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越即刻按他要求吩咐。门扇合拢,室内只留下乐越、安顺王、定南王、杜如渊四人。

    昭沅隐身站在乐越身后,隐隐不安.琳箐嘀咕道:“安顺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昭漓摇头叹息:“这都是注定的。”

    安顺王道:“杜兄身上带兵刃了吧。请你划破本王的手指,滴一滴血在水碗中。”

    定南王依言照做。安顺王的双手被捆在背后,定南王取出一把匕首,划破他的手指.弯腰接了一滴血在水碗内。

    安顺王再道:“也请乐少侠也滴一滴血进来。”

    乐越的脑子轰的一声。双手微微颤抖,一把夺过匕首,划破手指。

    血滴进碗中,与碗底的另一滴血触碰,融在了一起。

    匕首咣啷在地,乐越跌坐到椅上。

    安顺王道:“如果觉得我做了手脚,可以让你们的神神仙仙,过来验一验。或者再重新试验几次,皆可。”

    乐越浑身的关节喀喀作响,安顺王直视着他面无人色的脸:“你不该叫乐越,也不叫和越,你本应姓慕,是我儿子。”

    “你们关起来的,以为是我儿子的太子,实实在在是和氏的血脉!你们扶上皇位的这个,才是我的儿子!一群自以为是的蠢材!一群只会坏事的所谓忠臣!天不容和氏血脉.我慕家数代,殚精竭虑,瞒过了天的眼,瞒过了神的眼!却坏在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忠臣手上!”

    安顺王浑身的筋肉将捆缚的绳索绷紧,轰然一声,绳索尽碎。他扑上前,一把抓住乐越的领口:“小畜生!要是你还有良知,还想认祖宗,就即刻到大殿上去.将皇位还给太子!”

    “什么龙神说你是和氏血脉,看中你做皇帝’可笑!神是什么东西!连我慕延的儿子和真正的和家后人都分不清!”

    昭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来京城的路上,他有一次从后面看到乐越的倒影.会觉得他很像山壁上映出的年轻时的安顺王。

    “你要找的人在一个名叫清玄的凡人修道门派里.凡是那种门派中的人,都会穿背后印有八卦和流云图案的衣服。你千万千万要记清楚,早日找到那个人。”

    “父王他很担心你.天天竖看鳞片感应你,结果感应采感应去,老感应不到你和那位和氏后人定下血契的讯息……”不是父王老糊涂了.是他根本认错了人。父王所指的和氏后人的的确确在清玄派内。是他走错了门,碰见了慕氏的后人乐越.又错认了九凌变成的洛凌之.最后误打误撞和乐越订下了血契。

    “不过他的模样我这辈子都记得,身量挺高的,浓眉毛,高鼻粱,对了……小哥你别生气。那李庭的长相和你有几分相似身量也像要是你换身表裳,从背后看简直一模一样,但味道差得就远了。怪不得玉翘看见小哥你疯得格外厉害。”

    乐越反手揪住安顺王的衣襟:“你说你是我爹,那你到底是哪个李庭’死在)采城之劫的李庭夫妇又是怎么回事71”安顺王松开乐越的领口,推开他的手.跪跄后退几步,长笑三声:“怎么回事’还不是这帮自以为是的忠臣!关键时刻从不见他们有用1我慕氏一族情愿背上世代骂名,只为了保全太子和熙一脉,我赔了自己一辈子,赔了我最爱的女人,赔上我的亲儿子,没想到到最后却是我儿子夺了太子的皇位I”慕氏一族本是官宦大户,但后来数代单传,又家道中落,还差点断根。,某位先祖为了给母亲治病,出外求药.一去不返。幸亏他家中刚过门不久的妻子已有身孕,生下了一个男叮至那代之后.子息又略微繁盛起来.但越来越穷。到了百多年前时,慕家已沦为贫民,其中一支犯了点事,举家被贬为官奴。

    “先祖慕凌年纪很小时就在太学中做杂役,太子和熙微服出游,遇见了他,就收他当了侍卫。先祖敏捷过人,经太子和熙举荐习武.进了禁卫营,最终成了太子的贴身护卫。但就在此时,有所谓承继天命的凤神,扶持太子和熙的弟弟和畅,夺权篡位!弑兄夺位.真是神仙做出来的好事!”

