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抱着兔兔,整个人窝进了软榻里,并拢屈起的腿脚完全缩进裙子里,神色间还是惯有的慵懒,但眼底却写满认真之色,又问了言燕一些无隐的背景后,缓声问道,“他来丛京做什么的?”

    言燕一脸冰冷,语气却温柔轻快,活像身体和灵魂分家了一样,诡异中还有几分可爱,“还未探明,我只知道,他收到古裳的信函后没多久,便来到了丛京,似乎是应古裳请求,但也不排除他有自己目的。”

    言一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会儿有时间了,问问墨书和苏玦。”

    她话音才落,一个宫女悄声走进来,站在不远处恭敬禀报,“娘娘,墨书姑娘来了。”

    “让他进来。”

    “是。”

    墨书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言一色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后,开门见山道,“娘娘,听说无隐和裳小姐在您这里?还在外冻了一夜?”

    墨书的语气里隐含兴奋,似乎十分高兴无隐和古裳倒霉。

    言一色莞尔一笑,却知道他的幸灾乐祸只是针对无隐,对于古裳,能爱护还是会爱护,他怕是早听到了风声,知道古裳被无隐护得安全无虞,所以才放开了心情,肆意嘲笑被冻伤的无隐。

    言一色眉梢一挑,神采飞扬,“你的听说完全贴近真相。”

    墨书嘿嘿一笑,眼中闪过凌厉的光,情绪激昂道,“娘娘,虽然无隐因您的缘故伤势不轻,但这是他的心机,他在用苦肉计!娘娘千万别心软愧疚!该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尽情下手!”

    旁听许久的言燕这时插话,“墨兄弟,我从你撺掇娘娘料理紫茄子的表现中,看出了你们在相爱相杀。”

    墨书闻言,脸色一沉,猛然扭头看向言燕,义正言辞地纠正,“燕姑娘,不要乱用词语,只有相杀。”

    他咬重了后两个字的音。

    可惜言燕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完全屏蔽了他真情实感的解释。

    言一色捏了捏兔兔弹性十足的脸,一脸淡笑,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斗嘴,只觉渲染出了生机勃勃的气氛,啊,春天快到了。

    言一色颇有闲情逸致地想着奇怪的东西,但也没忘诚实以告,不得已给予墨书一记重击,“告诉你一件你也许会哭的事……”

    她的语气很认真,气急败坏瞪着言燕的墨书,忽地心下一突,缓缓转移视线,看向了她,强颜欢笑,小心翼翼道,“娘娘,您……”

    言一色恶劣一笑,准备让他早死早超生,不紧不慢打断他的话,“昨夜,无隐和古裳都看见了传位诏书在我手里,知道了我将它藏在千星殿。”

    墨书所有神情,顷刻间僵硬在脸上,仿佛石化一般。

    言燕觉得有趣,抬起手指戳了下他的脑袋。

    墨书似乎浑身无力,因她的这一点力道,整个身体都倾斜了一下,又及时稳住!

    他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神情严肃地看着言一色,“娘娘,要不要请示陛下?”

    墨书对传位诏书这事,也是心里没底,因为迟聿没有给他和苏玦下任何命令。

    他们早就知道无名的人在找诏书,可背后图谋的是什么,却没查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而无名在找诏书这件事上,力度也并不算大,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这一次,无名利用上官盈诱骗陛下回荒月,目的就是为了诏书,而好巧不巧的是,昨夜又让无隐和古裳发现了诏书的踪迹,两件事碰在一起,他能预料到,一场血雨腥风恐怕即将来临!

    他们自然不惧,但茫然就茫然在,陛下对诏书的态度,太过无所谓!且没有任何指示!

    诏书的保护,似乎是件大事,又好像不是,难以拿捏到一个度,唯一的行动方向,就是言一色了。

    言一色气定神闲,跟墨书严阵以待的紧张完全是两个极端,她眸光落在花瓶里的水仙花上,不答反问,“你们不知道无名找诏书的目的?”

    墨书一愣,思绪迅速飞转,隐隐猜到了她的几分想法,意味深长道,“娘娘想利用诏书这次机会探明?”

    “嗯哼。”

    “娘娘愿意帮忙追查,陛下一定会很欣慰。”

    言一色听到墨书如此说,侧目看了一眼他,捕捉到他眼中的跃跃欲试,心间划过一异样,“你家陛下也不清楚?”

    墨书诧异,不明白言一色为何有此一问,眼神中流露疑惑。

    言一色了然,神色浅淡,眸光如一片静然深水,手指点了点下巴,“我以为你家陛下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暂时不合适告诉你、苏玦甚至是我,所以才未说透。”

    墨书几乎没有迟疑,便道,“娘娘许是理解错了,自从发现无名在暗中寻找诏书所在后,陛下一直派人盯着这件事,为的就是查清背后的缘由,负责的人,是苏玦。”

    言一色眉眼压下,眸低飞掠一抹暗色,是吗?可为什么大暴君和她说起诏书一事时,怎么瞧都是看透一切后的胸有成竹!应当已经知道!

    可墨书却说,大暴君还在派苏玦继续查无名抢夺诏书的目的?明显还不知道!

    这不是矛盾吗?

    莫非是她看走眼了,感觉错了,因为内心里肯定大暴君的强大,所以下意识认为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言一色笑了笑,没有细究下去这件再想也不会有肯定答案的事。

    只能问大暴君了!

    言一色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开口,“给你家陛下传信吧!另外,他不是让苏玦还在查此事吗,那么我照这个思路做事总没错……就拿诏书当诱饵,看无隐和古裳上不上钩了。”

    她说着,话音顿了一下,笑容渐渐变得狡黠,“毕竟,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诏书在荒月,而亲眼看见的却在我手中,事情有异,怎么也要查验诏书的真伪后再动手。”

    墨书颔首,嘴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即便是查验真伪,他们也会慎重,提防这是一个陷阱——陛下为了引开他们在荒月的注意力而设的陷阱。”

    言一色唇畔扬起弧度,但笑意不达眼底,“不怕他们出手,就怕他们不出手,但愿不会让我们失望。”

    言燕意识到能搞事,激动举手,“娘娘要我做什么?”

    言一色瞥她一眼,“与盼烟友好相处。”

    言燕见言一色逗她,不说话了。

    墨书正准备告辞,下去给迟聿递消息,流思从外面回来,步伐快速又不失沉稳,屈膝一礼,脸色有些古怪,“娘娘,奴婢出宫没多久,便遇上了尚书府的人,苏大人的心腹说……苏大人来不了,而且拒绝将无隐公子和古裳小姐接回尚书府!”

    苏玦心腹说他的态度是‘拒绝’,还说轻了,真实情况是——宁愿死也要拒绝!

    言一色愣住,眼底继而升起浓浓的兴味,看样子,苏玦中了无隐的招啊,就是不知到底什么样的招数,才能让他说出拒绝让无隐和古裳回尚书府的话来!

    当然了,苏玦也可能是假装中招,不过无隐的手段必然威力非凡,伤害够大,才能给苏玦拒绝他再回尚书府的理由!

    言一色唇瓣轻启,笑问流思,“为什么?”

    墨书目光灼灼地盯着流思,他比言一色的好奇心还重得多!苏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内心如何腹黑缺德,但态度总是温和,若变凌厉了,那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将他彻底惹怒了!

    言燕也好奇,甚至将脸放在了流思的肩膀上,眼巴巴等着她说话。

    流思承受着三个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用词隐晦,咬字清晰道,“昨夜……苏大人第一次和女子……操劳过度……起不来床。”

    ------题外话------

    二更八九点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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