒着。

    “得了!如果他愿意加入,我们就阿弥陀佛了!”大师兄被泼了冷水,很不高兴。突然转向少年,眉开眼笑地点头哈腰:“小兄弟,加入了无山庄吧,我们一定会教你绝顶武功的。”

    了无山庄?少年搜肠刮肚,就是找不到一点记忆。肯定是哪个地痞**召集一些小混混和无赖临时拉扯起来的破旗!有人邀请加入帮派,对少年来说,应该是瞌睡遇着枕头了。

    五大门派他都去过了,包括名声不大好的**岛,他也千方百计、不辞辛苦地前往了,但都被他们拒之门外。这些大门大派,人人敬仰,但他们对待少年的态度非常不友好,有些甚至非常恶劣。大名鼎鼎的单极山庄,不但把他扫地出门,还放恶狗追咬他。

    稍有一点点名气的小帮派,他也拜访过了,但没有一个帮派肯接纳他。只是,他们的脾气好多了,也比较客气。他们拒绝的理由都惊人一致:你身材太瘦小了,不适合练武。

    他唯有苦笑,知道真正的原因。他们之所以拒绝,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的脸面。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阻碍了,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加入帮派的目的不是拜师学艺,而是为了参加尖峰山论剑。劫匪打劫的意图闻所未闻,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少年不敢相信。

    高瘦劫匪趁少年犹豫,突然一板脸,对着手下吼道:“你们还呆着干嘛?”

    众劫匪一拥而上,把少年团团围住。少年稍一迟疑,已被众劫匪抓手抓脚地举过头顶。

    “把轿子抬过来!”高瘦劫匪吆喝道。

    几个劫匪,跑到路边,从隐蔽处,抬出了一顶崭新的花轿。少年看见花里花俏的花轿,甚是吃惊。这帮人,耍什么花样?走着瞧!不行再溜。少年不再挣扎,任由劫匪抬举。

    “来,小兄弟,坐里面。”

    高瘦劫匪客客气气地把少年“请进”了花轿。

    八个劫匪,抬着少年,往山上走,一路地欢声笑语。路很小,但他们为了轿子的平稳,硬是踩出了一条大路来。

    “呵呵,这小子还没等我们开口,就扔背囊过来了。”

    “哼哼,他还以为我们是谋财害命的劫匪呢。哪知道,我们只劫人,不劫财!”

    ……

    众人抬举着少年七拐八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山庄前。山庄大门又宽又大,很有气势。门楣上刻着“了无山庄”四个字,非常有气势。可惜,整个大门暗淡无光,有些破旧,所以显得山庄很冷清。

    众人直接把少年抬进厅堂。厅堂很大,气势雄伟。只是斑斑驳驳,已经是年久失修了。大厅之上,高高地坐着一位老者。老者白发白眉白胡子,连他的衣着,都是白的。堂下两排椅子,分列两边,也是很陈旧了。椅子上面,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位老者。他们皆是青衣青裤青鞋子,不甚精神,都耷拉着脑袋。少年的到来,好像给他们打上了鸡血,都抬头挺胸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

    少年扫了一眼厅堂,口无遮拦。

    “嘘!”高瘦的劫匪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少年注意:“不得大声喧哗,这就是了无山庄的长老堂。”

    长老们咋见少年先是欢喜,当少年不堪入目的脸面冲击着他们的眼球时,他们全都立刻收住笑容了。

    “廖平,这……。”

    堂下左边坐着第一把交椅的一位老者,眼睛看着少年,话却是问着高瘦劫匪。

    “师父,弟子无能,有负各位长老所托。”被唤作廖平的大师兄噗通地跪在地上,满脸惭愧:“徒儿好话说尽,嘴皮磨破,还送了礼,但没有一户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子女到了无山庄拜师学艺。有些人家甚至把我们轰出大门,驱赶出村寨。师弟们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因此起了冲突,伤了好几个师弟。这小子还是我们趁他孤身一人时强行架来的呢。”

    “哎,今非昔比啊。想当年,我祖师爷的时候,前来了无山庄的人,门庭若市,把两尺高的白玉门槛都踏破了。如今呢,八人抬的轿子,都请不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老者说到伤心处,竟抹起眼泪来。其他老者,也都无语凝咽。廖平的眼里,也饱含着泪水。厅堂顿时哭声一片,唯有少年,睁着怪眼,左右地看着,不知所措。一顿饭的功夫后,哭声渐稀,堂上白衣老者第一个清醒。

    “老朽不才,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师出何人?”白衣老者向少年拱拱手,很是客气地问道。

    “晚辈姓蓝名末水。蓝天的蓝,末尾的末,绿水的水。师从山舒。”少年犹豫片刻,咬咬嘴角,回道。

    蓝末水虽有顾虑,但男子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还是如实说了。进入慕斯坛之前,只有三叔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三叔从来不在人前呼喊过他的名号。现在即使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了,也不会想到他和蓝鲨城堡有关联。

    唯有三叔,是万万不能道出来的。他可是名震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旦说出三叔,他的身份,就全暴露出来了。他这不是找死吗?这个风险,太大了!但为了不委屈三叔,他还是用了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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