    和熙个性散漫,心计手段都比不过和畅,他不想手足相残,处处退让,和畅就步步狠招。最终和熙败亡已成定局,和熙便将慕凌唤来,告诉他,自己在民间,其实有个儿子,目前是商贾子嗣的身份,姓李。让慕凌千万保住他们周全,不需报仇,只要世代平安便可。

    慕凌奉此命令,便假意投靠到了和畅帐下.换来官位。表面上从此效忠凤祥帝,私下里却偷偷寻到了和熙后代的下落.暗中保护。

    昭沅默然地听着,据他所知,太子和熙脉.千真万确没有留下后代。那位李姓子孙,其实是昔日被和熙的母亲所害的皇后所生下的皇子的后人。太子和熙为什么假称那是自己的儿子让幕凌保护,他又从何得知了那支血脉的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先祖过世前,留下遗命,凡我这系慕氏的后代.必须世代暗中保护太子和熙血脉的周全。你曾祖,你祖父,还有我,都遵守此遗命,绝不违背。”

    乐越眯起眼:“而这代,你要护的人.就是李庭?”

    幕延颔首:“不错,自凤祥帝起,总有精通玄法疑似非我族类的人物盘踞帝侧,常踞国师之位。尤其前代国师冯梧,手段异常狠辣,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破绽,必须使他们觉得我们慕氏是可信之人,所以,要做权臣。可那国师实在神通广大,隔了几代.竟被他得知和氏有支血脉散落在外,并且姓李的事情。我不能让太子和熙的血脉断送在我的手中,便向李庭表露了身份。可李庭的娘子当时已有身孕,不可到处奔波。我只得假装替朝廷壹访李庭,假扮作他.有意混淆他的行踪相貌和身份,企图将朝廷的注意引开。就在那时,我发现阿萝她也有了身孕……”当时,一个计策便在他心中威形。国师冯梧神通广大,朝廷已撇下天罗地网。想瞒过冯梧保住李庭夫妇巳不太可能,只能行瞒天过海之计,保住李庭夫人腹中的孩子。

    他有意将自己有个私生子即将出生的消息告诉公主,张扬开来。公主生性温顺,得知此事也不免回宫向皇帝和皇后哭诉。幕延假意妥协.告诉公主,他会与之前的情人一刀两断.将孩子抱给公主抚养。公主自小有不足之症,不能生育,听到这个条件就同意了n慕延又拖了朝廷几个月,到底还是被朝廷掌握了真正的李庭的踪迹。李庭夫妇当时正在涂城内,夫人恰好快要临盆.时间与绿萝夫人差不了几日。郡王百里齐的部下密告其谋反,冯梧便命令告密的白震和周厉将百里齐逼退到涂城,再假借清剿乱党的名义血洗涂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李庭夫妻。

    幕延假意主动向朝廷请求主办此事,私下秘密将绿萝夫人刚生下的儿子抱走,再请大夫为李庭的夫人施催生术,提前临盆,调换了两个婴儿。李庭夫人生下的儿子,真正的和氏血脉,被抱回了安顺王府.由公主抚养。

    “我这一生,只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母亲绿萝.一个是你。我为了巩固位置,只能娶公主,辜负了你母亲。后来又为了和氏的血脉牺牲了刚出世的你。所以,不管是在西郡还是你被抓之后,我明知道杀了你才能万无一失,但对自己的亲儿子.我怎样也下不了手。”

    乐越忽然想笑,帝冠的珠帘在他眼前摇晃,他觉得眼前的景物也在摇晃。

    这算是怎样回事’原来他不是乐越,不是和越,而是幕越。

    原来他连卒子都不是,只是一枚弃子,用来保住真皇子的一枚弃子。

    他没有千秋基业要背,也没有血海深仇要扛。

    他向四周问:“原来我不是和氏的血脉,我是慕家人,你们还要我做皇帝么,”定南王、杜如渊、琳箐、商景、昭沅、昭漓.都沉默。

    慕延叙述完前因后果.像陡然老了十岁,扶住桌子:“越儿,爹知道对不起你.也不指望你能认我这个爹。但你不能做这个皇帝。现在就去殿前,告诉百官,把皇位让给和祯。”

    乐越不语,缓缓转过头.盯着昭沅,抬起左腕“我不是和氏后人,我是慕越。这样东西,还要么‘”慕延颔首:“不错,从凤祥帝起,总有精通玄法疑似非我族类的人物盘踞帝侧,长据国师之位。尤其前代国师冯梧,手段异常狠辣,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破绽,必须使他们觉得我们慕氏是可信之人,所以,要做权臣。可是那国师实在神通广大,隔了几代,竟被他得知和氏有只血脉散落在外,并且姓李的事情。我不能让太子和熙的血脉断送在我的手中,便向李庭表露了身份。可李庭的娘子当时已有身孕,不可到处奔波。我只得假扮替朝廷查访李庭,假扮做他,有意混淆他的行踪相貌和身份,企图将朝廷的注意引开。就在那时,我发现阿萝她也有了身孕……”

    当时,一个计策便在他心中成形。国师冯梧神通广大,朝廷已撒下天罗地网。想瞒过冯梧保住李庭夫妇已不太可能,只能行瞒天过海之计,保住李庭夫人腹中的孩子。他有意将自己有个私生子即将出生的消息告诉公主,张扬开来。公主生性温顺,得知此事也不免回宫向皇帝和皇后哭诉。慕延假意妥协,告诉公主,他会与之前的情人一刀两断,将孩子悄悄抱给公主抚养。公主自小有不足之症,不能生育,听到这个条件就同意了。

    慕延又拖了几个月,到底还是被朝廷掌握了真正的李庭的踪迹。李庭夫妇当时正在凃城内,夫人恰好快要临盆,时间与绿萝夫人差不了几日。郡王百里齐的部下密告其谋反,冯梧便命令告密的白震和周厉将百里齐逼退到凃城,再假借清剿乱党的名义血洗凃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李庭夫妇。

    慕延假意主动向朝廷请求主办此事,私下秘密将绿萝夫人刚生下的儿子抱走,在请大夫为李庭的夫人施催生术,提前临盆,调换了两个婴儿。李庭夫人生下的儿子,真正的和氏血脉,被抱回了安顺王府,由公主抚养。

    “我这一生,之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母亲绿萝,一个是你。我为了巩固位置,只能娶公主,辜负了你母亲。后来又为了和氏的血脉牺牲了刚出世的你。所以,不管是在西郡还是你被抓之后,我明知道杀了你才能万无一失,但对自己的亲儿子,我怎样也下不了手。”

    乐越忽然想笑,帝冠的珠帘在他眼前摇晃,他觉得眼前的景物也在摇晃。

    这算是怎样一回事?原来他不是乐越,不是和越,而是慕越。

    原来他连卒子都不是,只是一枚弃子,用来保住真皇子的一枚弃子。

    他没有千秋基业要背,也没有血海深仇要扛。

    他向四周问:“原来我不是和氏的血脉,我是慕家人,你们还要我做皇帝么?”

    定南王、杜如渊、琳菁、商景、昭沅、昭漓,都沉默。

    慕延叙述完前因后果,想陡然老了十岁,扶住桌子:“越儿,爹知道对不起你,也不指望你能认我这个爹。但你不能做这个皇帝。现在就去殿前,告诉百官,把皇位让给和祯。”

    乐越不语,缓缓转过头,盯着昭沅,抬起左腕:“我不是和氏后人,我是慕越。这样东西,还要么?”

    金光灿烂的血契线浮起,现在看来更像个笑话。

    昭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千秋业,万古城,始于龙,乱于凤,破与百里,亡于慕。

    原来竟然全部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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